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印左手啃鸡翅,右手喝可乐,被小周毕恭毕敬请下了车,刚走出几步,微信发来一连串兔斯基鞠躬,回头一看,小周正在那辆电车旁立正稍息,向他们行注目礼。
兰茵上水庭院,坐拥望明市母亲河——樊尾河的上游东北角城市花园。
当初行政规划时,为了花园的经营权限,区委街道、市建投、省级投资公司遥力集团,都参与了抢头花之争,最终花落遥力,在入河口立了块胆大包天的竣工纪念碑,上书:铭记在此永存的灵魂。
此碑曾掀起过轩然大波,因为望明市发生过一起重大沉船案件,遇难人数近千,领导班子全员换血,才得以平息民愤。
更加悲壮的是,被执行严厉判处决定的前任市长,储英雄,在此案后被双规,逮捕令下发前夕,于高耸的河堤上纵身一跃,以死力证清白。
市民猜测,纪念碑经大老虎授意默许而立,表面上哀悼痛惋,实际用来镇灵锁魂,免得那些死于政/治/迫/害和利益之镰的幽冥,三更半夜爬上栏杆,敲响床畔的窗户,扰人安眠。
随后,遥力集团大刀阔斧,围绕城市花园改建。
公路局改制后,原隶属于市建投的道路工程公司,也被遥力集团收购,房地产则更不必说,全望明市单价过五的新房,开发商全是遥力全资控股的子公司。
真正的,无视垄断法的地头蛇。
花印选择兰茵并非出于偶然。
刘恩康跟了六年的案子,以及新节目绕不开的主角,就与遥力在望明市的一家管理投资机构,光剑合伙息息相关,而公司执行合伙人储万超的妻小,就住在兰茵。
电梯厅金碧辉煌,中间坐着位24小时女管家,分别给凌霄、花印登记了访客卡,在得知花印是租户后,也并未露出鄙色,笑容无懈可击地询问他们,需不需要送点水果上门贺乔。
“这种墙里都是**味的小区居然有一居室。”
花印按电梯的时候一直在感叹,电梯里检修卡是磁吸上去的,有印刷版检修记录和手写签名,日期,红章,甚至还附上检修工的资质二维码。
他习惯性借着镜面检查仪表,帅气多金,嫩而不幼,换上西装就是风度翩翩的黄金单身汉一枚。
凌霄垮着脸扯扯T恤,上面还残留原味鸡的鳞片残渣。
花印背手,像带了个挑山工出电梯,右转第二户就是他租的屋子,走廊铺着厚厚的拜占庭风地毯,怡人清香扑鼻而来,左右各有两户,房型对称,也不知邻居有否入住。
密码早已重置过,二人进去后,花印第一件事就是重设密码和指纹。
“凌霄!”砸个纸团过去,“你把手套摘了,快来。”
语音提示要不停换方向,凌霄听不见,捣鼓半天,大拇指和食指都没法识别,只成功录入两枚指纹。
他冷漠说道:“一个月多少钱。”
花印在客厅蹲着,打开行李箱夹层,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卷轴:“你说啥!房租吗?!”
退开两步思忖距离和高度,沙发后头有背景墙,一整块天然岩板,不能钻孔,就只能晚上去买点粘钩了。
“没事,我考上清华了,挣钱养你。”花印随口应付着,把凌霄拉过来,让他脱鞋站沙发上去,两手一抖,卷轴刷地一下如银河落九天般散开。
长一米二宽三十,偌大的祥云纹镶边画轴中央,只有一枚小小的,古朴泛黄的宣纸。
凌霄脸色有一瞬间极其难看,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他头顶,长臂高举,滞留在空中没挪动,花印并未察觉,递给他一只记号笔,示意画个圈,定位,然后兴高采烈地继续掏东西。
奖状,耳机,学生证,手机包装盒,诺基亚跟三星,一水儿在茶几上排开。
“得再买个带锁的柜子。”
他抱着校服喃喃说道,去阳台试洗衣机。
凌霄跟过去,把他压在洗衣机上,低声说:“我要给你多少钱。”
“想分摊房租?你想平均,还是按面积,还是按住的时间。”花印冷静地转身,推开他,好像刚刚那个沉浸在幻想中的高中毕业暑假的人,被塞进卷筒洗衣机空转,和着污水一同排进了下水道。
“是你先找这个房子的。”凌霄皱眉,“我的钱,会都给你,你放心。”
还怪起他来了,谁先OOC谁有罪是吧,把时间浪费在扮演贫穷上性价比可太低了。
花印左手抱住他雄壮如豹子的劲腰,右手拉下他的后颈,眼神专注炙热。
食指摩挲那道长疤,一如往昔,比男人的真心更长久。
戒指坚硬冰凉的触感传来,凌霄的目光渐渐沉黯,深邃眉目染上午后如牧神洒下琼浆的浓醇。
他低头,深深吻花印的嘴唇,感受到怀里盛气凌人的身体从僵硬到松软,一直耷拉着的,兴致不高的眼尾才挑起来,全身通透酸爽,满足感贯穿了每一根神经,甚至想从十九楼跳下去狂奔。
“每次亲你都这样。”
凌霄放开他,忍不住再在樱桃瓣上啄一口,浅笑嘲道:“什么时候能表现得成熟一点,起码我不会觉得自己在搞未成年。”
二人心照不宣,没继续关于钱,关于装饰品的一切话题,花印用湿巾沾点洗衣液,擦掉凌霄胸口油渍,再换件当睡衣穿的旧衣服,搭成情侣衫,雄赳赳气昂昂出门。
兰茵没配备菜市场,住在这儿的人,除非保姆,主人应该不会选择开火,他们只好步行到另一个老小区去买菜。
午后的树荫像把蒲扇,把温热潮湿的水汽拍到人脸上,花印没走几步路就恹恹了,胃口欠佳,来时列好的菜单也失去吸引力,只想快点进空调房修行。
凌霄接过他的手机。
“嗓子不用忌口吗,走里边来,走直线,折耳根吃不吃,我会做很辣的蘸水,不过望明的辣椒约等于绿茄子,记得再买点辣椒粉调味料,放冰箱给你备着,口淡加点,说了走里面,听话。”
花印热得心烦,逆反心理暴涨,对他婆婆妈妈的念叨更抵触了,于是往路中间一蹦,怒道:“嗡嗡嗡,你像只蚊子!闭嘴!我不忌口!”
真惹这祖宗生气了,待会还不知道怎么损自己,嘴上一套一套的,攻心又攻身,凌霄不禁裆部一凉,无奈地往前走,不管他了。
这时,一辆摩托车像道离弦的箭一般冲出来,飞速驶远,尾气如同打了个机油味的喷嚏,腥臭难闻。摩托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在前开,一个背对背坐着,年纪较轻,混混打扮,打鼻钉嚼口香糖,不怀好意地将两手张开,放在耳朵边,向凌霄比两个中指。
凌霄顿时脸色一沉,深锁眉头转身找花印。
“宝宝,怎么了!”
见花印抱着腿蹲在路边,凌霄大惊失色,急匆匆跪下去卷起他的裤腿。
被摩托车气管烫着了,牛仔裤打卷,更别说细嫩的脚踝皮肤,很快,约芒果大小的红印浮现,在白皙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烫得发皱,碰一下怕是会破皮。
花印痛得嗷嗷叫唤,气不打一处来,推搡凌霄让他别在这碍事。
凌霄重若山峦的身躯往后一仰,差点蹲不稳,他黑着脸说:“别动,我去买药膏。”
花印叫道:“我他妈怎么能不动啊!蹲这再被烫一次吗?!”
凌霄迅速转身,肩背宽敞得能停两架波音747。
“……”
花印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跺跺脚,顺便踹凌霄,“还没残疾,谢谢,赶紧去买水和冰块,我这体质能留下个传世的胎记你信不信。”
计划中悠闲买菜的场景草草结束了,结局就是凌霄一人冲进菜市场,买完菜,跟个黑面神一样冲出来,两手拎满肉蛋奶调料蔬菜面食,跟在花印后头回家。
必须要让花印全须全尾出现在他视野里,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一个不留神,就被气管给烫了。
妈的。
凌霄气得指纹按了三次都没开开门,哐地一脚蹬了下,门开了。
花印:……
“大哥,你这么开门,会被邻居报警家暴吧?”
凌霄怒道:“不会!”
花印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
这间屋子的主人一定是个科技宅,随处可见电子时钟,打开电视也是一个屏保程序,电视柜,餐厅,甚至智能垃圾桶,全都能显示时间。
五点差十分,该做饭了。
时间过得真快,尤其和昨天一对比,好像不是一个维度的空间。
打开冰箱,塞满浓油赤酱,厨房里云雾缭绕,跟做法似的,花印在冷鲜层翻了半天,捏鼻子进厨房:“我可乐呢?!你忘记买可乐了!”
跟小学赖皮找田雨燕要游戏卡一个样。
凌霄戴了个围裙,专心致志洒下一把豆豉:“少喝甜的,对嗓子不好。”
“你哪知道我嗓子好不好。”花印就知道他故意的,为了跟他作对,当面手机下单外卖。
厨房添了瓜果蔬菜,才有家的模样。
开放厨房的油烟味巨大,屋子又较小,无论去哪儿都能听到油烟机吸气声,花印站在岛台前,突然张口喊道:“凌霄,我腿疼。”
没有回头。
他如开了个玩笑般摇摇头,拉出黄铜高脚椅坐着,喝白水,小小口咽。
好好一个孝山人,学成归来一手四川厨艺,举起锅把一掂,背部肌肉现出精壮的线条,仿佛不是在炒菜,而是在做引体向上。强壮,但没有健身房自拍男的油腻,穿惯休闲装,野性十足,行为举止却不粗俗。
还没见过他穿正装,有点心动,花印脑内闪过几套何笑岚穿过的衣服,挨个在脑内玩起了奇迹凌霄换装小游戏。
一杯水见底。
牛油一倒,锅里进了水炸开花,凌霄砰地盖上锅盖,转身,发现花印正手捧水杯发呆,于是俯身前倾,隔着中央岛台亲他的嘴唇,问:“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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