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夜深人静时,李温莎回想白天楼景和的态度,越想越不对劲。

她不敢跟楼景和闹太僵,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主动跟他服软。

然而电话打过去一个又一个,那头却始终没人接。

李温莎耐心彻底告罄。

“楼景和,”她尖叫着怒摔手机道:“你竟敢不接我电话!”

那头,浴室传来淅沥的水声,磨砂玻璃后,一具宽肩窄臀比例极好的男性躯体,被热气和水雾氤的模糊。

倏尔水声停下,楼景和松垮垮的披了件浴袍,走出浴室,边擦头发边过来拿起一直响个不行的手机。

瞧见那十几通未接电话,他直接拉黑,接着又回复了几条工作上的信息,随手将手机丢回床头柜。

然而床头柜上那张不起眼的名片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楼景和顿了下,拿起名片。

名片中央的“许见微”三个字,在灯光下闪烁着流光溢彩。

未戴眼镜的眼底透着丝晦暗,他低喃道:“许见微,又见面了……”

许见微正在看文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咚咚”敲响。

她头也没抬道:“进。”

“许总。”助理推门而入,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这是市场部递上来的长千里画展策划,请您过目。”

许见微拿起文件,一目十行的边看边回道:“知道了。等看完之后,我会立即给出反馈和修改意见。”

助理:“嗯。”顿了顿,欲言又止道:“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许见微抬头问。

“许总。”助理焦急的问:“这都一个星期过去了,你上次跟楼总说的‘改日再约’,改的到底是哪一日?”

原来是这事。

许见微低头继续翻文件:“不急,再等等。”

“等?”助理不解,“等什么?”

许见微动作一顿,勾唇道:“等猎物自己上钩。”

—————

楼景和将文件从头翻到尾,也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他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盯着许见微的名片和一块她早年用过的、有些年头的校牌沉思。

指尖轻敲办公桌,半晌,他按下电话机的一键拨号:“进来。”

不一会,办公室的门被笃笃敲响。

牧迁走进来道:“楼总。”

楼景和直接把那叠文件丢到他面前:“就这些?”

牧迁一板一眼的回答道:“下面送上来的文件就这些。”

“外面那些合作商的预约呢?”

牧迁细心留意到他手边的名片和校牌,了然道:“我这边暂时没接到春庭的预约。”

楼景和面色微沉。

他立即改口道:“可能被什么事拖住了,需不需要我去打听一下?”

被什么事拖住了?

那天许见微给他留下这张名片之后,分明说好“改日再约”,之后却突然失去音讯,从未跟他联系过。

多年浸|淫商场,他如何不知,许见微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纵?有意钓着他,逼他主动低头跟她联系?

他向来有耐心,对什么事都能沉得住气。

偏偏许见微……

楼景和看着那块泛黄的校牌,想起少年时期,少女漠然的惊鸿一瞥。

牧迁见他眉头越皱越紧,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楼总?”

楼景和回过神来,烦躁道:“不必了,你先出去吧。”

牧迁点头:“好。”

他转身离开,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一顿:“楼总,还有件事。”

“说。”

“三天后,德润有一场大型交流画展,届时相关公司都会受邀前去。”牧迁强调道:“春庭,就在其中。”

楼景和骤然掀开眼帘朝他看了过去。

牧迁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邀请函就在文件的最后。”

“知道了。”他淡淡应了声,却在牧迁走后,急忙将文件翻到最后。

果不其然,在文件的最后,夹着一张烫金邀请函。

他将那张邀请函拿起来,镜片遮掩下的瞳孔,透着一丝野生动物看到猎物时的锐利与志在必得。

三日后。

德润画展汇聚了几乎整个新港市搞艺术的,那些有头有脸的豪门世家和新贵,也都前来捧场参观。

一时间,艺术展览会成了大型人脉拓展现场。

现场正酣,楼景和突然没有预兆的出现,将展览会推至小高|潮,引得无数权贵争相攀附结交。

楼景和没心思周旋,拒绝一切社交,目的明确的四处找人。

终于,在会场的中央大厅,他看到了许见微的身影。

彼时许见微正心无旁骛的站在一幅画前面。

巧的是,他认得这幅画。

这幅画叫《画框中的少女》,是李温莎16岁时的成名作。

也是他认为,李温莎所有作品中,艺术成就最高的一幅。

这幅画以他和李温莎就读的克罗顿私立国际高中作为背景。

画面中,古老的钟楼高耸入云,钟楼前面是座高举着手掌的哥特式雕塑,被夜色笼罩,在漆黑的夜晚中透着丝诡异的神秘与肃穆。

大面积的黑白灰色调,给人以强烈的压抑感。

然而那抹鲜亮刺眼的红,打破了这份平衡。

画面的正中央,在那座哥特式雕塑高举的手臂上,一个满身是伤的少女从钟楼天台跌落,被雕塑从腹部贯穿,以一种献祭的姿态悬在半空。

她身上的血顺着雕塑蜿蜒流了下来。

大片的红,映衬着雕塑脸上悲悯众生的庄重神情,越发给人以一种凄美、震撼的视觉冲击。

身穿红色礼服的许见微,就这么静静望着这幅画。

她好似正感同身受的置身于现场,浓艳的礼服与画中内容形成强烈的对比,更加突显出那份绝望。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唯有许见微……

等等。

楼景和突然发现,许见微身旁站着个戴黑色棒球帽的男人。

他不确定两人是否认识。

但两人身上确实有种非常微妙而相似的气质。

这个认知让他隐隐有些不舒服。

“许……”他皱着眉头,刚想跟许见微打招呼,旁边有人注意到他,率先开口寒暄道:“楼总!”

边寻,也就是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闻声朝楼景和瞄了一眼。

“他来了。”说完,他压低帽檐,快步离开。

即便楼景和特意加快脚步,仍旧还是没来得及窥伺到对方的脸。

心头的怪异感越发强烈。

许见微却笑着打断他道:“好巧,楼总难道也对这幅画感兴趣?”

也?

楼景和抬头看了一眼那幅《画框中的少女》。

“这幅画现在由我们亿新代理。”他说:“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开放授权,允许你们春庭公开展览。”

“给我们授权?”许见微忽的一笑,“也是,李温莎小姐是你的未婚妻。由你授权,好像也算合理。”

楼景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我跟李温莎其实不是……”

“楼总!”德润老总听说楼景和来到现场,连忙热情道:“您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楼景和的话被突然打断,眼神微微有些烦躁。

他上前一步,想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许见微却非常识趣的往后退了两步,把空间让给他和德润老总。

德润老总见状,直接挤在两人之间,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楼景和越过他肥硕的身躯,往他身后看去。

只见许见微早就脚步不停地转身离开,期间从未回过头。

哪怕一次。

就跟十一年前初见那次一样。

—————

“温莎小姐不愧是年少成名的天才画家。今天展览的作品里,就属温莎小姐的画最让人深感震撼!”

“没错,那副《画框中的少女》真是惊世佳作,太妙了……”

许见微刚到洗手间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恭维讨好李温莎的话。

她眼底浮现一抹尖锐的讽刺,直接推门而入。

李温莎正在补妆,冷不防在镜子中看到许见微那张脸,表情就跟吃了只苍蝇似得:“你怎么在这?”

许见微笑:“李小姐忘了么?我说过,我也是搞画展的。”

李温莎已经从蒋胜男的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世。

许见微虽然名义上是许玉城的女儿,终究没有血缘关系。

在他们这个攀比的圈子里,这种身份,根本上不得台面。

想到这,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优越感促使她嘲讽一笑:“是吗。”

许见微也没恼:“李小姐知不知道今天一共有多少幅画展出?”

“我又不是工作人员,我怎么会知道?”李温莎不甚在意道。

“今天共展出117幅画作,”许见微如数家珍的说道:“其中囊括国内外共36位名家的手笔。”

李温莎没空听她瞎掰扯,表情不耐:“所以呢?”

许见微走到她面前,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李小姐的作品虽然精绝艳艳,但只有一幅入选其中,不免被其他人分去光芒。”

这句话直接戳中李温莎的痛点。

她这些年来创作过无数作品,却只有一幅《画框中的少女》得到国内外大众的普遍认可。

作为一个画家,才二十几岁就能有一幅代表作,她本该知足。

偏偏那幅画……

她眼神一暗,咬牙切齿的怒瞪许见微:“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见微勾唇:“与其做分子,被其他人分去光芒。不如到我这,我会用新港市最宏大的规模,给你开个人画展,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主角。”

没人能够拒绝这句“独一无二的主角”。

包括李温莎。

她虽然眼底有一丝动摇,但骄傲不允许她低头:“就凭你?”

许见微给她递了张名片,自信一笑:“就凭我。”

李温莎低头看向这张名片,表情出现一丝挣扎。

十分钟后,她推开二楼贵宾休息室,懊恼的将名片丢在茶几上。

蒋胜男、文莱、纪梵希三人原本正因为ins上一个男网红的腹肌照笑作一团,见此,纷纷望向李温莎。

“怎么了?”纪梵希率先问道。

李温莎还未说话,文莱就眼疾手快地将桌上那张名片拿了起来,眯着眼念道:“许见微?谁啊?”

“许见微?”短短几天之内,蒋胜男已经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文莱好奇:“怎么,你也认识?”

“就许玉城主动给人当便宜爹的那个。”蒋胜男从她手里抢过那张名片,皱着眉头道:“……春庭?这什么破公司名?怎么这么晦气?”

“这名字怎么晦气了?”文莱不明白的问。

“你忘了吗?”蒋胜男说:“高中的时候,有个跟李温莎非常不对付的女的,就姓春。”

文莱笑:“跟李温莎不对付的女的那么多,具体哪一个?”

别说文莱了,就连李温莎一时间也没想起来究竟是哪个。

她随意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得的倒了杯红酒。

蒋胜男翻了个白眼,不知有意无意道:“就李温莎画里那个。”

李温莎倒酒的动作一顿,猩红的酒渍顿时洒在礼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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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框中的少女
连载中鸦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