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去了再说。”李妈依旧慈和,“与其瞎想没发生的事,不如亲自去弄明白。有误会,说开了就好。”姌诗琪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片刻后,她换好衣服出来,苏洋帮她把轮椅搬上车,车子径直往阮家驶去。
警局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
刘三儿瘫坐在椅子上,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几天的心理攻坚,彻底磨平了他的棱角。
魏潼坐在对面,眼神冷得像冰:“刘三儿,玩偶里的走私药品、青竹林山洞的改造机器,已经铁证如山,足以坐实你非法走私精神药品、非法改造人体的罪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顿了顿,指尖在桌面轻轻叩了下,语气更沉:“城北木屋阿粥等人的特殊伤口、那几名惨死的警员,桩桩件件都跟你们脱不了干系。只要找到人证,所有罪名都会钉死在你身上,肖天宇的死你也别想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非要把所有责任都扛下来?你有几条命够抵?”
刘三儿喉结滚动,眼神终于有了松动,迟疑着开口:“那几个人……是我们动的手,但我们也是受人所托……”
“谁?”魏潼立刻前倾身体,追问的声音带着压迫感。
“我不知道,只知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刘三儿别过脸,语气又冷了下来。
“是顾庭山?他的目的是什么?”
刘三儿突然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我怕死,但不是没底线。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查去。”
魏潼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里淬着寒意:“等着吧!我迟早会把你们这群人连根拔起,一个个正法!”刘三儿却像听了个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那我就在这儿,好好等着。”
魏潼死死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却也只能看着他油盐不进,无可奈何。
另一边,车子稳稳停在阮家门口。
姌诗琪刚被扶下车,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飘向三楼阳台——那盆熟悉的铃兰赫然在目,枝叶比上次见时更显葱郁,叶片上还沾着细碎的阳光。
她瞬间愣在了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直到苏洋在旁轻声提醒“姌小姐,我们进去吧”,她才猛地回过神。苏洋推着她来到二楼待客厅门口,便识趣地转身下楼了。
姌诗琪自己转动轮椅,缓缓挪进屋内。尽管提前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但一想到要见那位叱咤商界的传奇人物,心底仍免不了泛起一阵忐忑。
客厅的陈设出乎意料地简朴:一张深色檀木长桌,一排素色沙发,远处立着一台机身蒙着薄尘的电视,显然许久没开过。整个空间透着几分沉寂,不见豪门府邸的奢华。
她往里挪了几米,仍没见到阮明正的身影。这时,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里间传来,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挺拔、身着熨帖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
看到姌诗琪,阮明正脸上的疲惫瞬间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慈和的笑:“你就是小琪吧?本该我登门拜访,奈何最近实在抽不开身,反倒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姌诗琪没想到这位名震商界的大佬竟如此亲和,全无半分架子,一时有些发怔,连忙回过神回应:“阮老爷客气了,能来贵府,还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别叫老爷,喊伯父就好。”阮明正笑着摆手,目光温和,“毕竟你和小雨差不多大,关系也不错。”
“不不不,您误会了。”姌诗琪连忙摆手否认,脸颊泛起一丝紧张的红,“我和阮大小姐只是见过几次,她帮过我,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才一起查过事,其实并不熟的。”
阮明正笑了笑,轻轻摇头,语气笃定:“她窗台那盆花,是你送的吧?”
姌诗琪瞬间慌了神,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那是……我看她好像喜欢,又承蒙她帮忙,就当谢礼送的。要是占地方,我……我可以拿走的。”
“哈哈哈,别紧张。”阮明正被她局促的模样逗笑,语气愈发亲和,“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只是听说,她前几日整日盯着那花发呆,所以找苏洋打听了一番。况且你们还一起回了老家,哪是‘见过几次’能概括的?”
姌诗琪面露难色,张了张嘴,那些辩解的话却堵在喉咙里,不知如何说起。阮明正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缓缓开口:“伯父不是要怪罪你,这次叫你来,是想跟你道歉。”
“道歉?”姌诗琪捧着水杯的手一顿,彻底愣住,眼里满是疑惑。
阮明正脸色一正,语气沉了下来,多了几分严肃:“苏洋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之前见你和小雨走得太近,我就提醒她多留个心眼——现在局势乱,她是我的女儿,身份摆在那,旁人动她会有顾虑。但你不一样,一旦有人盯上你们的关系,你会被卷入危险,她也会被抓把柄。”
“您放心,我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不会影响阮小姐的。”姌诗琪连忙说道,像是要划清界限。
“你误会了。”阮明正摇头,目光紧紧望着她,“我问你,上次小雨差点被绑架,你为什么拼着命救她?”
姌诗琪心头一震,握着水杯的指节微微泛白,轻声道:“因为……她也没丢下我自己跑。”
“那你觉得,你们都没丢下对方,是为什么?”阮明正追问,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引导。
姌诗琪彻底怔住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阮明正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这些年我对她照顾不周,父女间早就有了隔阂。那日我怪她不该跟着你回去,她大概是误会了,怕我为难你,才说了那些气话。哪成想,就因为这层误会,不仅让你们生了嫌隙,最后还逼得她连命都不顾,去做那种傻事……”
“不,不是因为您。”姌诗琪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固执的清明,“若不是那通电话,我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怕我会被无辜卷入危险。这件事真的不怪您,我和她本就不是一路人,从她骗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她或许……慢慢会想明白的吧。”
阮明正听后没再多劝,只是笑了笑,语气里透着几分苍老的释然:“你有自己的主意,也好。但不管怎样,你们若真断了联系,于彼此都是好事——对她而言,不露出半分破绽,才是在这浑水里最好的自保;对你而言,不被牵连,安稳过一生,也是最好的归宿。”
他顿了顿,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我是个失败的父亲,这些年除了物质上的填补,能给她的,甚至比不上寻常人家的父女温情。”
他望着姌诗琪,语气满是恳切,“只希望你能看得更透彻些,明白她在迷雾里藏着的那份真心——哪怕你们今后不再往来,这份心意,或许才是她最在意的。也请你别恨她,生在这样的家庭,她有时身不由己,不得不去接近对家,做些违心的事。”
阮明正顿了顿,语气陡然郑重起来:“最后,我回来的事,还请你帮我保密。有些事,眼下还没到让她知道的时候。”
“我知道了,阮老爷。”姌诗琪点点头,脸上撑起一丝疏离的礼貌。“那我先走了。”
说罢,她转动轮椅,缓缓挪向门口。
下楼坐上苏洋等候的车,心里却早已乱成一团麻——和阮茗雨相处的点滴,阮明正说的每一句话,像乱线缠在一起,一种莫名的压抑始终萦绕在心头,可她偏偏分不清,那压抑究竟是什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