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留晴花园

淳于天道:“没什么大事。我去去便回。只是这几个还请岳公子多多照顾。”

岳星道:“还用你说!”

淳于天道:“是在下饶舌了。见谅。”说完,一拱手,抬脚就要出门。

岳星道:“我送送你!”说着也跟了出来。

在路上,岳星道:“难得,难得…难得…”

淳于天听岳星故意说了三个“难得”,知道下面有文章。本不想理会他。但一想,眼下有求于人,不接茬似乎不尊重,于是道:“难得什么?”

岳星道:“难得你这样有情有义。真是世上少见。只是,可惜…可惜…”语气里满是滋味,令人咂摸。

淳于天道:“你又可惜什么?”

岳星道:“她的确长得很勾人,那小眼睛,那小嘴儿,那身段儿,那声音,那神采,我要是…哈哈,我也舍不得。可惜啊,可惜…”

大门外,马已备好,淳于天一面牵过马缰,一面上马道:“她本就不是我的。没什么可惜的。”

岳星道:“那你还那么拼命?不惜得罪万俟庄。”

淳于天道:“碰上了,没办法。”刚要一勒缰绳,却见一票人赶着四五辆牛车从西角门鱼贯进入留情花园。淳于天不解,于是问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岳星说:“送水送菜的。怎么了?”

淳于天若有所思道:“哦,那就好办了。”

岳星道:“什么好办了?”

淳于天俯下身子,贴着岳星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岳星听了笑道:“这中间万一出了岔子该怎么办呢?你要知道,这些人既没见过世面,也不会武功。”

淳于天道:“出了岔子就出了岔子。这倒省了咱们一番手脚。”

岳星还想问一些事情,但见淳于天这样洒脱,自己再问下去,倒显得自己没有胆识,也没有见识,于是就撇开疑问说道:“这话也是。只是这件事后,你怎么谢我?”

淳于天道:“但有吩咐,无有不遵。”

岳星道:“这可是你说的。”

淳于天道:“要不咱们击掌为誓?”

岳星道:“那倒不必。我信你。”

淳于天道:“那待会儿见!”说完,纵马绝尘而去。

3,

夏忠商敬二人没有敢回万俟庄。只等赎回二公子,将功折罪,再行其他打算。二人经过商议,决定分头行动。商敬则暗暗跟踪淳于天诸人,夏忠则早早埋伏在八里亭周围,以待子时。然则商敬跟踪来跟踪去,但见他们进了留晴花园。商敬看见这一幕,心头发苦。留晴花园岂是他们能招惹的。没办法,只能在外边慢慢观察,静观其变。中间只见淳于天独个儿出去,不多时带一个老头回园,还有一票送水送菜的人员,别无异象。堪堪等到夜里亥时末,只见留晴花园静悄悄的,一点子动静也没有。眼见就到子时了。商敬满腹狐疑,却无处抓挠。只得往八里亭赶。看看淳于天到底怎个将他家璋二爷送到八里亭。却不想半路就远远看见一柄火把,躲起来细看时,那火把下竟是万俟璋和夏忠。商敬又惊又喜,连忙跳出来躬身拜见。

万俟璋瞅了商敬一眼,道:“听夏师傅说,你一直跟踪淳于天他们。跟踪到现在,跟踪岀什么结果啊?”

商敬听万俟璋言语里满是不满和责备。也不好分辨。毕竟,他亲眼看到万俟璋被淳于天他们抬进留晴花园。可至于万俟璋怎样出来的,又为何出现在这里,个中蹊跷,他此时如何能咂摸透。于是道:“他们现在留情花园。”

夏忠道:“什么,留晴花园!”

万俟璋道:“留晴花园是个什么所在,值得夏师傅这样紧张?”

夏忠道:“这……”

商敬道:“这留晴花园是秦家的产业。前岁秦王两家联姻。秦家二姑娘秦晴下嫁王家大公子王继尧。岂料,王继尧有命无福。还没过门,这王继尧就一病死了。这秦家二姑娘成了望门寡。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公子自是知晓。秦庄主为补偿女儿,去年便修建了这留晴花园。园子里还造了一座留晴观,以供秦二姑娘修身养性。”

万俟璋道:“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商敬道:“这事秦王两家裹得十分严实。等园子建起来后,老爷知道了,令我等再三打听追究,方得出这些眉目。”

万俟璋道:“这么说那秦二姑娘还是雏儿?”

商敬夏忠低头不答。

万俟璋道:“想不到淳于天竟有这等奇遇,甚是可恨!走,咱们到留晴花园走一遭。跟淳于天好好算一算今日这笔血债!”

商敬谏阻道:“不可,二少爷。这事只能从长计议!”

万俟璋道:“今日咱们万俟庄大败亏输,栽到淳于天这小子手里,这笔账不算了?你们丢得起人,万俟庄可丢不起!”

商敬道:“淳于天不可怕。可怕的是秦家庄。目前,无论怎样说,秦家的势力还是最大的。惹恼秦家庄,万一老爷责怪下来,申饬我等事小,要是责怪到二爷头上,我等就万死难赎了。”

万俟璋道:“只是和淳于天这口毒气难咽!”

商敬道:“二爷一向英雄。今日被鼠犬所欺,自是不可善罢!不过,这笔血仇,只摆弄淳于天一人,有什么乐趣。咱们让整个淳于庄偿还岂不大快我心!”商敬一向能言善辩,这一套说辞,只为劝万俟璋把和淳于天的过节暂且放开,不要轻举妄动。

万俟璋只是狂妄,却不愚蠢,斜着眼珠子想了一下道:“只是咱们回去,该怎么向我二叔交待呢?”这算是听进了商敬的言语。

商敬道:“不用多说别的。只说秦家和淳于庄勾连一起,插手此事。”

万俟璋点头,恨恨道:“好!”

回到万俟庄,见无人,商敬问夏忠是如何找到璋二爷的。夏忠道:“我没有找到二爷。是二爷来找我的。”

商敬道:“哦?”

夏忠道:“白日咱们分手以后,我就在八里亭左近埋伏。一直不见动静。直等到亥时末刻,我才远远看见西南方向有一只火把向八里亭这边拢来。我还以为是淳于天挟着二爷来了。所以,我就屏息观察,伺机下手,将淳于天擒了,将功抵过。哪里知道。等那人上了亭子,火光一照。竟咱家二爷!咱二爷在亭子四周拿火把一照,喊了几句老子来了,就请现身吧!我见周围没什么动静,就以为在唤我。于是就现身相见了。二爷一见是我,也很尴尬,问我如何在这里!我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二爷听了,只叹了口气。就没再说别的。唉,对了,我还想问你,你一直跟踪淳于天一伙人,他们怎么就放了二爷呢?”

商敬冷笑一声道:“别提了。一言难尽!”

夏忠了解商敬向来自矜聪明,好面子,此时不想说,一定有难言之隐。夏忠为人纯厚,也就不问了。

第二日一早,万俟璋等人就将昨日之事禀告给了二老爷万俟凯。当然,他们只说了秦家和淳于庄掺和进来,并杀害了我庄一个喽啰。现在躲进了留晴花园。并不提及万俟璋中掌被擒之事。

万俟凯听完后,想及昨日总管周文大败受伤而回,今日又见万俟璋他们无功而返,还折了一个喽喽。又气又愤,怕案而起,指着夏商周三人的鼻子骂道:“叫你们干一点子小事,不仅没办成,还惹出这么大茬子来。我要你们何用?”

空气一时凝固,无人敢啧一声。过了一会儿。周文身为总管,见气氛有所缓和,方上前道:“二老爷且息雷霆之怒,一切都怪我等无能。但细算下来。归根结底,怪只怪淳于庄不自量力,不识抬举,似乎是专坏咱家好事。昨日,在下再三说开就里,那淳于天执意不听,硬来捋虎须。在下因在意两家和睦,故出手处处留情。他则毫不留情面,不仅打杀咱家的人,还偷走咱家的女人。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万俟凯道:“你说的没错。这笔买卖咱不跟谁做,也得和淳于庄好好做做。跟我走。”说罢,五人径到淳于庄来。

4,

淳于天纵马去后,也就一个时辰功夫便回来了,并将冯爹爹也带来留晴花园。冯妈妈等人见了,自是高兴不已。岳星察言观色,淳于天冲他一笑,岳星便知事情已谐,于是忙命人整治杯盘,给淳于天洗尘。并邀请冯爹爹也来吃一杯水酒。冯爹爹知道这是主人家客气,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哪有资格上席。于是再三再四地推辞了。淳于天也本想拒绝。但想到既已惹恼了万俟庄。日后少不得要麻烦这位贵公子。也就勉为其难,客随主便了。于是只岳星和淳于天两个人吃。岳星早被家人推宫活血,又休息了一个整时辰,精神大好。回头对小道姑说:“莺儿,去,把你这身皮换了,回来伺候我们两个吃酒。”

莺儿欢笑道:“好嘞!”

口里说着,就忙放下手中碗筷,飞也似的夺门而去。没一盏茶功夫,又飞回来。却早换了一身衣服。虽是一身短打,但掩不住精神之秀丽,身段之妖娆。尤其她那一双大眼睛,仿佛能抓住任何她想要的东西。淳于天不禁拿眼睛多看了莺儿两眼。莺儿冲他一笑。倒唬地淳于天忙低下了头。岳星在旁看着,冷笑不语。

岳星举起酒杯,道:“今日能够全身而回,全是仰仗淳于兄武功高绝。来,我敬你一杯。”

淳于天道:“哪里。这全托公子之福。淳于天何敢贪天之功。”

岳星道:“淳于兄何必自谦。你武功这样好,不仅打伤了不可一世的万俟璋,还逼退了万俟庄三大高手。淳于兄的前途,不可限量。”

淳于天道:“百龙镇藏龙卧虎,哪有我出头的时日。我平生所愿,不过得一席之地,邀三五个知心好友,赏一场风月,喝几杯好酒,足矣!”

岳星道:“哦?想不到淳于兄年纪轻轻,却有隐逸之志。”

淳于天哈哈一笑,道:“在下俗人一个,可不高洁。”

岳星道:“对了,淳于兄,你把万俟璋那厮放哪儿了?”

淳于天道:“放在了高朋客店。”

岳星道:“淳于兄到底仁厚。若是我,不把他扔在大街上算是便宜他!”

淳于天道:“在下能办成此事,全赖公子之力。来,我敬公子一杯。”

原来淳于天害怕报复无辜。所以等众人来到留晴花园,就急匆匆去寻接冯爹爹,免得冯爹爹遭受无辜荼毒。临走时,看到送水送菜的,心生一计。于是就耳语岳星,央湎岳星劳驾这些送水送菜的人员,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万俟璋送到高朋客店,他自有处置。并再三告诫岳星,一定要包裹严密,切勿泄露形迹。岳星也不客气,拿个黑罩子把万俟璋的脑袋一罩,并着人拿个席子把人一裹,就塞到一个送水的水桶里。并嘱咐那送水送菜的,席子里是个杂碎。把人送到高朋客店即可。嫌麻烦的话,扔在大街上也行。那些送水送菜的领了留晴花园的言语,如何敢怠慢。尤其是那领头的,是个经年的老手,一听就知要理。于是吩咐众人,事情不大,就像往常一样,自来自去,不要神秘兮兮的。众人听事情不大,也就随意出入了。如此正好瞒过了商敬的眼睛。

淳于天驰马奔入畅春林,来到高朋客店订了一个客房。不消片刻,便从后门把万俟璋接了,托到客房放好。万俟璋兀自昏迷未醒,淳于天嘴角一扬,自去了。因为是用席子裹着,高朋客店里的人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好多问。之后,淳于天就接了冯爹爹,去了霍家庄。来到陶玉红家。彼时,贾霸的尸体已然不见。想是万俟璋寻走了。于是淳于天吩咐冯爹爹找几邻里,把陶玉红的家拆了,墙推倒,东西物事让邻里拿了分了,然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冯爹爹不解,却不敢多问。

岳星端起酒杯,笑道:“些许……”只说了两个字,但见淳于天脸色一变,抑不住竟喷出一口血来。淳于天喷血之际,正对着岳星,大感不妙。连忙扭脖,却对着莺儿了。这喷血突如其来,淳于天无法控制。血星四射,全全喷了莺儿一身血。莺儿“啊”的一声急躲,却也没来得及。

岳星见状,大为惊愕,忙放下酒杯,抢来扶住淳于天。问道:“你怎么了?”

淳于天此时已有气无力,筋疲骨软,幽幽道:“没事。想是用力过猛…”话到这儿,两眼一闭,就此沉沉昏死过去。

原来淳于天一则与万俟庄两大高手对决了不少时候,内力损耗甚巨,整个人早已是强弩之末;二则打完架后,又一直风尘碌碌,没有歇息。之所以没有爆发,全是淳于天用内力压着。此时到得留晴花园,诸事相安,心一放,那股子心劲儿也就卸下了。更兼喝了几杯酒,气血上涌。这口血也就再难镇压了。

岳星十分着急,忙命莺儿过来,一起把淳于天扶到床上躺好。又命莺儿快找二姐来,给淳于天查看一番。莺儿见人晕了,也不好理论自己的衣服,而道:“二小姐是不见男子的。”

岳星道:“胡说!”可见莺儿的确为难,则道,“你看着,我去!”

来到二姐的房间。二姐秦晴身着道袍,正在默读《道德经》。岳星忙上前,对二姐略略说明情状。秦晴道:“他没事。只是消耗太过罢了。让他吃一颗咱们的太乙补心丹,再睡两个时辰就好了。”

岳星道:“我觉得你亲自察看一下最好!”

秦晴道:“胡闹!许你领男子进这园子已是胡闹。我再去见陌生男子,传扬出去,咱秦家的脸还往哪里放?”接着,又缓了语气道,“去吧。信二姐的话,他一定没事儿!”

岳星不得已,只有回来,服侍淳于天吃了太乙补心丹。叹口气,就吩咐莺儿好生看着淳于天,自己则睡去了。

莺儿怒着小嘴答应着。等人一去,她则凑到淳于天脸前,用手划划淳于天的脸蛋,低声笑说:“男人,真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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