念蝶趁着天还未完全黑下来给秋娘送去竹篮,临走前,她面冷心热的塞给自己一些白面馒头,她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在心底默默向她道了声谢。
回去的途中,她被人给拦了下来,一个身穿青绿色料子衣裳的丫鬟居高临下的打量她,眼中的轻蔑丝毫不加以掩饰,“你就是殿下赎回来的通房婢女,瞧着也没什么值得殿下青睐的。”
“不过是个只会勾引殿下的狐媚子。”
“说完了吗?”念蝶面不改色地瞥了她一眼,又说道,“说完了麻烦请让开,你挡着路了。”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填饱肚子,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沈怀宴对她的刁难远不止于此,念蝶深知这一点,甚至对此毫无怨言,因为……
“你果真和红棠姐说的一样。”她恶狠狠地瞪着念蝶,嘴角似是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终归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她眼眸里夹杂着一抹嘲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殿下今日可是召了红棠姐到跟前伺候,你入府这么长时候,殿下怕不是还未碰过你半分。”
“那便不劳你费心了,殿下想要谁到跟前伺候,是他的自由。”念蝶敛下眼眸,不卑不亢的随口说道,根本未将其放在心上。
她原以为念蝶会嫉妒,甚至心有不甘,没想到她竟会是这种态度,甚至称得上是冷漠,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蓦地,她转念一想,念蝶说不定是在假装镇定,背地里恨的咬牙切齿的,以此来蒙蔽她的双眼,等到时候红棠姐彻底拿下殿下的心,定能撕破她那张伪善的脸皮。
念蝶绕过她,往柴房里走去,眼疾手快的插紧了门栓,一整日紧绷的神色此刻舒缓下来,脸上的神色疲惫不堪,角落里仅有的一盏烛灯散发着微弱的暖光,她熄灭了烛光,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漆黑。
而她也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翌日清晨,调皮的小云朵们把太阳公公遮了起来,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念蝶睡意朦胧地睁开了双眼,外面接二连三的敲门声很是不耐烦,只听门外传来声音,“动作麻利点,殿下可是点名要你去跟前伺候穿衣洗漱。”
“要是耽搁了时辰,有你好果子吃的。”
念蝶连忙应了声是,身上一如既往的是那件粗布衫,麻绳随意的将青丝束起,铺在地上的褥子被她搁置到柴火垛的角落。
她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失了仪态后,念蝶这才朝不远处的院子走去,穿过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来,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门前,管家面色着急的来回张望着,瞧见迎面走来的念蝶本想训斥一番,可他也不想为此惊扰了殿下,不得已却只能忍了下来,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还不快点滚进去。”
“是。”念蝶敛下眸子,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生怕惊扰了殿下,故而她瞧见地上一片狼藉时,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又恢复成那副漠然的神色。
隔着一层金黄色的纱帐随着风儿微微扬起,细细看去,衣冠不整的美人依偎在他的怀中,娇嗔道,“殿下,奴婢还不能服侍您更衣?”
“难不成是您嫌弃奴婢,所以才唤姐姐到身前伺候。”
红棠眼中含着泪珠,仿佛下一秒就能掉下来似的,而原本松松垮垮的衣裳似是不经意间滑落,露出昨晚暧昧过的痕迹,她挑衅的朝念蝶微微一笑。
“如果累坏了,孤可是会心疼的。”沈怀宴眼里盛满了温柔,牵起她的手掌轻轻吻了下去,“而她不过是孤赎回来消遣的玩意儿,又岂能和你相提并论。”
“…奴婢谢谢殿下您的好意。”红棠略微提高了声音,像是有些害怕似的蜷缩在沈怀宴的怀里,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念蝶,又说道,“那姐姐不会怪奴婢抢了殿下的心吧?!”
沈怀宴瞧着杵在那低眉顺眼的念蝶冷哼一声,“你以后就是主子,她有什么权利责怪你?”
“是奴婢糊涂了,忘记姐姐是从那种地方……”红棠故作惊讶的捂住嘴,声音越来越小,似是想要趁机狠狠羞辱念蝶一番。
她面色毫无波澜,瞧见这幕的沈怀宴眸色暗了暗,脸上的温柔却一成不变,“孤今日有雅兴去游船,你陪孤一起。”
“那奴婢回去梳妆打扮一番?”红棠眼中的光骤然一亮,她可要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只有牢牢抓住殿下的心,她才能尽情享受这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到那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又岂会是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沈怀宴微微颔首,“孤允了。”
“麻烦姐姐来伺候我穿衣,毕竟殿下说我以后就是主子了呢。”红棠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做足了架势,想要看念蝶是否会气的跳脚。
可惜让她失望了,念蝶麻利的替她穿好衣裳,随即便退至一旁,默不作声的。
红棠纵使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愤然离去,她有朝一日定要将那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给刮花,看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怎么勾引殿下。
“过来。”沈怀宴收起那虚情假意的温柔,半靠在床榻边盯着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
念蝶闻言走了过去,“您唤奴婢有何事?”
“伺候孤穿衣。”沈怀宴从容不迫的吩咐,又说道,“游船时,孤允你到跟前伺候。”
“是。”念蝶心知他这是在变着花样的使唤自己,却也不能拒绝,只能应了下来。
沈怀宴穿戴整齐,念蝶见此,想要退下去。却猝不及防的被他抓紧了手腕,一把扯进了怀里,沈怀宴掐着她的下颚,迫使念蝶微微昂起头,不等她反应过来,扣着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念蝶被吻的面红耳赤,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真脏。”
…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洒落着太阳的余晖,荷叶扎深在泥泞里,含羞待放的花苞像个小姑娘似的躲藏起来,细细瞧去,成群结队的鱼儿欢快肆意畅游着,好不自在。
装潢华贵的画舫里,衣着暴露的舞姬跟随着乐器声翩翩起舞,婢女们伫立在一侧,随时等着主子吩咐。
坐在沈怀宴手边的红棠穿了件青绿色文绣雕花天鹅绒月华裙,发间插着一支用檀木制成的簪子,脸上特意打扮过的妆容甚为精致,就连她身边的婢女身上穿着的布料都是当下最为流行的款式。
与之格格不入的是,跟其他人相比,念蝶却只是一身布衣。
她眸底的不屑一闪而过,这不了台面的东西不上赶着来巴结自己,居然还敢瞧不起她,念蝶定会自己的无知而付出代价的。
不过她还真是个废物,凭借着那张脸也能紧紧地抓住殿下的心,毕竟她可是和那人长的有七八分相似,否则殿下也不会将她赎回来。
沈怀宴和红棠两个人腻在一起,舞姬和弹奏的乐师都识趣的退了下去,而她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念蝶细微的表情,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嫉妒的神色,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可惜,念蝶脸上的神色始终如常,就在面对红棠的刻意为难时,她也能泰然处之。
管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还未来得及喘口气,附在沈怀宴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让他蹙着眉,原本的兴致被扰的一团糟。
红棠急忙拉住他的手。眼里似是带着一抹恳求,“……殿下。”
沈怀宴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独留她愣愣的杵在那里,脸上的泪水像是止不住似的,一直往外流。
“都是因为你个贱人,殿下才会弃我而去!”
红棠使出浑身力气打了她一巴掌,理所应当的把罪名安在了念蝶的头上,把心中压抑的情绪彻底发泄出来。
念蝶环顾四周,瞥见窗外边的一抹黑影,原本想要躲过去的念头瞬间收了回来,硬生生的挨了她一巴掌,她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凑近了红棠,嘴角微微一勾,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些许,“明明是妹妹的错。”
“是你自己笼络不住殿下的心,所以他才会弃你而去的。”
“你——”红棠气急败坏的剜了她一眼,面上的妆容已经晕染开来,面目狰狞的表情比厉鬼还尤为恐怖。
“哦对了,你说我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念蝶微微一笑,见那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又说道,“那你现在算是什么?”
“闭嘴。”红棠怒目而视,扬起手想要再打她一巴掌,却被念蝶轻而易举的给躲了过去。
失去重力的红棠顿时跌坐在地,发出来震耳欲聋的响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明明…明明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是一个随手令人拿捏的软柿子罢了,她凭什么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殿下昨夜对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难不成都是诓骗自己的吗?
念蝶越过她,径直走出了画舫,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果不其然她没看错,这场好戏自然是演给他看的。
至于鱼儿能不能上钩,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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