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阮明正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不能进……里面的东西……”她卸了平日的严肃,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夏洁瞥见她眼角打转的泪珠,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轻拍着。
阮明正忽然从兜里掏出张卡,往旁边的消防员手里塞:“罗队长,兄弟们辛苦了,及时稳住了火情,阮某感激不尽……”
话没说完,罗队长已把卡推了回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毅:“阮老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救火是我们的职责,就算是山里的茅草屋也该救,您这是在侮辱我们!”
阮茗雨愣了愣,眼底浮起一丝疑惑。
在她从小习惯的世界里,用物质表达谢意再寻常不过,此刻却像撞见了件全然陌生的事。
阮明正哈哈一笑:“是阮某唐突了。苏洋,把水分给大伙。”
苏洋应着打开后备箱,里面堆满了矿泉水,很快分给了佣人和刚扑灭火的消防员。
阮明正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她却没明白那眼神里的意味。
又过了会儿,火灾调查组的消防员陆续对周围的佣人做了笔录。
忽然一阵喧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远处警车旁,几个警察正押着个人,那人还在挣扎叫嚷。
随着身影靠近,阮茗雨猛地认出领头的女警,下意识从夏洁怀里挣出来,悄悄退到了人群后。
“伯父,伯母,好久不见。”女警身形高挑,声音清冷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
笔挺的警服衬着精致的五官,透着股利落的帅气。
“小潼?你回来了,这是调到这儿任职了?”阮明正语气里藏着惊讶,却依旧沉稳。
小潼长的是愈发好看了!也越来越厉害了!怎么不先来看看我们?生疏了?”夏洁笑着接话。
“伯母说的哪里话?只是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拜访。听说这里出事就连忙赶过来了,还在路上遇到了……”魏潼的话顿住,目光越过人群,正好对上阮茗雨。
阮茗雨慌忙移开视线,指尖微微发颤。
这时,身后传来肖天宇的叫嚷:“放开我!凭什么抓我!魏潼,你六亲不认啊!伯父伯母,这事真跟我没关系啊!”
魏潼转头看了眼被押着的人,对阮明正夫妇解释:“路上见他的车停在阮家附近,起火原因还不明,就先带过来了,只是他不太配合。”
“刚才阮家的佣人们都说,大约四十分钟前肖天宇来过这里,起火时间也大致对得上。”罗队长在一旁补充道。
“那这件事就要有劳小潼,不,有劳魏警官了。”阮明正笑着说。
“阮伯伯客气了,还是叫我小潼吧。”魏潼应道。
“我先回公司了。”魏潼的话音刚落,阮茗雨突然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她的跟班也紧跟其后。
几个警察也把肖天宇带回了局里。
魏潼望向阮茗雨的背影,眸色沉沉,像浸在深水里的石子,看不出半分波澜。
“这孩子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了,性子半分没改……”夏洁在一旁絮絮叨叨,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好了好了,随她去吧。”阮明正轻拍着夏洁的手背安抚,转头吩咐道,“公司还有事,我们该走了。苏洋、苏然,替我们好好招呼。”
苏洋苏然应了声,目送两人的车驶远。
人走后,魏潼转向身旁的罗队长:“罗队长,我是龙安市公安局刑侦科魏潼,我们……”
话音未落便被截断。
“早听说刑侦科来了位王牌,没想到这么年轻。”罗队长笑了笑,话锋一转,“检查队还在里面排查隐患,再等等吧。”
魏潼只淡淡应了一声,没再多言。
过了好一阵子,检查组的人才陆续从里面出来。
魏潼跟着罗队长,与调查组一同踏入现场。
火势显然不是从一楼燃起的,这里损毁轻微,几人仔细查看一番,并没发现异常。
二楼才是真正的起火点,楼道将空间一分为二:右侧是间待客室,因火势起于左侧,且待客室只有一扇朝楼梯口的玻璃门,侥幸没被波及;左侧却烧得惨烈,连楼梯口的木门都成了焦黑的碳渣。
主屋有三扇门通向里间,众人查遍主屋和另外两间房,除了满地残碎的碳渣与狼藉,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痕迹。
直到靠近屋后的那间房——还未走到门口,一股刺鼻到让人胃里翻涌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这原是间小型聚会厅,中间的餐桌已碎成一地玻璃碴。
众人翻查了许久,指尖划过焦黑的残骸,最终只拾得些未燃尽的餐具——边缘还凝着金属冷却后的青灰,角落里倒着几个破碎的花瓶,瓷片混在一堆潮湿的泥土里,除此之外,再无半分特别的痕迹。
“有金属燃烧的刺鼻味,还混着点淡淡的焦糊味。”
一旁的调查员蹙着眉分析,“按阮家佣人的笔录,这里是小型聚会厅,摆着金属餐具,烧出金属味不奇怪。结合这焦糊味,初步推测是电路起火,这里说不定就是第一现场,具体还得等深入调查才能定论。”
三楼与顶楼的情形大同小异,但是顶楼修有一个鱼池,不过都被排除了是第一起火点的可能。
唯独魏潼,在三楼楼梯口站了许久。
三楼右侧是阮茗雨的房间,她从小到大,就没换过地方。
魏潼蹑手蹑脚地推开那扇被火舌舔舐得所剩无几的房门,眼前满室的黑色系装饰让她蓦地一怔。
她重新扫视一圈,好在门口没什么物件,大部分东西都在房间内侧,损毁不算严重。
只是离门不远的墙上,一张照片被火苗燎过,一半已烧成模糊的焦痕,另一半尚能看清——上面是她自己的模样。
魏潼心头猛地一缩,眼角掠过一丝极淡的情绪,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趁众人没留意,她悄悄将照片塞进了衣兜。
几人转到屋后,抬眼便见三楼阳台上,一盆爬山虎长得正茂,藤蔓顺着墙沿直直垂落,泼泼洒洒的绿意鲜亮得晃眼,像一挂被风揉碎的绿瀑,与屋内焦黑的狼藉、凝固的烟火气撞在一起,刺得人眼底发沉。
二楼角落装着个摄像头,机身落了层薄灰,连接的系统早已报废,屏幕漆黑一片,成了个没用的摆设。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时间一点点溜走,再没什么新发现。魏潼只好暂且收队,返回了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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