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南楼微微一笑:“真是他。”
他是见过秦医官的,就在合剂局。空青没有见过秦医官,声音里满是疑惑:“他是谁?为何你俩都认识?是你俩的朋友?”
我向空青解释了秦医官是谁,但是解释不了为何他会在这里出现。
三人齐齐注视着对面的书肆,一声不吭,场面沉寂。半晌后空青忽然转头向吕南楼道:“吕侍郎,你不会无缘无故经常到这茶楼来喝茶罢?这里的茶叶不见得多好,茶味入口淡得很,定是不及你府上的待客茶叶。你何苦花这许多时间来这里坐?”
吕南楼脸色淡定:“这间茶楼不在都城繁华之地,贵胄子弟哪里瞧得上这里?姜副将,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白苏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既然你们都想到来了这里,也一定不是为了喝茶而来,想必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来的。”
他这番话说后,空青语塞了一下,接不上话。
我瞧了瞧两人,忽然道:“我很好奇秦医官在里面是干啥,那么半日也没见出来。从外面看,里面似乎并不大,不见得有许多书籍可供参阅大半个时辰。与其坐在这里观望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我想进去看看。”
空青立刻想站起来:“我陪你进去。”
我摇摇头:“不,我自己进去反而方便,不过是进去打个招呼,理由也说得过去。你进去作甚?”
空青脸色变了变:“我陪你逛,不是很说得过去?”
吕南楼轻咳一声:“似乎我陪她逛会更说得过去一些吧?我是他未来夫婿。夫婿陪新妇逛,天经地义。”
空青面无表情哼了声道:“我是白苏的兄长,逛街名正言顺得很。未来夫婿……这未来的时日也忒长了些,谁知道未来什么变数?”
空青一脸的不满,夹杂带些许不忿,看得我很是郁闷。
“你们两人莫要再争,不如我先进去,看到秦医官了就当是打个招呼,你们中间任何一人在场会很尴尬。吕南楼,你见秦医官的时候,场合气氛不善,今天见了面不一定能让气氛友好。空青,你不认识秦医官,在场更是不能拉家常。还是我去,这些时日不见,多少也能讲上两句,不会引起怀疑。”
我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去:“若是我半柱香功夫不曾出来,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就再进去寻我,随便找个理由,或者根本不用理由。”
空青在我身后的声音愕然:“为何?”
吕南楼悠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间书肆不大,若是两个人进去都长时间不出来,里面不是有宝贝,就是有秘密。”
他说这话的确有道理,因为等我站在书肆的铺门前,往里面张望的时候,就真的看到书肆里并不大,最多可以容纳十人的堂间,四周都是书架,上面零落稀拉摆放着不到百部竹简。待我一步跨进去后左右张望,却并未见到秦医官的人。
确切地说,里面并没有见到一个人,正当我犹豫间,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从里屋掀帘而出,杵着一根拐杖,一脸褶子堆满了笑意:“哟,来客人了。”
那里屋的帘子掀开时,我才发现原来有个不甚起眼的里屋,就在堂间的右边角落,门帘用的竹片削成细片串成,颜色几乎和墙一样,所以不注意根本认不出来。
我心想秦医官应该就在里间,揣测这里间不是用来接待贵客,就应该是熟识才能进去。
秦医官应该是这书肆掌柜的熟识。而我,应该进不去。
“这位客人可是要找什么书?老朽姓乔。是这里的掌柜。”
面前的老人热情得很。
“呵……”我行了礼,心里想不如干脆一点,开门见山,“乔掌柜好,我刚见有位好久不见的熟人进了这里,就过来想打个招呼。”我脸上堆满笑容。
对面的老人家如此客气热情,我也不能失了礼数。
乔掌柜脸上微微一怔,瞬间一闪而过,依旧笑容满面:“小姑娘许是看错啦,我这里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人来过呀。”
我怔了一下,进门前我虽设想过和秦医官如何打招呼,不曾想到这里掌柜说没人来过。
难不成我见了鬼?不会,不止我一人看到,吕南楼和空青也看到了,足足三双眼睛都看到了。
一瞬间我又立刻回过神来:“啊呀,是不是我真看错了?我大老远的看到了人,可能进的是隔壁的铺子,我竟看走眼了。乔掌柜,实在抱歉。”
正常情况下认错了人找错了地,应该就马上转头就撤,可我好容易进来,空青也说这间书肆不同寻常地往大陈国运书,我不能那么就走出去。
来都来了。
我作势扫了扫一眼旁边的书架:“乔掌柜,您这里有这许多书,刚好我想找本和药草相关的书,可有?”
乔掌柜看我的眼神一凛,我似乎感觉有道杀机掠过。
我虽不是营中兵卒将领,但一年到头在军营里混的时间不少,见多了营中那些兵卒将士们在习武之时,要将面前的靶子命中的时候,手中拿着弓箭刀戟,眼里闪出的眼色,就是这般,简直一模一样。
我心中一惊,旋即沉下心来,假装没有看到这道冷冷的眼神,三两步走到一侧书架前,伸手抽出面前架子上的一卷竹简,回头对那老人笑笑道:“我看这卷就好像是。”
我避开了他拐杖能扫一圈的范围。我心里评估了一下他的拐杖若是用做武器,这般扫一下,我若不在范围内,要逃或是要反击就有机会,断不能让他来第二下。
乔掌柜声音有些冷:“小姑娘好眼力,你怎知这是你想要找的药草书?”
“竹简吊着的竹片挂牌上写有的呀。”我右手托着竹简,左手拿起竹简上细绳挂的竹片牌,翻了有字的那一面给他看。
“哦……哦……老朽年纪大了,竟忘记看了。”他脸上又泛起了僵硬的笑意。
我假装摊开随手翻了翻,耳朵却侧向了里屋的方向,里屋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有后门?秦医官从后门出去了?他为何要从后门出去?
乔掌柜有了些许不耐烦:“小姑娘,你可看好了这卷?五钱,不贵。”
我叹口气:“这部我家里有了,还有没有别的?”我将手中的竹简放回原位,朝着里屋旁的书架走过去。
我实在很想知道秦医官到底在不在。他和这间书肆有什么关系?我将这书架上吊落的书简牌子都扫了一眼,几乎没有一部和草药有关的,而且,我刚才拿的那部竹简,也并不是药草书,而是一本诗集。
面前的这位老掌柜,难道连自己铺子里卖的什么书都不知道么?
正想到这里,耳边听到他说:“小姑娘,这外面都没有什么上好的书,我看小姑娘你也是对药草之书有心的,倒是有几部不太常见的草药集,就在里屋,你要不要去看看?”
刚才我还对里屋相当好奇,现在他邀我到里面去看,我一时之间吓倒了。
我得承认我不敢进去,对着靠门外一侧的书架就赶紧走了过去,假装又拿起一团竹简惊喜道:“这倒是个好东西。”
“哦?”乔掌柜狐疑看了看我。
我拈起竹牌,本来想看一眼是什么书,接着就开始胡诌,再讲两句,然后边讲边往门外挪。
乔掌柜的声音开始冷了起来:“小姑娘,你怕不是来找书的,是来找人的罢?”
他的声音刚落,门外就忽然涌进来好几个壮汉,头上绑着灰布头巾,赤着右手臂。
我僵住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忽而笑了笑:“乔掌柜,卖书的书肆能有几个钱来养这些彪悍的壮丁?你卖书是门面,抢劫才是正业罢?”
乔掌柜的脸色早已不见笑容,阴恻恻道:“你管我主业是什么……这里平日几乎不来客人,你倒好,繁华街道上的书肆你不去,跑到这里来找书,岂不令人怀疑?”
面前的老态龙钟忽然也不老态了,腰一挺,手中拐杖一顿,竟是个凶悍有力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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