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铭宇之前加过我微信,说不定就是从那里扒到了地址。”沈湘月指尖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如纸,下午廖铭宇站在公寓门口时,那道黏在她和秦雨栀交握手上的视线突然清晰如刀,在记忆里反复切割。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未删除的好友申请,申请理由栏里“合作事宜”四个字此刻看来格外讽刺,“他明知道我们住一起,说不定早就摸清楚了作息……”
话音卡在喉咙里,秦雨栀突然像被火烫到般惊叫着弹坐起来,脊背绷得笔直如琴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她双眼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瞳孔缩成针尖,死死锁着卧室门板,胸口剧烈起伏得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玻璃摩擦般的细碎呜咽。沈湘月心脏骤然一缩,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她扑过去想抱住那颤抖的身体,却被一股蛮力狠狠推开,小臂上立刻传来尖锐的刺痛——三道红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来,渗着细密的血珠,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狰狞。
“别碰我!滚开——!”秦雨栀的声音劈裂成尖锐的碎片,像玻璃碴子扎进人耳朵。她身体像受惊的虾子蜷到床头角落,背脊抵着冰冷的墙壁,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指缝间漏出崩溃的哭腔,“我听到了……他在敲门……那个穿黑衣服的人,他就在外面……他的皮鞋声,一下一下的……”
卧室门明明关得严丝合缝,门缝里只漏进走廊里持续的雨声,淅淅沥沥如同永不停歇的叹息,还有楼下邻居家电视里模糊的新闻播报声,夹杂着主持人平稳的语调。齐老师脸色煞白地从帆布包里翻出镇静喷雾,塑料瓶身被掌心的冷汗浸得发滑,指腹刚触到喷头,秦雨栀却像被激怒的小兽般猛地挥臂,喷雾瓶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咚”地滚进床底,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小雨,是幻听啊,没有敲门声的。”齐老师蹲在床边,膝盖压得地毯陷下去一块,声音柔得像棉花,试图包裹住那团失控的恐惧,“你看,门是关着的,锁得好好的,谁都进不来——”
“骗子!”枕头带着风声砸过来,擦过齐老师的脸颊落在地上,羽绒从裂开的布缝里钻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飘成细小的雪。秦雨栀的眼神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却又裹着一层尖锐的敌意,像淬了毒的玻璃碎片,“你们都在骗我!他就在外面!他说要把我拖回去,拖回那个地下室……那里好黑,没有窗户……”
沈湘月看着她失控的模样,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钝痛。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威胁短信,“找到你了”三个字像活过来的虫子爬进眼里,密密麻麻地啃噬着神经。她猛地站起身冲去客厅,手指因为用力而拧得门把“咔哒”作响,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空荡荡的,积着薄薄一层灰,声控灯早就暗了,只有楼梯拐角的窗户糊着雨雾,透进一点灰茫茫的光,连个影子都没有。
可转身的瞬间,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冻住了。秦雨栀不知何时跌跌撞撞跑出了卧室,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苍白的脸上。她正用额头一下下撞着客厅的落地窗,玻璃被震得嗡嗡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她嘴里胡乱喊着:“放我出去……让我走……别把我留在这里……他会找到我的……”
“秦雨栀!”沈湘月冲过去死死抱住她,后腰却被狠狠顶了一下,是膝盖!剧痛瞬间从腹部炸开,像有把钝刀在里面搅动,她疼得弯下腰,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齐老师趁机从背后环住秦雨栀的手臂,她的手也在抖,声音都在发颤:“快拿毛巾!塞住她的嘴,别让她咬到舌头!”
混乱中,沈湘月摸到沙发上的亚麻靠垫,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指尖,她刚想递过去,秦雨栀的身体却突然一软,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在她怀里。她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瞳孔里映不出任何东西,只有空洞的恐惧,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滑落,砸在沈湘月的手背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嘴里气若游丝地喃喃:“妈妈……我好怕……妈妈你在哪里……”
“她撑不住了。”齐老师松开手,额头上的冷汗把鬓角的碎发黏在脸上,勾勒出疲惫而惊惶的轮廓。她探了探秦雨栀的鼻息,指尖微微发颤,“呼吸还算稳,但必须送医院。刚才撞了头,说不定……说不定有脑震荡……”
话没说完,客厅的灯突然开始疯狂闪烁,电流发出“滋滋”的怪响,像某种不祥的预兆。猛地一下,灯光彻底熄灭了。黑暗像潮水般瞬间淹没整个房间,浓稠得化不开,只有窗外的雨幕偶尔被闪电劈开,惨白的光线下,家具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黑影,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扑咬人。
秦雨栀在沈湘月怀里猛地一颤,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类似困兽的呜咽,胸口起伏得像要炸开。沈湘月咬紧牙关抱起她,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她对齐老师说:“您带手机了吗?去拿外套,我抱她下楼!找最近的医院!”
两人摸黑撞进卧室,齐老师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摇晃,扫过床头柜时,沈湘月的目光突然被钉住了——秦雨栀的枕头边掉着一张白色纸条,边缘有些卷曲,上面用红色马克笔涂涂抹抹写着一行字,笔画歪歪扭扭,像蚯蚓在垂死挣扎:“上次没做完的游戏,该继续了。”
闪电再次撕裂夜空,惨白的光线下,纸条边缘的褐色斑点清晰起来,凝固成块,边缘还带着暗褐色的晕染,像极了干涸的血迹。沈湘月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耳边嗡嗡作响,三年前档案里那句轻飘飘的“家庭变故”突然变得阴森可怖,秦雨栀刚才喊的“穿黑衣服的人”、“地下室”、廖铭宇阴魂不散的出现、这张诡异的纸条……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般钻进脑海——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齐老师的手机光晃过来,她看清纸条上的字,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都劈了,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这……这是什么时候放的?我们进来时根本没有……”
“不知道……”沈湘月的声音在发抖,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把秦雨栀往怀里紧了紧,那具身体烫得惊人,还在微微颤抖。转身时脚尖踢到床脚的垃圾桶,里面滚出半张撕碎的快递单,被雨水泡得发皱的纸面上,收件人姓名栏隐约露出个“廖”字的偏旁,后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足以让人心头发紧。
就在这时,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啪”地亮了。惨白的光线透过卧室窗户照进来,能看到楼梯口有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像幻觉,却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沈湘月猛地抬头,正看见猫眼方向闪过一点微弱的红光,像某种夜视镜头的指示灯,在黑暗中亮得人心发寒,只持续了一秒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在楼下!”沈湘月低吼一声,抓起床上的冲锋衣裹住秦雨栀,布料摩擦着她滚烫的皮肤,“齐老师,您从阳台爬隔壁的消防通道,那里通着安全梯,快去找人帮忙!我从正门引开他!”
“不行!太危险了!”齐老师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看清楚那纸条!那语气、那字迹,根本不是廖铭宇能做出来的事!这背后一定还有别人!”
窗外的雨越下越疯,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拍打着窗户。雷声震得窗户嗡嗡响,整个房间都在微微颤抖。秦雨栀在昏迷中突然死死抓住沈湘月的衣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嘴唇哆嗦着,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断断续续:“地下室……钥匙……在我……项链……”
话音戛然而止,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卧室门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细微却清晰,像是有人正用钥匙慢慢转动锁芯,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沈湘月和齐老师同时僵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机光束在黑暗中剧烈颤抖,照亮了门板缝隙里慢慢插进来的金属薄片,正灵巧地上下撬动,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毒蛇吐信。秦雨栀的身体在她怀里剧烈地抖了一下,眼角滑下的泪水滴在沈湘月手背上,凉得像冰,顺着皮肤的纹路滑进袖口。
“砰!”客厅的落地窗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重物狠狠砸在玻璃上,震得窗框都在摇晃。沈湘月猛地回头,闪电恰好亮起——雨幕中映出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人影,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下颌线绷得很紧,透着一股狠戾。他手里攥着的东西在电光下闪过冷硬的光——那是一把磨得发亮的扳手,边缘还沾着深色的污渍,不知道是锈迹还是别的什么。他就那样隔着玻璃死死盯着屋里,像在看笼中的猎物。
“走!”沈湘月不再犹豫,抱着秦雨栀撞开阳台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们的衣服,混着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冻得人打寒颤。风裹挟着雨丝扑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在扎。身后,卧室门被“哐当”一声撞开,木屑飞溅,黑暗中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不急不缓,却像踩在心脏上,每一下都让人窒息。紧接着,一道低沉而沙哑的笑声钻进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熟稔,像毒蛇吐信般舔舐着耳膜:
“躲了三年,终于找到你了,小雨。”
那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到耳边,带着某种病态的亲昵,让沈湘月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了。她抱着秦雨栀,踩着阳台湿漉漉的栏杆,向下望去,消防通道的铁梯在雨夜里泛着冷光,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身后,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死亡的气息,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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