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红,你不想知道……”柳襄眸光湛然,再次抛出一道惊雷,“你吃过蓇蓉草,身体亏损,早已绝育,却如何还能怀孕吗?”
众人目光唰地投向蕙红,北门刹时鸦雀无声。
“住口!”羊舌歧出言呵斥,面沉似水,“不要听她信口雌黄,她在拖延时间!”
“蓇蓉草?”蕙红只觉耳边嗡嗡一响,心口怦怦跳着,睁大了眼望向大祭司。
魏鸢眼风扫过,不妨蕙红竟下意识看向自己,她脸上露出茫然而震惊的表情,片刻之后,又变得铁青,双眼几乎窜出火苗,咬着牙愤恨地斥骂:“糊涂东西,眼瞎心盲的蠢货!你怎不去问问你的枕边人,倒怀疑我!”骂完又厌憎地瞪视栾挚,“还不快说!”
空气仿佛凝固了,蕙红迟疑地望向栾挚,努力想从他眼中搜寻什么,可栾挚没有意外,没有慌乱,只小心觑一眼羊舌歧,垂首静默,一言不发。
蕙红木然走了两步,忽就觉得两眼发黑,手臂发麻,登时头晕目眩,一交坐倒。
柳襄眸光锐闪,屏息凝气,运力崩断身上的丝绳,再伸出手指竖着一划,束在晏修身上的红丝也整个裂开。断裂的红丝一半缩回蕙红袖中,一半飘转地上,蜷缩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晏修眼冒金星,撑起身躯,一下一下揉着额角。
“枕边人……”蕙红嘴唇哆嗦,容颜惨白,神情恍惚,魏鸢忍着恼怒,一把撩开她衣袖,果然腕上皮肤发紫,青黑色的脉络顺着小臂攀延,一转头见柳襄右手掌心闪烁着湿润的红光,鲜血一滴一滴从指尖坠落,她眉头一竖,“解药拿来!”
柳襄淡淡看着魏鸢,“放了欣欣!”
魏鸢凉凉一笑,立即飞身而上,长指力抓,甲锋凶悍无比,顷刻已探至木欣欣面门。柳襄闪身相迎,挥掌挡住,饶是迅捷如电,木欣欣颈侧仍被撕开一道口子,伤口豁开,血喷如注。
木欣欣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欣欣!”柳襄惊呼出声,格开魏鸢击向木欣欣的三爪,沉声道:“我教过你的,快止血!”
“嗯,我记得……”木欣欣勉强提一口气,一手用力按在伤处,一手在地上摸索,捡起一缕红丝,手口并用,将丝绳裹住伤口,狠狠打结系紧,她想要站起,却无论如何站不起身,抬眼望了望,喘息道:“我没事……阿襄姐姐小心!”
魏鸢愈逼愈近,柳襄听风辨形,侧身避过一记险招,看木欣欣涌泉般的血流止住后,不再分心,跃若惊鸿,凝神应对。
众人只见一团红影和一团黑影急剧旋转,倏分倏合,发出砰砰啪啪的巨响,犹如雷震一般。呼呼风声,激荡不已,两团影子形如鬼魅,速度之快,当真是匪夷所思。
二人相斗良久,劲风扑面,锋利如刀,站得近些的侍卫时感凛冽寒气,细看襟摆袖口竟有丝丝缕缕的划痕,不由暗生惧意。两人战得正酣,突然火光一闪,夜空中传出一星光亮,伴随一阵悠远尖锐的哨声,南山口徒然窜起一束猩红的烟花。
变故忽起,众军士望见南有火光,厮杀声隐约可闻,都面色大变,惊呼出声,只晏修微微一笑,登时心头如同放下一块大石。羊舌歧本全神贯注盯着那团红影,见着烟花远远炸响,心中惊怒交加,低骂一声,领着众亲卫就要往外离去。
“哪里逃!”晏修大喝一声,眼疾手快,一把夺下原化成手里的长枪,往前一送,直指羊舌歧。
一柄长刀自半空中横过,羊舌歧手挥利刃,架住长抢,转瞬间两人战过数合,左右亲兵也团团围上相援。
“将军!”原化成欠身,“事不宜迟,末将愿往,保南门无虞!”
“好!”羊舌歧点头应了,绯衣翻舞,手中长刀从空中疾劈而下,攻向晏修,“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是!”原化成厉声高呼:“有人搦战南门,正好建功立勋,愿随我者便来!”
众兵卫立时站定,见原化成说话间已去得远了,互视几眼,争先恐后追随而去。晏修再无掣肘,振奋了精神,长枪奋力挥舞,挟风贯日,直有石破天惊的气势。
栾挚在旁安静地看了一阵,见这边厢刀枪相攻,那边厢指掌相撞,四人生死相搏,却势均力敌,互不能胜。眼光转来转去,瞥到木欣欣专心观斗,满脸关切,栾挚计上心来,就地捡起长刀,悄悄向木欣欣靠了过去。
黑影踽踽,木欣欣乍觉骨寒毛竖,偏头一瞧,见栾挚不怀好意步步逼近,她紧咬牙关,挣扎挪动。
“害怕吗?”栾挚在两步开外的距离蹲了下来,拿刀背在木欣欣脸上拍了拍,轻佻地笑:“喊吧,喊出来!”
木欣欣用两肘撑着身体,一声不吭。
“你挺漂亮的,我这一刀下去,你的脸可要血肉模糊,狰狞可怖了!”
没力气了!木欣欣匍匐几息,气喘汗流,暗自反复念道:冷静,一定要冷静,快想办法,我一定能想到办法……脑子急速转动,木欣欣一眼扫到还在怔忪的蕙红,灵光大现,脱口问道:“蕙红中毒了,你不管她吗?”
这回换栾挚一声不吭了。
“阿襄姐姐天生血有剧毒,她在刚刚被绑住的时候,割破了手掌,那红丝和蕙红经脉相连,毒血早浸进去了,不信你看她胳膊,都变紫了!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中毒之后,恐怕命在旦夕了!”
“你说什么?!”栾挚心下焦躁起来。
蓇蓉草出自《山海经》:有草焉,其叶如蕙,其本如桔梗,黑华而不实,名曰蓇蓉,食之使人无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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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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