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间隙,阮茗雨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姌诗琪,将她往纽扣掉落的方向推了推。
紧接着突然弯腰,一边飞快捡起地上的纽扣塞进掌心,一边扬声喊道:“你鞋带松了,我帮你系一下!”
攥紧纽扣的瞬间,她立刻直起身,推着姌诗琪快步往镇上走。
而远处的黑暗角落里,一双眼睛始终牢牢盯着她们的身影,两人的每一句对话,都一字不落地飘进了那人耳中。
两人生怕再横生意外,阮茗雨一路没敢停歇,稳稳推着姌诗琪往家赶。
夜色里只有车轮轻碾路面的细碎声响,两人谁都没敢多言,唯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终于到了家门口,阮茗雨先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屋内的动静,才踮起脚尖、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推房门,连指尖碰到门板的力道都压到了最轻。
可房门刚推开一条窄缝,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侧边传来:“你们去哪了呀?”两人吓得同时一哆嗦,阮茗雨的手还僵在门把上,连收回的动作都忘了。
直到回头看清来人是姌诗琪的妈妈,两人紧绷的肩膀才骤然垮下来,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姌诗琪连忙稳住慌乱的神思,挤出笑意解释:“好久没回家,心里太兴奋了睡不着,就拉着小雨陪我在附近慢慢转了转。”
女人无奈地弯了弯唇角,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大晚上的天多凉,别在外面待久了,快进屋休息,想看风景明天白天再好好逛。”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知道了妈妈”“好的阿姨”,两人齐声应着,脚步轻快地跨进屋里,又顺手轻轻带上房门,将夜色隔绝在外。
房门刚关上,姌诗琪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你刚才到底发现什么了?”阮茗雨却故意拖长语调逗她:“发现啊……你胆子……真小。”
姌诗琪立刻伸手拍了她胳膊一下,语气里带着点嗔怪的气:“我那是突然看见人,没反应过来!谁跟你扯这个了!”
“明明是你先问我的~”阮茗雨一边躲闪,一边瞥见姌诗琪真要闹脾气,才收起玩笑,揉了揉被拍的胳膊嘟囔:“下手也太狠了……我捡到了一枚纽扣。”
“一枚纽扣能有什么用?”姌诗琪皱起眉,满是疑惑。
“我想,他短时间内大概率不会发现自己丢了纽扣。”阮茗雨坐直身子解释,“明天咱们要是看到谁衣服上少了一颗一样的,不就能从他身上找线索了?”
姌诗琪先轻轻点了点头,可眉心很快就拧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顾虑:“镇上本就不算富裕,大伙儿平时出门确实懒得特意换衣服。可万一他明天压根不出门,或是咱们刚好错过了,这办法不就没用了?”
“想让镇上的人聚到一起,办法有的是,可那样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阮茗雨顿了顿,接着说,“明天咱们先去你提过的那户人家看看,说不定能从那儿找到突破口。”
姌诗琪听完,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躺到床上,没再多说。
阮茗雨也躺回旁边的床,双眼望着天花板,思绪却悄悄飘远——白天女人说的话,还清晰地刻在她心里。
她曾答应过姌诗琪,绝不会骗她,可如果……欺骗早就已经产生了呢?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间斑驳的纹路,轻柔地漫进屋内角落,将暖意一点点铺展在地面,悄然驱散了空气里残存的最后一丝微凉。
镇上的公鸡似是接收到阳光的讯号,此起彼伏地扬起脖颈啼鸣。
嘹亮的声响划破小镇的静谧,像一声温柔的唤醒,将沉睡中的人们从梦里轻轻拉回。
两人从睡梦中醒来,鼻尖萦绕着小镇清晨独有的草木清香,相视一笑间,都觉这早晨格外鲜活。
走出房间时,院里的女人早已躬身忙碌,她佝偻着脊背,双手在地里熟练地翻挖,重复的动作早刻进日常,成了融入骨血的习惯。
阮茗雨见状便要上前搭手,却被女人笑着拦住:“这些活儿我早做惯了,自己来就行!小琪这么久没回,你也是头一回来,快出去逛逛吧!”
两人点头应下,阮茗雨推着姌诗琪,缓缓往院外走去。
刚路过陈大妈家,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热情的呼喊:“小琪啊!这是要去逛镇子哟?”
姌诗琪笑着回头应道:“是啊大妈,好久没回了,正好陪朋友四处看看!”
陈大妈笑得眉眼弯弯,凑上前打量着:“不错不错,出去几年模样更精神了,还带了这么俊的朋友!”两人笑着道谢,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去。
小路两旁的房屋排得整整齐齐,没有一处歪斜凹凸。
一路上,镇上的人们都投来好奇又亲切的目光,姌诗琪也笑着一一问好,熟悉的乡音裹着暖意,让空气都变得温热起来。
穿过长排房屋,一道木门院落在眼前展开。
走进院门,又是一片规整的屋舍,它们沿着长方形的轮廓排列,正中间留出一块开阔的空地,晒着金黄的稻谷与农作物,风一吹便漾起细碎的波纹。
两人穿过屋舍来到空地中央,只见空地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拎着刚处理好的猪大肠,熟练地往旁边的杆架上挂。
姌诗琪望着老妇人的身影,轻声对阮茗雨说:“那是周婆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邻叔’就是她的儿子。”
阮茗雨听后立刻快步上前帮忙,姌诗琪也跟着递过猪大肠。
尽管肠衣的腥气让阮茗雨下意识蹙眉,她还是强忍着不适,伸手接过帮忙晾晒。
没多久,所有猪大肠都稳稳挂上了杆架。
刚停下动作,阮茗雨便忍不住侧过身干呕起来,姌诗琪见了,没忍住低笑出声。周婆婆转过身,看见两人便笑着招手:“小琪啊,你可算回来了!这么多年没见,婆婆可想你咯!今天多亏了你俩帮忙,不然老婆子得忙到天黑呢。”
姌诗琪笑着回应:“我刚回没多久,周婆婆以前帮了我们家不少,这点小事不算啥。”
周婆婆拉着两人的手,热络地说:“好好好,走,跟我进屋喝杯水解解渴。”
周婆婆率先往屋里走,阮茗雨却还没缓过劲,捂着胸口站在原地。
姌诗琪见状笑得更欢:“有这么严重吗?我怎么没觉得多难闻呀?”
阮茗雨捂着胸口,语气带着些委屈反驳:“这味道多冲!你居然说不难闻?”
姌诗琪悄悄凑近阮茗雨,故意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打趣:“我看你呀,该不会是……”
话没说完,却见阮茗雨猛地定了定神,脸颊飞快泛起一层薄红,嗔怪地瞪着她,打断道:“要真是,也是你的……”
恰在这时,周婆婆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从屋里走出来,笑着打圆场:“姑娘定是不习惯这猪大肠的味道,胃肠反应才这么大,来喝点姜茶水,暖暖胃就舒服些了。”
两人连忙接过杯子,温热的姜茶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辛辣与暖意,阮茗雨胃里的不适感果然减轻了不少。
她缓了缓神,推着姌诗琪的轮椅,慢慢往屋内走去。
相较于姌诗琪家的朴素简陋,周婆婆家显得格外雅致。
屋里摆着一台崭新的电视机,茶几上整齐地放着些杂物,旁边还有一排亮堂的新沙发,透着生活的暖意。
两人坐下后,姌诗琪斟酌着开口,试探着问:“周婆婆,您怎么一个人忙活这些?刘叔呢?”
周婆婆轻轻叹出一口气,眉头微蹙,语气里裹着藏不住的无奈:“这几年他一直在城里打拼,倒也算混出了些模样。可我原以为他出去这么久,心性总能变些,没成想还是整天守着那些符文捣鼓,连搭把手帮我干活都不肯。”
“那他现在回镇上了吗?”姌诗琪顺着话头继续追问。
“回是回来了,就是总不着家,又不知道跑哪儿瞎逛去了。”周婆婆话音落下,姌诗琪默默点了点头,屋内顿时陷入短暂的安静。
阮茗雨坐在一旁,目光时不时悄悄在屋内扫过,似在留意着什么。
许久,阮茗雨忽然起身,双手下意识攥了攥衣角,指尖微微用力,脸上带着几分难色,声音也轻了些:“周婆婆,您家的厕所在哪儿呀?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去一下,我……”话没说完,脸颊已悄悄泛起些许窘迫的红。
周婆婆一看她这模样,立刻明白了缘由,笑着摆了摆手,语气格外亲和:“在后院呢,多大点事儿,不碍事,我带你去!”
“小琪啊,你先在这儿休息会,把这儿当自家一样,千万别拘束。”周婆婆一边笑着叮嘱,一边引着阮茗雨往后院走。
姌诗琪坐在轮椅上,轻声应道:“好的婆婆,您放心。”
两人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姌诗琪便缓缓挪动轮椅,朝着记忆里刘叔的房间方向移去。
刚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浓烈的药粉味便直冲鼻腔,呛得人微微皱眉。
再看屋内墙壁,密密麻麻印满了符文,比几年前她见过的模样,又多了不少,透着几分诡异。
她在房间里悄悄搜寻线索,目光扫过床榻时,忽然瞥见枕头边压着一本书——封面上“黑眼”两个字,墨色深沉,格外扎眼。
她小心地翻开第一页,里面的插图让她心头一紧:竟是描绘人类通过药物变异、获取超常力量的画面,线条扭曲,透着股阴森感。
她正想往下翻,门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姌诗琪心头一慌,连忙把书按原样放回枕头边,双手用力推着轮椅,想悄悄离开。
可轮椅刚挪动半米,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个男人冲了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厉声喝问:“谁让你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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