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主

游肖鹤说:“只要不是定给公主,谁还能夺了他的兵权不成,就怕指婚的圣旨下来,洛云池还是这般态度。”

风梧抬起眼眸,“哪来的公主定给他?”

“陛下不是喜欢认女儿么,我看,眼前这个就……”她说话没把门,才想起真正的公主就在这儿呢,要收已经收不回了,连忙趁两人发作前把“很不错”三个字吞下去,改口,“也不是没有拿公主配过他,他既然心有所属,还管什么,看他造化好了。”

其实宫中的公主并不多,只有两位,就算要拿洛云池的兵权,也是选郡主,再抬封其为公主。

仁靖帝子嗣稀薄,膝下一儿二女,天下皆知,他也能称得上是一代霸主了,雷霆手段,政出必行,后宫只有一位温皇后,两人从王府就结下的夫妻缘分,携手走过许多年岁。宸文皇后盛宠数十年,几度让朝廷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说来也是怪事。早年便有言官上奏,选名门贵女扩充后宫,为圣上开枝散叶,毕竟皇嗣也关乎宗庙社稷,千秋万代,王朝一等一的大事,怎可在这上头儿戏。更有甚者,四处散布谣言,称温皇后使了什么妖术,蛊惑了圣上,所以得了专宠,使得后宫无人,要知道,中宫是有亲军的,当时就调令羽林卫把造谣生事的人给抓住,狠狠惩戒了一番。

温家势大,仁靖帝一心在打仗上,对温氏也极为器重信任,加上后来皇后诞下皇长子,皇长子一落地,就被册封为太子,随着太子渐渐长大,也没人再敢开口说扩充后宫的事了,一则大周已然有了皇储,想造反不成,更何况皇后还在呢。二则这位太子身上灌注了仁靖帝几乎全部的心血,德行眼界气派都是拔尖,有这样一位小主子,谁还想着夺嫡,与其担心外戚干政,不如省下力气跟未来的天子处好关系。

不过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如今储君换了一位,中宫无人,后宫也进过其他的女子。大周的另一个权力中心,都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安静地坐在这里,不动声色,把周围波诡云谲的漩涡都遮掩。

太子能让人心悦诚服,公主就不一定了。

琳琅道:“那些人也着急,以为洛将军是东宫的入幕之宾。现下风头最盛的就是他,也好拿捏,肯定要先拿他开刀的。”

风梧微微蹙了眉,不知怎么,她想起了那份名单。

风梧:“我要查一些事。”

萧姮一晚上没怎么看她,这时候目光却和风梧的相触,不过她并没有问是什么事,说了句:“可以。”

仿佛知道风梧说这句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游肖鹤心道真是要命,迟早折这两人手里。

“啧。”她捏着眉心仰天装死道:“今晚的宴谁张罗的,这舶来的酒可真上头,才喝了几口脑子晕乎乎的!”

“那你退下吧。”萧姮说:“休息好了,明日接着办差。”

游肖鹤闭着的眼眯出一条缝:“什么差事?”

萧姮:“先头的差事没办完,还问我是什么?”

“瞧我这脑子,醉得不行了。”游肖鹤摇摇手,“知道知道了,我这就退下,一定不辱使命。”说完赶紧溜了。

-

第二天一大清早风梧起来,看见路小花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等她。

这小孩见到她,先蹦了起来,姐字刚出,就成了,“郡、郡主。”

风梧低头看着她,说:“你喝药喝伤舌头了?”

屋顶的游肖鹤扑哧一笑,对路小花告状道:“不是我说,我主子的嘴巴是真的毒。”

路小花瞪了她一眼。

“你不用叫我郡主。”风梧说。

“啊,那我喊你什么?”

“随你。”

“嚯,”游肖鹤跳下来,凑路小花耳边撺掇她,“机会难得,赶紧直呼大名,我主子就后继有人了。”

路小花觉得这人不安什么好心,又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戳到游肖鹤哪根筋,瞪她,她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像,真是太像了,就是胆子小了些,恁怂,还得再练练胆。”她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路小花的腰板,一抬头,发现风梧已经走远了,赶紧追上去说道:“走这么快,你闺女还在后头呢!”

路小花也连忙跟了上去,她也不知道风梧是要往哪里去,但她现在没事做,除了跟着风梧,根本无处可去。

不过她也没有跟得太紧,风梧前头走着,她就走在游肖鹤后面。走了一会儿,问:“今天去哪?”

“哦,去长乐宫,先去看望太后。”

“你主子……她大名叫什么?”

说她胆子小又怂,胆子大起来,也是什么话都敢问,不过游肖鹤这人粗枝大条惯了,没什么不敢答的,便道:“你不是知道么,她叫沈风梧。你还真打算直呼其名啊?”

“那你们怎么叫她小、小郁呢。”

得,又结巴上了。

“她不仅叫小、小郁,还叫小、小野呢。”游肖鹤笑道:“一个称呼罢了,别的都不用记,你只需要知道,风梧是平武王的女儿,所以是郡主。”

“平武王不是姓辛吗?”

“对啊,不过我主子行走江湖多年,本名不方便,只好用化名,久而久之,就以假乱真了。”

路小花信了她这套说辞,点头记下,“哦。”

“放轻松,不用拘束,她既然带回你,你以后就是清辉阁的人,怕个鸟,皇宫里没人敢欺负你,你之前叫她什么,现在还叫她什么就好啦。”

游肖鹤玩笑归玩笑,对后辈其实也是很关照的,看路小花这懵懂样,便点了点她,免得她傻傻的,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那你呢?”路小花问:“你是什么人?”

“我?”游肖鹤点了点自己胸口,又点了点路小花的,认真道:“我和你一样,都是风梧的人了,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生生世世……”

她正说鬼话说到兴头上呢,就感觉后背发凉,抬头一看,果然见风梧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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