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刚要收回探出的头,却听见前方,一队人马奔腾而来的声音。
她回头一瞧,远远的,正有一群人过来。
“有人来了,”她心下想,“是什么人?”
正想及此,却见范蠡已纵马来到她的车前。
来人领着队伍正正挡在西施的鸾驾前停了下来,目的十分明显——是西施。
来人走下马车。
范蠡跳下马来,而西施此时从车上走了下来,被范蠡挡在身后。
范蠡小声对西施道,“是伍子胥。”
伍子胥?西施心道,就是郑旦姐姐说的,喜欢针对越国人的吴国相国大人。
“参见伍相国。”范蠡向伍子胥行礼。
而侍从与婢女们,因为西施的身份,并不需要向伍子胥行礼。
“不用!”伍子胥轻嗤道,“你是越国人,我是吴国的大臣,你不用向我行礼。”
“而我范蠡,现在是吴国的奴隶。”范蠡道。
“说得好,”伍子胥道,而后打量了一眼范蠡身后的西施,“果然是国色天香,怪不得大王被你迷住了。”
范蠡道,“伍相国,是来接娘娘回宫么?”
“接?”伍子胥嗤笑道,“大王被你的妖言迷惑,我伍子胥可是清楚得很。”
伍子胥随即下令道,“来啊,把他们统统杀掉,一个都不要留!”
“是!”
伍子胥带的都是军中精锐,令出而动,负责保护西施的几个夫差近卫一下子紧张起来,“伍相国,您这……”
伍子胥道,“老夫只诛杀越国余孽,与你们不相干,你们让开,大王怪罪下来,老夫给你们承担!”
见几个近卫为难的互相看来看去,伍子胥又道,“身为吴国男儿,却保护越国妖女,你们不觉得可耻么?让开!”
见近卫们动摇,范蠡道,“伍相国,你这是以下犯上!这西施姑娘来吴国本就是大王的旨意!”
“不要说了!今天非杀你们不可,留你们活命,吴国就完了!”
“你太不讲道理了,”西施拨开范蠡保护的手臂,上前道,“是你们要侵占我们的国家,还要范大夫来你们吴国,是你们的大王要我做他的妃子,你却说我来打扰你的国家,这是什么道理?”
“不是你们那个愚蠢的越王挑起战争,你们又怎么会有今天?”伍子胥道,“我现在没空跟你讲什么道理,认命吧!”
“给我杀!”
令下,伍子胥拔剑便上。范蠡将西施推到一旁,虽赤手空拳,却迎着伍子胥的剑锋挡了上来!
“伍相国!看来夫人生病是假,让大王回宫也是假,找机会刺杀娘娘才是真,你就不怕大王治你欺君之罪!你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范蠡空手将伍子胥的剑背拍开,质问道。
而后,他对那几位近卫道,“大王如何看重西施娘娘,今天你们有目共睹!如果西施娘娘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不怕大王迁怒你们,一同治你们胁从之罪!”
那几个近卫听罢,互相张望了一下,这才拔剑陆续保护在西施身边。
“好一张利嘴,今天,老夫便在这里结果了你!”
伍子胥再次执剑而上,范蠡两三下躲开他的攻击,伸手抓来身旁一个近卫,狠声道,“去找大王!娘娘若得救,你便是头功!”
说罢,亲自将西施护在身后,再次毅然地迎上伍子胥的剑锋。
这是范蠡第一次与伍子胥交手。
伍子胥已过花甲,满头银发,看着似乎已经迟暮,但双目炯然有神,身材魁伟,身手毫不逊色。范蠡方一交手,便知伍子胥并未因年龄懈怠过训练。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虽范蠡空手与之搏斗,伍子胥也知不宜与他纠缠,长剑常常越过范蠡直取西施。能两个都杀了更好,但范蠡的功夫他是知道的,纠缠起来并没有什么好处,先斩杀一个再说。
范蠡却将西施死死护在身后,本就手无兵器,再加上要护一个不懂武功的女子,范蠡一下子更加束手束脚起来。
果然,又勉力支撑了几个回合,伍子胥的剑再次越过范蠡刺杀西施,西施却因过度紧张,脚下一绊,身子一滞,没能躲开,范蠡见状,直接挥臂一挡,左臂上便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啊!”西施喊到,紧张地看着范蠡的伤处。
而范蠡却任由鲜血流淌,只依然坚定地护着西施,盯着伍子胥。
“好,既然如此,你们便一起在黄泉路上作伴吧!”
说罢,伍子胥再次提剑,直刺而来。
而飞奔而来的夫差,看到的,正是这个场面!
在伍子胥的剑即将刺上时,在范蠡再次隔挡时,夫差已经从飞奔而来的马车上一跃而下,伍子胥此招杀意果决,夫差见范蠡与西施二人无处躲藏,情急之下,飞身一脚,踹在伍子胥身上,将伍子胥踹翻在地。
“你没事吧?”夫差站定,望向身后,见范蠡并无大碍,这才回身看向伍子胥。
只见伍子胥在地上要起身,却踉跄了一下,又坐倒在地,好不狼狈,夫差不忍,上前一步要将他扶起,伍子胥却将他的手推开,毫不领情。最后,还是伍子胥的卫兵将起搀起,他佝偻着腰,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
“师傅。”夫差见状有些担心,伍子胥的腰是旧伤。
“大王,老臣是一片苦心!如果今天不把他们给杀了,吴国就完了!”
又是这些话,这些日子,他听这些话简直是听得烦透了。
“你真以为寡人是个会因女色而误国的昏君吗?”夫差转身质问道,“寡人封西施为妃,伍相国却要杀她!”夫差见伍子胥忍着伤痛的样子,毕竟是刚才自己伤的,他又压下心中的怒意,按捺道,“伍相国,你旧伤复发,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伍子胥却依然不领情,“老臣是三朝元老,对吴国忠心耿耿,老臣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吴国!”
夫差此时也抢一句道,“就是念在你是三朝元老,今天的事就算了!”
夫差转身命令道,“沮鞑,你送西施回去,寡人和伍相国一起回去!”
夫差的马车舒适,以往伍子胥在外旧伤复发时,夫差总是与他同车而行,方便照料他。
“是!”沮鞑答罢,将夫差的马车牵到二人面前,然后便去命人将西施迎上另一车辇。
“不用了!老臣自己能回家!不用大王费心!”伍子胥一梗脖子道,“老臣受伤了,累了,要回家休息,今天上不了朝了!”
伍子胥说罢,也不顾夫差的面子,径直离开了。
沮鞑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向夫差。夫差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但他并没有发作,他当众那么对师傅,以师傅的脾气,负气离开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但,他毕竟是吴国的大王,师傅这么做......
队伍跟着伍子胥一同离开,方才还拥挤的林子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夫差压着脾气,这才转身看向范蠡。
范蠡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止不住的流血。
“你怎么样?”夫差问。
“没事,小伤。”范蠡用另一只手压着胳膊的伤口道。
“手上连个兵刃都没有,就敢和伍相国动手!”夫差轻斥道。
范蠡道,“保护娘娘,责无旁贷。”
看着范蠡这付样子,夫差心中没来由地来气,可范蠡说的,又有什么错呢?
夫差这才看向西施问道,“你没受伤吧。”
西施惊魂甫定,怯声道,“臣妾没事,多亏了范大夫。”
夫差的视线又回到范蠡身上,忍不住问道,“上次给你的药还在么?”
“在。”
夫差点头道,“今天不必牧马了,同寡人一起回去,处理一下伤。”
“这……”范蠡犹豫。
“寡人说的话,就是命令!”夫差下令道,“回宫!”
这样,范蠡跟随夫差的队伍回到宫中,而夫差想着和伍子胥的冲突、想着范蠡的伤,心中颇为恼火,直接去了夫人妹姒的寝殿。
“大王,”御医见到夫差走进来,马上上前来行礼。
夫差却喝道,“退下!”
御医听言,赶紧溜了出去。
“大王回来了?”妹姒在床上,被婢女扶起。
夫差用一种极其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妹姒道,“夫人身体可还好?”
妹姒有些心虚道,“方才突然就晕倒了,不过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夫差说罢,也不再多说什么,却也不离开,只是在床前站着,看着妹姒。
妹姒更加心虚了。
“大王有事?”妹姒问道。
“夫人可有什么事?”夫差道。
“臣妾能有什么事,就是关心大王。”
夫差再次问道,“夫人真的没有什么事和寡人说?”
妹姒道,“没......没啊。”
夫差重重沉了一口气。
妹姒这才试探道,“臣妾刚才听说,大王为了那个越国女子与伍相国大动干戈。”
夫差冷笑一下,“夫人病重,消息倒是很灵通。”
妹姒解释道,“不过是臣妾派去请大王的侍从说的,”妹姒转而道,“恕臣妾直言,大王一直声称自己不是一个重色轻国的昏君,可大王的所做所为,和昏君有何两样?我早就说过,这越国女子对我吴国不利,这西施刚来吴国,就引起了这场风波,让大王和伍相国……”
“你说够了没有!”夫差怒道。
“大王,”妹姒也不再装病,“臣妾冒死说这些犯上的话,实在是为我吴国的兴衰担忧啊!伍相国为了吴国劳心劳力,大王却……”
“够了!”夫差道,“夫人既然病了,就好好在寝殿养病吧,最近,就不要再出来走动了!”
夫差说罢,转身就离开了妹姒的寝殿。
“啊,大王!”妹姒急道。
“好好闭门思过,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不要再做蠢事!”夫差离开时又道,“否则,下次,寡人绝不轻饶!”
夫差走出妹姒的寝殿,想到今天,若不是他觉得有些蹊跷,中途返回又碰见了前来报信的近卫,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想到伍子胥刺向范蠡的那一剑,现在还有点后怕。
说起伍子胥来,他也有些头疼。
近些日子,满宫的风言风语和朝廷上劝他勿因美色误国的奏书,让他想起来就烦心。他倒要想个办法一并解决了这些。
于是,夫差对沮鞑道,“你带着御医还有药材,去一趟相国府。”
“是。”沮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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