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凯见自己一招“跨足踏日”竟无功而废。想到自己堂堂一个长辈,竟拿不下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很**份。不由气堵填膺,不等淳于天站稳,抬起两只大袖,一前一后。前袖一挥,就是一记重拳袭向淳于天。跟着双脚前纵,逼近淳于天。在前袖的劲力刚刚触及淳于天时,后袖随即跟上,亦是一挥。又是一记重拳出击。后一记重拳后发先至,且威力比前一记重拳大一倍。两拳叠加,竟是三倍的劲力。这一招唤作“担山赶月”,有天崩地坼的威力。比“跨足踏日”更宏大,更具破坏力。
淳于天顿感头顶上有一层深厚莫测且重力莫测的乌云扑盖而来。淳于天心下荡然一空,把所有的惶恐都轰跑了。淳于天提起一口气,气沉丹田,劲贯双臂,砰的一声,竟和万俟凯这两拳对上了。一触,淳于天感觉如推大象的肚子,又大又沉又厚,还有一丝丝柔软。但淳于天没坚持几下,就察觉有一股力道从他双掌中间的空隙鼓出来,且马上就要破围相击。淳于天双目一睁,那股力道破围露脑,如一柄大铁杵袭向淳于天胸口的“膻中穴”。淳于天五内气息登时窒滞。啪的一下,喷出一口血来。
陆花魂见此,后悔万分。刚欲飞身去救淳于天。却见淳于天两臂在胸前左一拨右一拨,同时脚下一步一步竟跨上前去。直接欺到万俟凯跟前。接着就是一掌拍向万俟凯小腹。
万俟凯大吃一惊,暗道:“这小子哪来的力道!破了我的祝融拳不说,还居然能反守为攻。”一句话没想完。万俟凯不得不双手回封,力图挡住淳于天这一掌。可晚了一步。淳于天的掌力已经触及小腹。万俟凯应变奇速,足尖一撑,纵身后跃。
便在此时,一人从万俟凯头顶飞过,也是大袖一挥,拍掌击向淳于天。淳于天伸掌相迎。啪的一下,四掌相接。二人竟比拼内力起来。
万俟凯落地之后,小腹依旧疼痛不已,气息不稳。又向后退了五步。这才脚跟一撑,止住身子。嗤的一声轻响,万俟凯低头一看,小腹处的衣服被击碎,形成一个手掌大小的破洞。万俟凯惊怒万分,面上不动声色,用袍子掩住破洞。抬眼看时,自己居然后退了四丈之遥。而那个与淳于天对掌的不是别个,却是大哥万俟胜。
3,
万俟胜见淳于天轻描淡写地就收拾了爱子万俟琮和万俟珊,而爱弟万俟凯又久攻不下。好容易见到二弟以一招“担山赶月”,占尽上风,马上要赢了。殊不料,淳于天在一发千钧之际,居然迎难直上,反客为主,将二弟逼退。万俟胜见情形不对,立马飞上直上。一掌批出,就用了五成功力。意欲将淳于天一掌击倒。他想淳于天一个后生,在剧斗二弟这些时候,想必内力耗损几穷,自己一击即可得手。但保险起见,还是用了五成。本来以他一庄之主的身份,今晚又是盟主之尊,是不应该以逸待劳,讨这个便宜的。但这些名誉,比不上胜负上的损失。你输了,即使君子也会受人瑕疵,你赢了,即使小人,也无人敢说什么。毕竟,没有人会嘲笑胜利者。
可是,他一掌批下。和淳于天两掌相对。对方只是晃了两下,然后就稳住了脚跟。万俟胜一惊之下,五内潜运,又拟岀两成功力送上。就是七成功力。但对方依旧晃了两下,随即宁定。万俟胜将内力一股一股输出,仿佛石头无底洞,都被淳于天不紧不慢都吃了进去。可恨的是,对方一点吃饱的动静也没有。万俟胜凝目看淳于天,见他嘴角兀自挂着喷出的血渍,一脸憔悴。但两目坚定,让人看不出虚实。万俟胜暗道:“这小子哪里学来的功夫。既居然大如沧海。真是平生仅见。他刚刚吃了我二弟一记重拳,都喷出了血。显然内力已紊。但他居然在顷刻间作出进攻的反应。击退二弟不说,此时和我对掌,居然也是平分秋色。在这样下去,即使赢了,我的内力耗损也不小。到时就算击毙这小子。却是惨胜。万一紫微庄乘隙攻我;或是孔雀庄乘机反攻。于我太过无利。目下这小子只是全力守御,并无攻我之色。不如趁机收手,给这小子七天,寻觅真凶。而我乘间恢复些许功力,重新收拾,亦未为不晚。”想毕,双掌一推,飘身后退。立定之后,笑道:“真是后生可畏。淳于公子进步如此神速,真令老夫刮目。古人云,生子当如孙仲谋。淳于庄主,真令人羡慕。好,我就给你七日功夫。寻觅真凶。以释咱两家嫌隙。”
淳于天和万俟胜对掌之际,就感觉此人内力深厚莫测,比之万俟凯,犹过之而无不及。自己竭力守御,亦敢难以支持。此刻见万俟胜自动收手,再好不过。于是道:“多谢盟主谅解。”
淳于虹见祝融庄居然暂时罢手,再好不过。担心儿子剧斗之下,后力不稳,随即飞身上去,扶住淳于天。淳于坤和淳于风也随即跟着父亲抢过来,扶住大哥。
淳于虹道:“那就告辞了。”
陆花魂也想抢过去,扶住淳于天。但似乎她这个外人贸然加入,太不相宜。可恼淳于天似乎把她给忘了,根本没有呼唤她的意思。于是,她看着四人渐渐走远。也就没动。
淳于天内力已经被掏空,四肢空落落的,连抬起来都费劲。脑子也因为内力不济,仿佛落下什么,可就想不起来。在远离西郊盟坛时,还得强装镇定,从容不迫的走。不能给祝融庄瞧岀半点痕迹。直走出一里地,淳于天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双目紧闭。淳于坤一把抱住,道:“大哥,你怎么了。”
淳于天道:“没事。咱们快走”
淳于坤道:“好。”一把把哥哥背在身上,从容走向潜龙庄。
又走了不下二里,淳于天才想起陆花魂来,道:“二弟,回去!”
淳于坤道:“回去干嘛?”
淳于天道:“还有一个人,得跟咱回来。”
淳于坤道:“那是谁,叫什么名字?”
淳于天道:“她叫陆花魂。本跟我一起来的。是我的救命恩人。”
淳于坤一听是“救命恩人”,忙道:“三弟,你来背着大哥。我去把陆姑娘找来去。”
淳于风才不想背着哥哥这劳什子呢,乃道:“找人这事儿何劳二哥。我去便是。她叫陆花魂,一个姑娘是吧?”
淳于虹素知老三这小子毛燥,不稳重。此刻让他去西郊盟坛找人,万一引起祝融庄怀疑,岂不麻烦?于是道:“风儿,你背着你大哥。坤儿,你去。要小心,不要引人注意。”
淳于坤将大哥放下,又小心扶上三弟淳于风的背上,道:“知道了,爹爹。我会小心的。”说完,就去了。
淳于坤眼贼,到了西郊盟坛,一眼就看见一个姑娘朝自己这个方向巴望。乃悄悄过去,小声道:“是陆姑娘吧?我哥哥叫我来接你。”
陆花魂道:“他自己怎不来。”
淳于坤道:“他自己岂不想来?可身子不允许!”
陆花魂一惊道:“他怎么了?”
淳于坤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去了便知。”
陆花魂想了一下,道:“好吧。”
4,
淳于天沉沉睡了一夜。第二天中午,艳阳高照。淳于天才朦胧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陆花魂,见她粉面融滑,有哭过的痕迹。淳于天四肢依然无力。但依然拉住花魂的小手,惨然笑道:“怎么,哭了?”
陆花魂摇摇头,笑道:“没有。”
淳于天道:“骗人。分明哭过。”
陆花魂嫣然一笑,趴在淳于天胸口上,道:“就是没有!”
淳于天就势抱了花魂一会儿。道:“去把我二弟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花魂道:“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顺便给你带些吃的来?”
淳于天道:“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饿了。只是口齿缠绵,不想嚼东西。”
花魂道:“那我给你煮些粥来。”
淳于天笑道:“好!”
花魂去后,没有一盏茶功夫。门哐当一声开了,走进母亲张夫人来。一见是母亲,淳于天又是惭愧,又是烦恼。惭愧的是,自己这一失踪十几天,枉叫母亲悬挂,茶饭不思;烦恼的是,母亲这一来,肯定又是千叮咛万嘱咐,唠叨个没停。果然,张夫人叫人端了莲子羹进来。叫人服侍喂他。可淳于天刚一张嘴,才要吃。张夫人就抽抽噎噎,拿手绢抹眼泪。
淳于天少不了先不吃,安慰母亲道:“娘,我没事。”
张夫人道:“没事?没事怎么弄了一身伤回来。到这时候才醒。儿啊,你以后可得爱护自己点儿。你要是死了,妈可怎么活啊?”说了这话,眼泪又止不住噗簌噗簌往下掉。
淳于天又是惭愧又得耐烦道:“知道知道知道。”
张夫人道:“你倒是吃啊?怎么,不合胃口?”
淳于天忙吃了一口莲子羹,道:“挺好的。娘。”
张夫人见儿子吃的欢快,很是欣慰。看着他慢慢把一碗莲子羹吃完,乃道:“够吗?再吃一碗?”
淳于天知道母亲的性子,他要是爱吃,母亲能给她煮出一锅来,让他吃到烦恶。可思想到花魂也去准备粥去了。于是道:“娘,够了。我不能一下吃那么多,对脾胃不好。”
张夫人听儿子说“不能吃那么多”,便以为他身体虚弱,慢慢将养才是。也就作罢。道:“你们下去吧。”
两个丫鬟应声便下去了。
张夫人见左右无人,道:“儿啊,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捅了个什么娄子?怎么就惹恼了祝融庄?那个姑娘是谁?”
一脸四个问题,单拎岀哪一个问题都不好回答。何况是四个。且母亲的性子脆弱。让她知道这些,有弊无利。不如糊弄她一番,蒙在鼓里,倒好受一些。于是道:“我没有去哪里!不过出去游玩了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咱们和祝融庄有点小误会。不过,昨晚已经解决了。要不就凭祝融庄的霸道脾气。如何能放我们爷儿四个回来。那个姑娘嘛,是我半路捡的。没父没母的,可怜斤斤的,我就带了回来。”
张夫人一听这些话就是敷衍,问道:“出去这么些天,怎么不留个信息?”
淳于天道:“我留了。我专门叫阿坤给你说的。怎么,这小子把我吩咐给他的话给抛之脑后了?唉,这个兄弟,还说唯我马首是瞻呢!这么丢三落四的,看我回头不收拾他!”
张夫人道:“他们怎么信得过?这二房三房一味藏奸。不把你害了,他们岂有出头之日?不是娘狠心,是他们太过分了。以后做事,除了娘,谁都别信!”
淳于天听这些话,又是熟悉,又是泄气,不住点头,最后乃道:“娘,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张夫人知道儿子这是烦自己了。可儿子刚回来,也不想过多唠叨,于是起身道:“好吧。你好好睡一会儿。喜欢吃什么,娘给你做。”
淳于天道:“好的。谢谢娘。”
张夫人笑道:“跟我说什么谢。”于是转身去了。
张夫人去了没多一会儿,陆花魂就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粥。道:“莲子羹吃过了,我这粥还吃不吃?”
淳于天道:“吃啊!莲子羹只吃了一碗。就是留着肚子吃你这一碗粥呢!”
陆花魂笑道:“贱骨头!有莲子羹不吃,吃我这碗粥。我这碗粥可不好吃,有点糊了。”
淳于天道:“糊不糊不打紧,只要是你亲手做的就行。”
陆花魂笑道:“你既这么说。就把我这碗粥全部吃掉。”
淳于天笑道:“一碗粥算什么,一锅我……”一句话只说了半句。便尝了一口。一股子糊味儿就冲了鼻子。淳于天一下胃口全无,真想一口全吐了。可前言在耳,不能反悔。于是忍着吃了一口。尴尬笑了一声道:“这粥还真是特别。”
陆花魂道:“我亲手做的,当然特别。”又道,“你吃惯了山珍海味,就吃点江湖的吧!有你的好处。”
淳于天知道,这粥自己越是忸怩,越是长久受罪,还得罪美人。于是,端起来,啪嗒啪嗒两下,就把粥吃光了。还好他真是饿了。虽然有些反胃。但淳于天静了一会儿,也就没事了。又想到花魂说“有你的好处”,心头一乐,于是把碗放下,一把把陆花魂拽到怀里道:“粥吃完了,有我什么好处?”
陆花魂躺在淳于天怀里,也不见外,而是抽出双手,勾住淳于天的脖子,一抬身子,就亲了一下淳于天。然后挣脱束缚,站起身道:“怎么样?”
淳于天摸了一下嘴唇,笑道:“就这?这就叫好处?太便宜了吧?我要多一点才行?”
陆花魂道:“贪心!怎么个多法?”
淳于天道:“当然是今天晚上,我不能饶了你。”
花魂道:“在船上你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不行。我不想让你们潜龙庄看低了身子。”
淳于天道:“看低了身子?”咂摸了这一句话道,“哦,你想做潜龙庄的少奶奶?”
陆花魂微微一愕,道:“你,反悔了?”
淳于天道:“不是。”
陆花魂想进一步问道:“既然不是,那是什么?”可话还没有出口。外面有人敲门:
“大哥,我能进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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