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这样的反应和事态发展远远偏离了花千骨的设想和初衷,她不甘心的爬起身来想再说什么,白子画冰冷的命令已经传来:“我今日全当你说的是并非出自本意的醉话,以后也不许再提起!”
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仿佛也被抽走了。“篡改记忆?”她低头仔细琢磨着白子画的话:“尊上的意思难道是——是怀疑我为了赖上他而篡改了他的记忆,平白做出他吻我的画面么?怎么会这样?”花千骨痛苦的捂住了脸。她这次鼓足了勇气来表白,虽然设想过可能会被拒绝,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拒绝得如此决绝如此难堪,感到很受伤,这样的结果她始料不及。
花千骨木偶般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刚坐下糖宝就风一般的闯了进来,抽抽噎噎的说:“骨头,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不通……”花千骨微吃一惊,扶住糖宝的双肩问:“糖宝,发生什么了?”糖宝把她和落十一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她,花千骨稍微安下心,把糖宝按到椅子上,说:“糖宝,你先别急,有儒尊出马事情也许会有转机。最最坏的情况是世尊无论如何都不同意,那十一师兄会带着你离开长留远走高飞,到时候你们可以去蜀山安身。”
“跪了半天渴死我了!”糖宝抓起桌上的杯子,花千骨连忙阻止她:“这是桃花酿,那边有茶。”糖宝却不管不顾的灌入了口中,咂着嘴说:“正好,骨头你就让我喝吧。一醉解千愁,让我忘了那些烦恼,好不好?”花千骨的心中何尝没有很多烦心和伤心的事,她看了看糖宝,又拿了个酒杯抓起桌上的酒坛子斟满,满脸决绝的说:“好个一醉解千愁,来,糖宝,我陪你喝!”……
贪婪殿。笙箫默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劝得摩严有了些松动,“师兄,看十一这样子是铁了心,你若继续反对和他硬来,他就会带着糖宝离开长留了。”“他敢!那我现在就把他关起来!”“哎,别冲动啊,你若把他关起来,那你们之间的师徒情分估计就全没了,他今后只会恨你。你说你栽培他这么多年,忍心吗?舍得吗?……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师兄你不是没有经历过。”听到这儿摩严怒目圆睁:“我就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才要警醒他,不让十一步我的后尘,不让他事后再去后悔!”
“后悔?师兄你后悔了?那你告诉我你是后悔爱上她,还是后悔杀了她?”“我——”“你若是后悔爱上她,那么现在对十一来说已经晚了。你何不退一步,给自己、给十一都留些余地呢?”摩严沉默了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现在腐木鬼为患,七杀虎视眈眈,子画又……确实正是用人之际,不能逼他太紧。”
摩严来到落十一面前,稍缓和了脸色说:“十一,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师父反对你和糖宝也是为了你好。我并非你的生身父母,你若执意要娶她我也阻拦不了,但是我希望你全面看清楚她这个——姑且算是人吧,不希望你做出今后悔恨终生的决定。你们相识相知时日尚短,还需要再多了解观察。这样吧,从现在起到剿灭腐木鬼之后,你和她若都表现好好的不犯大错,你那时若还是坚持要娶她,师父便不再阻拦你。这样如何?”
落十一闻言大喜,连忙叩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的大恩十一从不敢忘。多谢师父成全,十一一定尽心竭力报答师父,报效长留。”摩严心里还是有些哀叹他的不争气,无奈的说:“起来吧,你回去好好参详参详尊上的鱼鳞阵法,明天我和你一起过去监督弟子们排练。”“是,是。”落十一憨笑着站起身……
处理完落十一的事后笙箫默就上了绝情殿,感觉到白子画的气息异常,他急急寻到了寝殿,一掌挥开寝殿的门。只见白子画抱着左臂歪靠在墙角,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气息非常不稳。“师兄!”笙箫默只道是白子画又毒发了,连忙扶起他,接着盘腿坐在他身后,双掌源源不断的将真气输了过去。但是只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白子画就回身推开了他的手,道:“师弟,我没有大碍,只是刚才真气有些不顺。”
笙箫默收了掌说:“没事就好,吓了我一跳。你的手臂——?”白子画连忙把左手背到身后说:“没什么。”笙箫默站起身拿出折扇扇着,顺便把落十一的事情大致说了,最后挑着眉问白子画:“掌门师兄,这事儿你怎么看?”白子画思忖了一下道:“十一平时看起来老实顺从,没想到也有倔强的一面,但是师兄生性固执,只怕不会这么快改观,只希望加以时日他能想通。”
笙箫默忍不住斜着眼睛看白子画,意味深长的说:“人家十一都有勇气去争取幸福,甚至为了所爱不惜忤逆师尊。师兄,遇到真爱并不容易,我觉得即便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反而更应该去努力一把,以免留下遗憾啊。”白子画面色微变,语气冷冷的说:“师弟,你莫要捕风捉影、无端乱猜!”
笙箫默也不着恼,只是看着白子画微微而笑。白子画躲避着他的目光,漫步走到露风石上,他像往常那样俯瞰着千山,眼底却涌动着一股莫可名状的哀伤,幽幽的说:“师弟,你不懂,在我这个位置上有太多的责任和身不由己,不可能像大多数凡人那样潇洒自在、醉卧红尘,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长留掌门要有那三戒。”
笙箫默低声道:“戒贪戒嗔都没什么,只是这戒情——‘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应该是长留的祖师心中所想吧,师兄你就甘心拿这些条条框框来束缚自己吗?”白子画只是望着远山,不再说话……
绝情殿的另一边,花千骨和糖宝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此时两人都已经酩酊大醉了。糖宝举着酒杯,手臂晃晃悠悠的,半天也无法将它靠近嘴唇,最后气馁的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含混不清的气哼哼道:“人家明明是——灵虫,怎么到了凶巴巴的——世尊嘴里就、就变成精怪妖魔了?!就、就配不上他贪婪殿大——弟子了?”
花千骨醉眼迷离的说:“是啊,在世人眼中妖魔怎么能配得上超凡——脱俗的仙人呢?仙魔势不两立,我真是太、太傻了,一个魔头竟去妄想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说完她把一杯酒灌入口中。糖宝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可是,十一他根本不喜欢那些仙子仙娥什么的,他就偏、偏喜欢我,从来也不嫌弃我是一条虫子,嘿嘿……我也喜欢十一。但是,为、为什么——他们要反对我们在一起?!为什么?”说到后来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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