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芽

有一阵子,阿不思曾为门前那一整片的玫瑰花伤过脑筋。

走到兰开斯特太太家的木屋旁,阿不思仍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敲敲门,让里面的人听见。

“啊!”门突然被重重地打开,恰巧撞到了阿不思探来探去的头。兰开斯特太太提着浇水壶走出来,抱歉地望着阿不思红肿的额角。

“呃,我没什么事,只是来跟你说……”阿不思晕晕乎乎地对着一株灌木说。他晃了晃脑袋,才认清了邻居而不是灌木。要说什么来着?

“只是来跟你说,我很喜欢这些玫瑰。”阿不思不想令气氛太沉闷,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可是下一秒他又想起来了。该死,我不是要告诉她我对花粉过敏的吗?阿不思苦恼地想。

不料兰开斯特太太喜形于色地接受了他的称赞。“是吧?我也觉得这些麻瓜植物怪可爱的,所以才种在门前。既然你喜欢,我可以给你一些种子。”

兰开斯特太太高兴地跑进卧室,拿了一包花籽。“阿尔,给你!”

阿不思接到手中,只觉得外面的那块手帕上的香水味有点刺鼻。他努力试着不去在意鼻尖痒痒的感觉,急忙对和蔼的邻居太太挥了挥手,“谢谢你!谢——咳咳——再见!”

看着木门终于关上,阿不思松了口气,最后还是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啊嚏!”

回到家里,阿不思赶紧把那块难闻的手帕扔了,将玫瑰花籽全部倒进一个空瓶子里,盘算着要不要也丢掉。忽然,一幕幕画面闪过……

阿利安娜俯下身,使劲闻着那醉人的花香;她用白皙的指尖划过玫瑰柔嫩的花瓣,露水自然地灌进阿利安娜的指甲缝里,逗得她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

阿不思的手渐渐垂下来。“喂,你在干什么?”阿不福思来到门框外面,警惕地注视着阿不思的手。

“没什么。”阿不思慌忙把小瓶子塞到枕头底下,跟着弟弟一起出去吃午饭。

阿不思盛好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心里只想着早点回卧室里去,再研究一下那种麻瓜植物的种子。阿不福思托着阿利安娜的餐盘,顺着过道走向她的卧室。

阿不思拽过一本书到自己跟前,边吃边看。过了一会儿,阿不福思出来了,怪异地看了看哥哥和阿不思面前的《标准咒语,五级》。

看完“移动咒及其定义”之后,阿不思伸了个懒腰,顺带瞄一眼时钟:已经四点了。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可能弟弟又带她出去看玫瑰花了吧。

玫瑰花!阿不思利索地穿好拖鞋,走到自己的床边。他心中一阵兴奋。一会儿把那些种子拿出去,送给阿利安娜,她一定会很高兴……没错,就是这样!

阿不思激动地掀开枕头。

小瓶子不见了。

阿不思嘴角的笑容隐去了。他急忙穿上运动鞋,跑出门,来到小院的花园里。阿不福思正捏着那个空瓶子,泥土里一粒粒的玫瑰花籽仿佛在闪烁。

阿不思感到双手一阵无力……

“你怎么可以拿我的东西!”反应过来,阿不思愤怒地吼道。

阿不福思站起来,挑衅地看了看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哥哥。“安娜喜欢这东西!当然,你的魔药材料肯定比自己的亲生妹妹更重要,是吧?”

阿不思努力遏制着想揍阿不福思的冲动,看见旁边阿利安娜被吓得魂不附体,便走上前去,用他此时能做到的最温柔的声音说:“别怕,我和他玩个游戏,没事的……”

阿不福思上前一步:“安娜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在这安慰她!她有我呢,对不对,安娜?”

阿利安娜手足无措地望了望两个哥哥,惊恐地摇摇头。

阿不思看看弟弟,又看看妹妹,忍着一肚子气回房间里去了。他靠在纱窗边,外面夕阳西下,给泥土里散落的花种描了一层灿灿的微光。

幸好很快又要回霍格沃茨了。行李箱整齐地堆在床边,最上方放着一只灰林鸮。阿不思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他应该就能从家里出发了。

九点整的闹钟响了。阿不思跳起来,拖着行李箱往门外走。行李箱的一只轮子被门槛卡住了。阿不思使劲把箱子往上一提,四只轮子又“咕噜咕噜”转动起来。

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放羊,阿不思心头火起,绕了远道。一贯幻影移形用的小树林就在前面。阿不思比同龄人晚入学一年,所以虽然他才五年级,已经可以幻影移形到国王十字车站了。

目标、决心、从容……一只手拉住了阿不思的胳膊,但他已经来不及挣脱。

阿不福思正和他一起站在车站的一个男厕隔间里。

“你干什么?!”阿不思生气地喊道。

阿不福思明白自己惹了麻烦,“那我都来了,你还能怎么办?”

“我没时间再幻影移形回去!火车还有五分钟就要开了……没办法,你自己想个法子回去吧。”阿不思说完,拖着行李箱,穿过九号站台与十号站台之间的隔墙。阿不福思在男厕门口睁大了眼睛。

“阿尔,这里!”一个格兰芬多学生,和阿不思同级的,招了招手。阿不思小跑过去。车厢里还坐了一个赫奇帕奇的,阿不思记得他是追球手。

“暑假怎么样,乔?”阿不思满头大汗地坐到那个追球手的对面,对刚才招呼他的格兰芬多说。

乔无奈地甩甩头。“妈妈想让我进魁地奇球队,还给我买了把新的彗星,但没那天分啊。不像你,”乔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那个赫奇帕奇,“布赖恩,前年就进赫奇帕奇队了……”

布赖恩疑惑地看着乔,“今年?你今年不会进球队,至少也得明年才行。”

阿不思觉得布赖恩未免有点不太礼貌,至少也别打击人家的信心啊。

乔忽然兴奋地一拍手:“难道你是说……哦!”

布赖恩笑了笑,见一旁的阿不思还有点困惑,便对他说:“今年有三强争霸赛啊。”

阿不思想起他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面看到过,三强争霸赛是霍格沃茨、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联合举办的一项赛事。“那为什么之前没有呢?我是说,我们都来了几年了……”

“之前?总不能永远在霍格沃茨办嘛,上一次我记得是在布斯巴顿吧……而且三强争霸赛五年一次。”乔若有所思地剥开一颗吹宝超级泡泡糖的糖纸。

阿不思打开一盒巧克力蛙(那时还没有画片),拆开来,咬了一口。他喜欢吃甜的,而且热衷于巧克力。“那……会持续一整年,是吧?”

乔吹了一个鬼飞球大小的泡泡,点了点头。“而且……”泡泡“啪”地一声破了,“没有考试!很不错吧?”乔继续吹泡泡,这一次像布赖恩的脸那么大了。

阿不思感兴趣地拿起仅剩的一颗吹宝,放进嘴里。他看见布赖恩的脸突然变青了。

“咳咳……”布赖恩吐出刚吃下的一颗红色比比多味豆,“一股地精味。”

乔和阿不思都大笑起来,阿不思真心感到霍格沃茨比他在戈德里克山谷的生活要快乐几千倍。“走吧,该去换袍子了。”乔说。

一年级新生吵吵嚷嚷地在各学院的餐桌旁落座了,校长清了清嗓子。

菲尼亚斯架子十足地说:“今年,我们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得到了五年一度的三强争霸赛的主办资格。其他两所学校的代表马上到来,我希望大家可以和新朋友们友好交流,展现我们霍格沃茨学生的风度!”

四条长桌旁的人都欢呼着鼓起掌来。礼堂的大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大门打开了。“有请德姆斯特朗的同学们!”菲尼亚斯笑咪咪地说。

一阵整齐的“咚咚”声,听起来像是什么在锤地板。接着,一群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但无疑不是长袍——走了进来。

“这到底是魔法还是戏法啊?”埃菲亚斯转头问阿不思。

阿不思没有回答。他在看德姆斯特朗校长身后一个垂头丧气的男生。他的身材高挑,没有穿那身滑稽的衣服,而是穿了一件黑袍。阿不思猜想他也许是个年轻的教授……

“啊,我的好朋友菲尼亚斯!”校长握着菲尼亚斯的手。菲尼亚斯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年轻的教授”,也和他握了握手。那人有点惊讶,望着自己的校长。

校长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这是我的学生,盖勒特·格林德沃……他不太喜欢这种变戏法的玩意儿……”

菲尼亚斯脸红了,回到位置上。“欢迎布斯巴顿的同学们!”

阿不思没兴趣理会布斯巴顿的舞蹈,他只是一直在注意那个盖勒特·格林德沃。他往这边来了……他坐到了阿不思旁边……

“嗨。”盖勒特对阿不思说。

“你好!”阿不思伸出右手,“阿不思·邓布利多。”

盖勒特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长袍,令阿不思感到艳羡的是,身旁的这个男孩一举一动自带一丝巫师特有的高贵气质。阿不思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纯血统吧?”

金发男孩一笑——又是那种让阿不思自卑的笑,说:“我没想到你们格兰芬多的人也爱打听这个。”

阿不思耳根一热,赶紧弥补道:“不,要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盖勒特又是勾唇一笑。阿不思根本不理解他的想法,只是觉得他完美的唇形笑起来很好看。

菲尼亚斯拍了拍手,与此同时阿不思才注意到自己和盖勒特的另一边都分别坐了几个布斯巴顿女生,正盯着两人看。阿不思有点慌,假装专注地吃面前的一块蔓越莓蛋糕。

他又偷看了一眼盖勒特,顿时放下心来。他也在吃甜点,对旁边的女生不理不睬。

不对,他放什么心啊?!阿不思自嘲地笑笑。

心不在焉地听完三强争霸赛的规则,盖勒特忽然转过头:“你参加吗?”

阿不思愣了一会儿,摇摇头。“我年龄还没到。你呢?”

盖勒特忽然有点高兴,“我也没到。真不懂这种游戏有什么好玩,还不如……”他忽然停住口,不说了。

阿不思不清楚自己对这比赛的想法,大概也不喜欢吧。

正当阿不思想告诉盖勒特的时候,桌上的食物却又消失了。阿不思明白这是宴会结束的信号。“呃,你们学校给你们单独安排了床位吗?”

盖勒特微微一怔。他苦笑着指了指礼堂的地板:“不清楚,听说是去霍格莫德,不然就得受点罪了。”

埃菲亚斯·多吉本已和乔一起走出礼堂了,此刻看到阿不思还没跟上来,不禁有些不满。阿不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走。

“那……你不介意的话,其实可以来我们寝室。”阿不思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

“真的?”盖勒特小心地抑制着话里的激动,“我是说,这样好吗?”

阿不思肯定的点点头。今晚同寝室的克莱芒·格林格拉斯没来参加宴会,估计也不会在明天之前到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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