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云彩坐在桌子旁,吃一口肉馅的馄饨,眼神往对面的丈夫处偷瞄一下,而后发出一个又轻又淡的笑声。
一碗馄饨下肚,她吃得鼻头出汗,对面的花骏却侧脸微红。
片刻前还颤抖抱人的手恢复镇定,他收拾好碗筷放在木盘上,端到门外会有小二收的。
屋中亮起两盏昏黄灯烛,一盏在窗户前,另一盏就在床榻边的高树杈架上。
吃过饭,又一碗苦生生的药汤。
孔云彩急忙塞了一枚甜蜜饯入口。
她从小就体质好,能吃能睡、特别抗病。
甚少喝药的人,自然耐不住嘴里那股味道,更何况她还爱食甜嘴。
蜜饯是桃子肉做成的,她大嚼又嚼吃了一小盘,伸手推向对面,“相公,你吃。”
花骏捻了一枚,只吃了一半又放回原处了。
太甜了,他很不习惯。
手畔是茶盏,他倒了一大杯一边喝着一边看对首的小妻子。
视线凝在她因为吃到甜嘴而微微眯起的杏眼,眼神如水,荡漾着满足和愉悦。
就跟小猫吃到心仪的鱼肉似的。
他心说。
孔云彩猛地抬眼看向对面,却见丈夫借着喝水避开她的视线,烛光在他背后,他的睫羽密而纤长,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不追问,为何不敢看自己。
而是露出一抹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方才,你哭了?”
“没有。”他抵死不认。
片刻前,她刚醒,便觉眼前一片发黑。
鼻尖闻到一缕清淡的药味,大约是睡着的时候丈夫在受伤的额上抹了药膏。
她能感觉到眼上蒙了一层布,想要伸手去拽,下一刻却被丈夫紧紧攥住。
她有些莫名,却被他话语中的哽咽吓得不敢动了。
他说:云娘,你眼睛瞎了。
她险些没压住反驳,要不是夫妻情谊在前,很想啐他一脸——你眼睛才瞎了呢!
听他一顿说,才知原来额头上的伤势有些严峻。
至于瞎眼...
花骏侧开身子,视线却不可避免的落在床榻上的那条黑色束带。
下晌大夫看过云娘额间的伤处后,用针挑破了上面的小血泡。
敷药过后,店小二寻了那带子裹伤处,却阴差阳错...
有衣料摩挲的动静响起,身侧有一点阴影渐渐扩大,眼尾处有柔软触碰,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玉容。
因为低热,她的唇角有些发干。
她的眼睛很亮,一派纯善天真。
喜悦是真的,揶揄也是真的。
“云娘,你调戏我。”
“嗯。”
她挑一下眉头,又凑上去吻了一下。
这一次是在唇上。
浅尝辄止的一下,却比做过了所有都让他身魂失守。
“为什么?”
为什么...调戏他?
孔云彩:“大约是喜欢你。”
他很乖。
一点儿不像已经成婚过三次的男人,在床榻欢好上,给过她无限的欢愉,可在心意相通上,却是脉脉如水的温柔。
他的情不比惊天骇浪,是润物无声的春雨连绵。
“你呢?你喜欢我吗?”
她问。
他的唇畔带了一点笑意,“喜欢。”
那就够了。
孔云彩心说。
她便为了这份喜欢,装傻一程,郑家姑娘的话她当没听过。
他护她周全,为她落泪,她可以蒙上双眼,不去分辨过往中的他是人是鬼。
——
临睡前,孔云彩猛地想起一事,“今日住在县里,可曾让骡车回去给爹报个信?”
花骏同样愣住,“没有。”
他心里装了一个落水的娘子,哪里还有半分殷殷盼子归家的老父身影。
夫妻两相沉默。
“暮鼓了,城门已经关了。明日城门一开,我们就出发吧。”
花骏有些迟疑。
他总觉得落水不是小事,想着再留上几天,县里的大夫要比镇上的好,若有个急症,也好应对。
“那便先看病,再回家。”
孔云彩一拍定案,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点小冷小寒的,没什么大碍。
“好吧。”
花骏无奈却听娘子话,心里却想着明日定要领着人在县里有名的医馆看上一圈才好。
烛光熄灭,夫妻两个很快陷入梦乡。
——
郑家·后院
儿子和儿媳妇走了,郑老太太一脸倦色地撑起身子,一旁的婆子丫头急忙伸手来扶,“老太太,方才夫人那话是要把这事儿推到那小丫头身上?这...花骏能安分吗?”
毕竟是大姑娘偷传了老太太的口信,也是大姑娘把人推进了池塘中的。
那小妇人若是个死的,两相无对证,什么都好说,可关键那小妇人还活着,据客栈打听的消息,人已经醒了,看样子没有什么大碍。
开口说话的正是下晌被花骏一脚踹飞的老婆子。
看出她走路姿势的古怪,郑老太太眼底闪过怒气,打狗尚需要看主人呢。
“他一个小辈,上门拜寿却是又踢又打,闹得前厅多少客人看我儿笑话。这笔账我不算,已经是看在他新妇落水的面子上。”
老太太只字不提大姑娘害人的事情,老婆子便明了其中的态度了。
“那是,那是,咱家爷是县太爷,一贯有爱民的好名声,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不体面,想来花骏也知道厉害,不会闹将起来。”
这话一出,老太太脚步却停住了。
不闹?那可说不准。
夜风凉,老夫人的记忆不由落入往事中。
当年也是在这时节,趁着族中当家男人们在外,由当年花家族长夫人做主,她等一众亲戚在一旁出言力挺,将花骏的娘绑来处决。
处决的地方说来也巧,不就是今日那小妇人落水的莲花池塘嘛。
那时候,这院子还是花家主族的人住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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