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温妤竹一直闭门不出,只在房中摆弄着药材,衣食用品只让人送到门口,再由庄嬷嬷拿进来。王琛几次想进来拜见,都被拒之门外。
王琛揉揉额头,忧心如焚。不知道温小姐的进度怎样了,这几天源源不断送来新的感染者,要是温小姐制不出解瘟毒的药,玉国将士就凶多吉少了。他深知,如今温小姐怕是唯一的指望。
下人突然来报:“老爷,温小姐请你过去一下。”
王琛顿时来了精神,这是有结果了?
王琛来到妤竹的房间,刚到门口就闻到浓烈的中草药味,熏得他有些头晕。他走了进去,瞧见温妤竹正坐在桌前,房内摆满了各种草药。
看到他进来,温妤竹一使眼色,丁香端着一个小罐送到王琛面前。
王琛有些激动:“小姐,这是——”
温妤竹道:“大人,我研究这几日,总结出一味药方。刚让人熬了出来,你先拿去试试,给那些感染者中情况最严重的人服下,两个时辰内看看有没有效果。”
王琛命随从小心翼翼的接过药,满脸激动:“小姐,这两日辛苦你了。要是此药有效,你可真是解救了三军将士啊!”
“王大人客气了。”温妤竹眼底仍有一丝担忧:“不知这药效果怎样。本来我还应该多研究一下,只是时间紧迫,只能先看看结果。想必那些人也快撑不住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小姐勿忧,您医术高明,我看这药一定有效。我这就去让他们服下。”王琛带着药急急退了出去。
温妤竹长出一口气,瘫坐在躺椅上:“但愿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丁香过来揉着她的太阳穴:“这段时间小姐可辛苦了。等这事了了,小姐可要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万不可再如此劳神了。”
“我来这里,就是想为前线将士尽我这微薄之力。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看到他们恢复健康,我就心里踏实。”温妤竹半阖着眼皮,享受着这片刻的放松。
庄嬷嬷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进来:“小姐,快趁热喝了补补。这几天这样伤神,看你都清瘦了不少。”
温妤竹接过羹汤一饮而尽,又将碗递给庄嬷嬷:“还有吗?”
“有有有,小姐要多少都有。有老身在,还怕饿着小姐?”庄嬷嬷接过碗,看着小姐风卷残云的样子一脸心疼。小姐这几日通宵达旦的钻研药方,着实耗费了不少心力。如今总算有了点成效,她要好好给小姐补补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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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琛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心焦不已。此时对他来说,两个时辰的时间显得是那么漫长。
刚刚他亲眼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病人服了药,又守了一阵,看他未将药全部呕出才稍稍安心。可那病人似乎没什么变化,他实在盯得无趣,便吩咐人守着,自己来到偏房等。
他双手合十,在心中把能求的神佛都求了无数遍。一定要保佑这药有效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下人急勿勿跑了进来:“大人,您快去看看吧!”
王琛顾不上细问,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来到侧间,他看着床上的病患,气息似乎重了些,脸上也褪去些青紫。一旁的下人道:
“大人,他服药到现在,已经不再呕吐了,也能正常呼吸了。小人看着,确实是比前几日好转了。刚刚小人给他喂了些水,他也能喝下一点。”
王琛欣喜不已:“我去告诉温小姐!”尽管那人依然病重,但根据这几日的经历,只要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就是天大的喜讯!
温妤竹正在躺椅上微憩,银杏突然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小姐,王大人来了,说刚刚的药起效果了!”
温妤竹立刻睡意全无:“快叫王大人进来!”
王琛欢欢喜喜的走了进来:“小姐,你真是活菩萨。这药效果显著,那人现在已经有了些精神,也不再呕吐了。早听说小姐师从华神医,如今亲眼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温妤竹一下站起身:“走,带我去看看!“
几人来到侧间,温妤竹走到榻前细细观察了一番,又伸手把了把脉,脸上的表情有些许放松。
王琛见她这样,猜想定是这病有得治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试探问道:“小姐,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温妤竹点点头:“看来,这药方没有错。只可惜,这里面有一味药材比较稀缺,一般的药铺很难买到。我带来的那些还是当初来历城前简宁公主送我的。如今军营中病倒的人越来越多,要救那么多人,我那些是远远不够的。”
王琛拱手:“不要紧,我命人去采。小姐只需告诉我是在哪里采得,我立刻召集人手。”
温妤竹摇摇头:“这药,一般人不认得,我得亲自去找。我想去附近的山上查看一番,万物相生相克,凡有毒蛇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里既然爆发了瘟疫,想必这草药定在这附近。”
“不可不可!”王琛连连摆手:“后山险峻,小姐千金贵体,怎可亲自前去。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叫我如何担当得起?”
温妤竹一抬手:“事情紧急,也没这许多讲究。别小看我,从前我也跟着师父上山采药。大人放心,不会有事。”
“这——”王琛一脸为难,却见温妤竹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
“王大人,既然我是军中的活菩萨,就听我的。明日一早,我让银杏带你们去镇上采买药材。至于山中的药材,就由我亲自去。”
出了门,丁香道:“小姐,既然明日银杏带王大人去镇上,那我便陪你去山中采药吧。我这就去准备。”
温妤竹摆摆手:“丁香,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丁香一脸疑惑,却见温妤竹盯着她,一脸认真:“刚才,我观那人的脉象,虽已平稳不少,可似有热症,许是药性过猛的缘故。待会我再写一张较温和的药方,你试着把前后两种药方都给那些病人用,比对一下效果。”
丁香仍是一脸忧心:“可是小姐一人去山里怎么行?还是我陪着去吧。这试药的事让王大人派人盯着就是了。”
温妤竹摇摇头:“他们我不放心,你们俩跟着我也学了不少医理,我自然信得过。这药方容不得半点马虎。在这里,我也只能托付你们二人了。”
看着二人依然担忧的神色,温妤竹笑笑:“你们忘了,当初咱们也跟着师父上山挖药,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在府中待久了,就忘了怎么爬山了?”
银杏道:“那是有华师父在,可这次是你独自一人,这叫我们怎么放心?”
“你不用独自一人,我与你同去可好?”
一阵熟悉又洪亮的声音突然传来,三人皆是一怔,扭头望去,只见三皇子展润正向她们走来。
温妤竹大吃一惊:“三皇子,你怎么来了?”
展润微微一笑:“最近觉得身体大好,许久未出来走动了,便求了父皇的恩典出来。想着如今淮水关战事吃紧,听简宁说温姑娘也来到历城为国效力,我便来瞧瞧。温姑娘一介女子心怀国家,独自来到军前效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自然是义不容辞!既然温姑娘要去山上采药,如蒙不弃,我愿与姑娘同去,效犬马之劳。”
温妤竹还未开口,丁香与银杏相视一笑,抢先说道:“好呀好呀,有三皇子与小姐同去,我们便放心了。我们这就去帮二位准备。”说完便手牵手跑开了。
温妤竹正想叫住她们,二人一转身便消失不见了,回过头,廊下只剩她与三皇子。
温妤竹有些局促:“三皇子,你这——”
展润莞尔一笑:“温姑娘是信不过我吗?”
“不是,只是——”温妤竹实在不知怎么开口。毕竟三皇子身份尊贵,孤男寡女一块进山,总会被有心人编排。
“放心好了,明日我们一前一后出府,不会叫人瞧出什么。”展润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接着道:“我刚到历城,回去收拾一番,明日寅时便出发。”
展润正欲走开,却又回过头莞尔一笑:
“记住,我在山脚等你。”
温妤竹看着他的背影飘然远去,心里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虽然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可是真的要与他同去吗?
晚膳时分,由于展润的到来,王琛本想安排丰盛点,但展润一再强调不准张扬,低调行事,所以只加了两三个菜。
席间,大家除了互相问候,免不了讨论一下军中的瘟疫。
温妤竹锁着眉头:“这疫症来得颇为蹊跷,我瞧着这瘟毒不像是玉国本土的,难不成是敌国奸细干的?”
展润饮了口酒:“自然是敌国奸细干的。”
此言一出,大家都扭着头望向他。只见他不紧不慢的道:“早在京城,我就有内线消息,所以让简宁盯着苏府的那位表小姐。来的路上,我的人已经探知,那陆沁瑶已经混入军营,接着没几天就传出军中爆发瘟疫,我就觉得事有蹊跷。”
听到展润提到陆沁瑶,丁香突然一激灵:“银杏,你还记得吗?前些日子我们去街上,你说看到两个人好像是陆沁瑶和香荷。”
温妤竹闻言看向银杏:“银杏,你真的看到她们了?”
银杏仔细回忆着:“当时,我看着身影极像她俩,就追了上去,可惜没追上,觉得可能是自己一时看错了。现在听三皇子这么说,应该就是她们。”
王琛道:“三皇子,你是说,那位陆沁瑶是敌国奸细,是她在军营里投毒,才导致了这场瘟疫?”
展润道:“现在无凭无据,只能说,这是最大的可能,也不排除军营中还有其他探子。如果能抓住陆沁瑶,审个明白,那么一切自然真相大白。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工具,她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主谋。”
回到房中,温妤竹细细思量。陆沁瑶难不成已经离开了苏府?她不是一直与苏文霖情投意合,又怎会离他而去?她来这里做什么?又为什么要混入军营?
难不成,事情的确与她们有关?
温妤竹沉思一阵,提笔写了封信,让王琛赶紧派人给二哥秘密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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