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淬冰宣判

说到最后,这个平日里扛着货物都不皱眉的壮汉,头埋得低低的,眼眶泛红,声音里带上了抑制不住的哽咽,自责与难过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阮茗雨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尽量平静:“你还记得,派去跟着父亲的人是谁吗?”

“是小张!”苏然猛地抬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掏出手机拨过去。

可听筒里只传来冰冷的机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好在苏洋迅速调出设备,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几分钟后,他指着屏幕上的红点:“找到了,小张在滨城康民医院。”

众人赶到医院时,小张正坐在病床上,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露出的半截手腕空荡荡的——他的一根手指竟被生生切断。

见几人进来,他苦笑着开口,声音里满是无奈:“我本来想跟着阮总去工地,可刘丽拦着不让,说工地人多不好,阮总身份特殊,我一个普通员工进去不合规。阮总没办法,只能让我留下,最后只有他和刘丽上了工地。”

他顿了顿,想起当时的场景仍心有余悸:“我在工人宿舍等消息,旁边有人用切割机干活,那切割片突然飞了过来,正砸在我手上……疼得我当场昏了过去。醒来就在医院了,手机什么的全没了,他们不让我走,刘丽也一直不露面。直到今早才把手机还我,可通讯早就被断了,也是今早才知道阮总的事……”

“这分明是设计好的!父亲的死绝不是意外!”阮茗雨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要去找刘丽,手机却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上“大使馆”三个字刺得人眼生疼,阮茗雨指尖发颤地划开接听键,但听见的却不是宋昕怡的声音,入耳的只有一道苍老语调——像被青石磨过的钟鼎声,沉得压着人呼吸,每个字都裹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阮小姐,令尊的事有了结果。电话里说不透彻,你们必须亲自来大使馆一趟。另外,令尊的遗体我们已安排处理,不必多心。”

“不必多心?”阮茗雨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里浸着惊怒,“没经过我们家属同意,你们凭什么动我父亲的遗体?!”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咔嗒”一声,忙音瞬间吞噬了所有质问。

她的指节死死扣着手机边缘,泛白的骨节把塑料壳掐出几道浅痕,指尖却在微微发颤。

胸口缓慢地起伏着,像堵着团吐不出的闷气,眼眶红得透亮,却没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压得又低又哑:“一趟又一趟地折腾我们,结果半点结果都没有,这到底还算不算有公道……”

“现在只能先去大使馆,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魏潼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安抚。

可谁也没料到,刚踏入大使馆的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记淬了冰的当头棒——大使馆工作人员与马来西亚皇家警察面色凝重地并肩站着,递来的告知书薄薄一张,落在手里却重得攥不住。

上面阮明正的罪名密密麻麻列着,刺得人眼晕:非法经营罪、故意伤害罪、窝藏包庇罪在前,拐卖妇女儿童罪、洗钱罪、行贿罪紧随其后,连涉嫌故意杀人罪与污染环境罪都赫然在目,最让人心脏一缩的是末尾新增的诬告陷害罪,像道猩红的印记,死死钉在纸页上。

宋昕怡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人群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攥着一份文件的边角——露出的“雅安公司”字样在灯光下格外扎眼,她看着阮茗雨的眼神复杂,有不忍,却更多是藏不住的凝重。

“不可能……这根本是假的!你们凭什么这么栽赃我爸?这就是诬告!”阮茗雨抓起告知书,指尖因用力而掐进纸页,指节泛出青白。

可当目光扫过“拐卖妇女儿童罪”那行字时,她像被抽走所有力气,手猛地一顿,告知书从指缝间滑落在地。

她僵在原地,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先前的愤怒像被瞬间掐灭的火苗,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荒谬与绝望——父亲生平最疼惜弱势群体,怎么可能沾染上这种罪名?

她想弯腰去捡告知书,双腿却软得发颤,刚弯下膝盖就往前踉跄,好在魏潼眼疾手快扶住她,才没摔在地上。

“小雨,别硬撑。”魏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茗雨这才像找回了情绪出口,身体一垮,彻底瘫软在魏潼怀里。

“阮小姐,证据确凿。”工作人员的语气冷得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往她心上扎,“中马警方在南海截获的货轮,上面的违禁药品和龙安市‘药人案’完全对得上;马来西亚‘雅安公司’被封后,阮氏集团和它的资金、信息往来全被查了出来。阮明正的手机破解后,里面的聊天记录、转账凭证——非法购药、窝藏通缉犯、跨境贩人,还有用阮氏做假流水、靠海外公司洗钱,甚至行贿公职人员……这些都已经报给两国政府,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没有转圜的余地……”阮茗雨盯着那些刺目的罪名,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愤怒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绝望。

她抬手抓住文书,指节泛白却没了力气,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连撕毁的勇气都快没了。

“小雨,别这样。”魏潼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放得极柔,“现在不是垮的时候,我们还能找新的证据,你要是先撑不住,怎么给阮伯伯翻案?”

夏洁也攥住女儿冰凉的手,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茗雨,妈知道你难……可咱们不能就这么认了,你要是倒了,咱们家就真的没指望了……”

阮茗雨看着母亲泛红的眼,又看向魏潼坚定的眼神,终于泄了气,瘫软在魏潼怀里,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怎么也无法接受,父亲在她心里一直是明廉公正的模样,如今却被安上这么多罪名。明明从始至终,他们连真相的边都没摸到,就像待宰的羔羊,被轻易宣判了“死刑”。

最终,阮明正的遗体在大使馆的监管下火化。

飞机上,阮茗雨靠窗坐着,怀里紧紧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双眼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

阮明廉和阮明清坐在过道另一侧,两人头凑在一起,压低声音交谈,阮明廉手里拿着手机计算器,手指飞快地按着,眉头却越皱越紧:“要是资产全被没收,咱们之前私下转的那笔钱也悬了……”

“怕什么?”阮明清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算计,“夏洁手里还有点私产,等回去了,总能想办法弄过来。”两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有零星字眼飘进阮茗雨耳中。

她抱着骨灰盒的手臂紧了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木质盒身,眼底的空洞里,终于燃起一点冰冷的火光。

不久后,中马两国的新闻联播被同一则消息刷屏,龙安市的街头巷尾,连便利店的电视都在循环播报——“阮氏集团原总裁阮明正已因意外身亡,司法机关鉴定后,决定不再追究其刑事责任。但将依法没收冻结阮明正全部个人财产、阮氏集团所有财产及股份,其配偶夏洁、其子阮熙安、其女阮茗雨名下股份及个人财产中的非法所得部分,亦将一并处理。”

电视屏幕前,阮明廉手里的搪瓷茶杯“哐当”一声砸在实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衬衫前襟,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死死盯着屏幕下方滚动的文字,脸色从通红瞬间褪成惨白,声音发颤:“全没了?那我们之前盯的股份、盼的分红……怎么办?”

阮明清比他更慌,双手在身前乱挥,脚步在原地打转,像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不可能!怎么会连一点余地都不留?夏洁手里肯定有私藏的钱!还有那死丫头,她之前戴的那些首饰、背的包,哪样不是好东西?肯定没算在‘非法所得’里!”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里迸出贪婪又急切的光,一把抓住阮明廉的胳膊:“走!现在就去找夏洁!她要是识相,就把私产交出来分了;要是敢藏着掖着,我们就去举报她‘隐瞒非法所得’,让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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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期雨将期
连载中九漪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