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仆生了张纯良脸蛋,姿态老实巴交,注定戏路窄得可怕,高长泓不明白程文林到底从哪得出的他适合做演员的结论。
但公司是资本的,一切决策由上层做主,或许是新官上任点燃的三把火,作为下属纵是再有意见也只能受着。
韶仆对此倒是没有异议,但出于人道主义,他们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他的诉求。
韶仆想了想,只是乖乖巧巧地说:“我九月还要去上学,希望之后的工作尽量不要影响我的学业。”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星空近几年特别爱给旗下艺人立学霸人设,早些年没念过几年书的当红顶流都给送去念了个函授。
基本诉求得到满足,韶仆再没其他要求,顶着高额违约金迅速签订了合同。
在没有任何代表作的情况下,他就荒谬地拿到了一个已经认证过演员身份的微博账号,粉丝只一个,是他新发配的经纪人——蔡思佳。
蔡思佳今年四十岁,在去年之前一直干的业务方向,是积劳成病才转型做起了经纪人。
除韶仆外,她手头还有两个十八线糊咖,但都是科班出身,像眼前这个素的不能再素的,在她人生经验里也是头一回。
蔡思佳托着韶仆的脸上下各一百八十度精密扫视着,连他藏在双眼皮褶子里的那颗浅色小痔都给扒了出来。
她满意地点点头,“脸倒是长得不错,身子瘦上镜也好看,但如果有脱衣镜头,男人没点肌肉也说不过去,你回头办个健身卡多练......”蔡思佳掀起衣服下摆的手一顿,眼睛突然冒了光,“哟,原来你属于脱衣有肉的类型啊,我还低估你了。”
“就是这疤......”她注意到攀爬在白皙皮肤上的斑驳痕迹,顿了一下才谨慎发问,“你被同学霸凌了?”
像韶仆这种贫苦、漂亮、沉默的孩子最容易受欺。
然而韶仆摇摇头,情绪很淡然地告诉她,“是我爸打的。”
蔡思佳眼里都是不可思议,但也没深究八卦这事,到头来说的还是工作,“没关系,这也不算问题,多抹点遮瑕也够用。”
蔡思佳前些年挣的钱已经够多了,她转岗过来带糊咖就是为的躺平,所以对于手里多了个空有颜值的糊糊并无意义。
更何况,这世界遍地生花,那为什么不能有花瓶呢?
蔡思佳提了两袋子书给韶仆,“我这两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剧组缺人,你好去实地学一学。不过这些天你也别闲着,没事看看书学点理论也好,咱至少争取别演那么尬是吧?”说着她把人往公司外面推,“好了,有空多出去逛逛吧,以后火了可没这自由待遇了。”
手头的书大多是戏剧学校的课本,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大几十斤,韶仆难得没在兼职结束后徒步回家,而是坐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只能在大马路上行驶,韶仆在离家最近的站台下车,沿着马路再走个七八分钟就能转向进巷子。
然而他遇到个不速之客。
韶志华靠在香樟树干上吸烟,身上换了件西服,款式老旧,但价格并不低廉。
这棵香樟位于马路与巷子的交接处,是韶仆回家的必经路,韶志华特地堵在了这。
他把吸到黄色烟尾的香烟随意丢在地上,皮鞋头用力碾了碾,说话也跟着费力了不少,“你以为把门锁换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韶仆并不想搭理他,绕身要离开,手臂却被那手禁锢。
他眉头紧锁,面目冷了些,“我不觉得你有什么事必须得找我。”
“你后妈这两天胎心不稳,你拿点钱给她上医院养养。”向刚成年的儿子索取钱财,韶志华并无任何羞耻心或是愧疚感。
能生韶仆这样漂亮的孩子,韶志华的外貌确实没得挑,否则小他十几岁的韦鹿璐也不会这样无名无分跟了他近十年。
韦鹿璐八年前倒是也意外怀过一次,可能是孩子也怨她知三当三贱,没出三个月就小产流掉了,没成想憋了八年卷土重来也同样不好过。
“听你这口气,还以为韦鹿璐肚里的孩子是我的。”韶仆厌烦地甩开他的手,眸子生冰,“没钱,滚。”
韶志华倒是不气他大逆不道的言语,笑眯眯去抢他手里的口袋,“没钱?你往床上一躺不就有了,对你来说很难吗?”
本就承受过载的袋子在两方拉扯下崩裂,里头的书散落一地。
《再重的心思也能从这些微动作看出》《读懂表情才能走入人心》《假如我是一个演员》......
韶志华对着面上这几本书笑弯了腰,“还以为你多纯良呢,这拿捏主人的手段不还是偷偷学起来了。”
他招手拦下这时段唯一路过此路段的车,是一辆黑色宾利,车牌是吉利号,车主非富即贵。
无视前排司机的询问,韶志华轻击后排车窗,待一尘不染的窗落下,露出后排那位矜贵上位者的脸,韶志华愣了一下。
赌错了,车里的是男人,不过没关系,上位圈那些烂人男女通吃的不在少数。
韶志华卡着韶仆的下颌骨将他整张脸怼在车窗的位置,他像个揽客的老鸨,面目笑呵呵,“老板,这品相一晚只要三万,你要不要试试?”
程文林盯着韶仆那张无辜惹人怜的脸,突然想起出发前司机在网上给女儿买土松传出的对话:小小的耳朵,粉鼻子,粉舌头的,毛发很蓬松,提起来胆量也是很不错的。
韶仆头发细软,但发量多,所以瞧着依旧蓬松,整个头型圆鼓鼓的,生的很漂亮。
少年眼尾发红,低着头一副不堪姿态的时候尤其招人怜。
默了片刻的程文林开口:“上来吧。”
禁锢被解开,韶仆蹲下身将散落的书全都捡回,一声不吭上了车。
韶志华笑眯眯打开收款码递上前,却见窗户已经缓缓关上,他气急败坏地敲打窗户,“你他妈想吃霸王餐?”
程文林隔着窗户睨他,声音凉凉的,“我只跟当事人做生意。”他转过头,同前排正襟危坐的司机下指令,“调头去香山壹号。”
在这条沉寂的城郊线上,黑色宾利调转方向重新开往了市区。
韶仆依旧垂着脑袋,下颌因为被用力掐过的缘故,留了红色指痕,楚楚可怜。
“如果高长泓现在在这里,他就不会以为你只能演纯良小白花了。”程文林冷嗤一声。
在高长泓眼里,韶仆注定只能扮些乖乖男,戏路太窄,受众面更是几乎没有,想在演员圈做到顶何其难。
但程文林从来不这么想,韶仆薄薄的眼皮轻微地颤了颤,“程总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但邻座的男人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闭了眼开始小憩。
不过其实也不难理解,商人总要对外来者保持足够警惕心,不然怎么安全做大做强。
车很快开到香山壹号,副驾的助理主动询问:“程总,需要给这位先生准备换洗衣物吗?”
程文林扫过韶仆身上洗得发白的短袖,随意答应一声:“嗯,待会送上来。”
十八层,屋里的布局同韶仆几天前看到的完全一样,甚至是岛台上的酒杯都摆着相同的刻板角度。
电子门“咔哒”一声合上,韶仆走上前去解程文林的领带结,开始履行“卖身”义务。
领带将将松了个小口,他轻颤的手就被程文林擒住了。
男人的掌心宽大燥热,并不同外在形象的冷,然而只一瞬,那温度就散了。
程文林甩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很脏,去洗澡。”
没了韶文榆这个碍事主,韶仆沦为了去客卫的那一个,然而客卫内的基础洗漱用品全无,瞧起来甚至比样板间都更不宜居。
程文榆大概是不敢多造次,上次遇到这情况倒是一声没敢吭。
韶仆也如此,反正比这更糟糕的他也没少遇过,至少这里还有热水。
洗过澡,又面临新问题,没有浴巾或是任何布料供遮羞,他要怎么出去拿衣服?
上次有他送到门口,程文榆倒是没这困扰,但现如今韶仆只能自食其力。
他握在门把手上的指节微微泛白,停顿小片刻还是压了下去。
如果衣服终究要脱,那穿不穿又有什么关系?
“咚!”沉闷又短促地响了一声,是挂在门把手上的纸袋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
韶仆手上的动作滞了半晌,复又反应过来捡起纸袋重新关上门。
穿戴整齐出来时,依旧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长沙发中央,面前是超大落地窗,城市的人造光景统统落了进来,即使屋内只开了一盏微弱的落地灯也并不黑暗,男人利落的侧颜映在那处成了天然焦点。
“嗯,今晚不回去。”
“程文榆有爹有妈,我有什么义务必须管他死活?”
“关于他为什么进的警局,你问他不比我清楚?”
“妈,我需要提醒你一句,我是你儿子,不是他爹。”
男人除了声音冷,情绪并没什么起伏,也并不在乎有人旁听他的电话。
他面前放着一瓶酒一只杯,酒依稀瞧着是黄色的,不知烈度。
直到电话挂断,程文林也没理会背后的男人。
韶仆问:“程总,我今天需要滚吗?”
程文林偏头看他,“一晚是单指十点到十一点这个时段吗?”
“过来倒酒。”他说。
韶仆握住瓶身,才发现是百加得朗姆酒,一款高档烈性酒,以前韶志华发疯时,家里遍地都是它的碎片。
韶仆倾身将空了的酒杯倒满,端起递给不明态度的冷淡男人,“程总买我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个吗?”
“不然呢?”程文林没伸手去接,只是平静看着他,“我们应该做.爱吗?”
明明跟韶志华争执的时候还冷着脸,怎么见到程文林就变成了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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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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