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秦法医是专门为我来的?”魏潼突然岔开话题,眼底藏着点狡黠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秦祎挑了挑眉,故意装出一副冷淡模样:“我可是法医,办案讲证据,没那么多私人感情。”话锋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要是韩局来的不是这儿,让李冉跟着你,我也能放心些……”
魏潼听着这话,心里像被温温的泉水漫过,那点暖意悄没声儿地从心底往上冒,连带着语气都软了些:“谢谢……”
可秦祎没给她多琢磨这份暖意的时间,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语气又回到了平日里的冷静:“这是宋昕怡以前送我的,做过加密处理——录东西很简单,真要破解却得费不少功夫。我们先回去吧,别在这儿耗着了。”
“宋昕怡”三个字入耳,魏潼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些,心底莫名窜起一丝别扭的闷意。
但她很快压下那点异样,飞快调整好神色,轻轻点了点头。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巷口的阮茗雨看在眼里。
她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只看见魏潼和秦祎站得很近,月光落在她们身上,像裹了层暖光。
雾蓝纪的招牌在头顶亮着,这是她们过去每年七夕都来的地方。
阮茗雨将兜里的手机攥得更紧,指节微微泛白。
她垂眼瞥了眼屏幕上“雾蓝纪”三个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机身边缘,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从唇间溢出,随即插着兜,转身融进了夜色里。
她低着头快步走,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理不清半分头绪——是难过吗?或许是吧,难过曾经把自己护在身后的人,身边如今站了别人。是不甘吗?几十年的青梅情谊,怎么就这么轻飘飘断了。还是……释怀?或许她们本就该放下过去,各自往前走。
到最后,满心只剩化不开的迷茫。她连心底那点情愫究竟是“喜欢”、是“爱”,还是多年习惯的“依赖”都辨不清,眼前的路像被裹了层厚重的雾,伸手都摸不到方向。
等回过神时,人已经不知不觉扎进了喧闹的人堆里。周遭人声鼎沸,车鸣、笑闹声裹着晚风扑过来,却连半分都没驱散她心底的空落,反而衬得那份茫然更沉了些。
“陈燕!嫁给我!”
一声带着颤意的呼喊突然拽回阮茗雨的神思。
她猛地抬头,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站在了“姌室花艺”的门口。
店前空地上,一个男人单膝跪地,手里捧着束艳红的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对面的女孩红着眼眶,指尖紧紧攥着衣角,连呼吸都透着紧张。
周围的人下意识屏住了声息,偶有几声小声的起哄也轻得像羽毛。
原本挤着看花的人群悄悄退开,让出道来,花店门口挂着的星星彩灯晃悠悠垂落,暖光恰好落在两人身上,在喧闹的街头衬出一片格外显眼的温柔。
阮茗雨依旧插着兜,指尖抵着冰凉的衣料,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
她的目光扫过——李妈站在姌诗琪身后,嘴角噙着笑,眼里满是欣慰;而姌诗琪坐在轮椅上,指尖轻轻捏着片掉落的玫瑰花瓣,眼底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手上却还在慢慢整理着身旁的花束,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什么。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女孩突然抬手,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玫瑰,狠狠往旁边甩了出去——花束带着风声直直飞向阮茗雨,她几乎是下意识抬臂接住,几片鲜红的花瓣却还是从指缝滑落,轻飘飘落在地上。
周围的喧闹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
所有目光“唰”地一下全钉在阮茗雨身上,连流动的空气都似顿了半秒,安静得能听见花瓣落在地上的轻响。
李妈和姌诗琪的视线也穿过攒动的人群,直直落在她脸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意外。
阮茗雨彻底慌了,怀里抱着那束沾着水珠的玫瑰,手都僵在半空——扔了显得失礼,捧着又像个突兀的闯入者,进退两难。
这时,女孩突然转向男人,声音里满是怒火:“你很懂我吗?搞这么多人围观,你是把爱情当耍酷的道具?”
阮茗雨没心思再看这场闹剧,见没人来接这束“烫手的花”,她抱着花束转身就往人群外跑,脚步都带着几分慌乱。
姌诗琪望着阮茗雨抱着玫瑰、慌慌张张扎进人群的背影,指尖捏着的玫瑰花瓣不知何时被掐出几道浅印,连整理花束的动作都慢得近乎凝滞——明明该收回目光招呼客人,视线却像被粘住似的,牢牢锁在阮茗雨消失的方向,连掌心下轮椅扶手被攥得发烫,都没半分察觉。
直到身后传来客人拔高的声音:“老板!要束向日葵!”她才猛地回神,慌忙转身时手肘没留意撞到旁边的花桶,“哗啦”一声,清水溅在素色裙摆上,凉意顺着布料渗进皮肤,激得她轻轻一哆嗦。
她赶紧伸手去擦,指尖蹭过湿痕时,才后知后觉发现,刚才盯着那道背影看了多久。
周围的人见告白闹剧散了,也没了围观的兴致,三三两两地散去;还有些原本挑花的客人转回店里,继续对着花架挑选,唯独刚才那对闹僵的情侣,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地上几片被踩蔫的玫瑰花瓣,悄悄衬着花店门口的冷清。
“刚才那姑娘,看着是阮小姐吧?她怎么会来这儿?”李妈望着阮茗雨跑远的方向,压低声音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姌诗琪却没接话,轻轻避开了这个问题,声音软下来,转而提起别的:“往年过七夕,希柠总抽不出空来店里,花室一忙起来,我一个人总顾不过来。今年有李妈在身边搭把手,不仅轻松多了,心里也觉得暖烘烘的。”
“瞧你说的,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跟我还这么客气?”李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亲昵。
姌诗琪也跟着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花店外的欢闹声、花剪修剪枝叶的轻响又慢慢涌了回来,将刚才短暂的安静彻底冲淡。
缉私局临时隔离酒店的房间里,空气里飘着几分沉闷的凉意。
肖天翼坐在桌前,指尖松松捏着高脚杯,猩红的红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酒液折射的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藏起了所有真实情绪:“七夕佳节,反倒要委屈顾小姐在这地方多待些日子……”
对面的顾希柠身着一袭素色长裙,裙摆如流云般安静垂落在椅边,料子贴在身上,愈发衬得她身形清瘦,连露在袖口外的手腕都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她脸上噙着抹浅淡的笑,那笑意却没渗进眼底,反倒透着几分疏离的客气。指尖轻轻搭在青瓷茶杯的杯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瓷面,一圈又一圈,像是在打发漫长得难熬的时间。
“往年的七夕,也没比今年热闹多少。”她缓缓抬手端起茶杯,杯沿刚碰到唇瓣,又轻轻顿住,目光落在杯中晃荡的茶水上,语气里裹着点似真似假的感慨,“这么重要的日子,肖少爷还特意绕路过来见我,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肖天翼低笑一声,晃酒杯的动作没停,语气里裹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熟稔:“佳节配佳人,能和顾小姐坐一会儿,怎么能算浪费时间?”他眼底的情绪藏得极深,半点看不出平日的算计。
顾希柠指尖微微收紧,话锋悄悄转了方向,带着点试探:“只是不知道,这隔离酒店监管森严,肖少爷是怎么避开耳目进来的?”
“顾小姐又不是涉案的主犯,不过是配合调查。凭着肖家在城里的声望,想申请见你一面,并不算难。”肖天翼的回答滴水不漏,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没给她半点追问的空隙。
顾希柠心底猛地一沉——姌诗琪早提醒过她,要多提防肖天翼,如今看来,这份警惕果然没多余。
她正走神间,窗外突然炸开一片彩光,两人下意识同时转头,只见数千架无人机在空中缓缓盘旋,先织成丘比特弯弓射箭的模样,“箭矢”射出的瞬间,天边骤然绽开大片烟花,烟雾未散,无人机又重新排列,凝成牛郎织女隔河相拥的图案,温柔得让人心颤。
另一边,秦祎攥着魏潼的手,指尖带着点雀跃的力道,指着天空高声喊:“魏潼!你快看!”魏潼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烟花的光映在她脸上,驱散了连日来的凝重,眼里难得漾开一抹真切的笑意,连眼底的疲惫都淡了几分。
阮茗雨正走在青石桥上,也不由停下了脚步。她单手撑着冰凉的护栏,怀里还抱着那束被甩过来的玫瑰,花瓣蔫了几片,却依旧红得扎眼。
夜空中,无人机组成的图案格外明亮,周围的人都举着手机欢呼,她却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望着那片璀璨,眼底的迷茫像被光影裹住,没散,也没更浓。
姌室花艺里,原本剪花的手、挑花的动作都齐齐顿住,所有人的目光都越过玻璃窗,望向窗外的夜空,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姌诗琪坐在轮椅上,也缓缓抬起头,指尖捏着的玫瑰花瓣不知何时从指缝滑落,轻轻落在腿上。
她望着夜空中流转的图案,眼底那抹缠了许久的惆怅,竟像被流光悄悄揉散,淡了些,连嘴角都极轻地牵起一丝弧度,浅得几乎看不见。
几分钟后,牛郎织女相拥的图案渐渐散开,无人机群重新聚拢、排列,最后凝成“龙安市”三个苍劲的大字,在墨色天幕上亮得格外醒目,久久未散。
紧接着,全城各处接连升起烟花,金色的火星在夜空中炸开,拖着细碎的光尾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又盛大的雨。
龙安市的七夕夜,彻底裹在一片璀璨与喧闹里。
可没人察觉,那藏在烟火喧嚣背后的暗流、盘根错节的谜团,正随着这场热闹的盛宴,悄悄揭开了新的帷幕,只等有人撞进这更深的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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