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消息传到长秋宫时,陈锦端正倚坐在榻上给越儿缝暖耳,素兰端了药进来,担忧地看着她。

陈锦端做了一早上针线活,眼睛也累了,就放下东西,接过药来,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把碗递给了小宫女,才道:“怎么又愁眉苦脸的?”

素兰半跪在榻边给她捏手,垂眉道:“陛下真要选妃了……”

陈锦端“嗯”了一声,闭眼仰头靠在墙上,似是要闭目养神。

“娘娘,还需早做打算。”素兰道。

“你觉得谁可以?”陈锦端仍是闭着眼睛,问道。

“太远的亲戚只怕不能为娘娘打算,也不会为咱们将军府着想。老将军这一辈有三位老爷,将军是大房,二房老爷如今在做荆州做郡守,大女儿已嫁了大司农家的二公子,小女儿十六岁,年龄倒也合适;三房老爷做了卫尉大人,只有一小女今十三岁。”素兰细细盘算道。

陈锦端淡淡道:“前年二叔家进京,二房小女儿我见过的,性子太冷了,看着不像愿意入宫的,三叔家的妹妹年纪又太小了。”

素兰噤了声,陈锦端分析得都对,可若排除了这几个人选,又还能有谁呢?

“那日萧凭和我说选秀进来的妃子人家有自己的妹妹,倒是提醒了我,表哥进京述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被地方上的事跘住了脚,但表嫂和鸣玉妹妹已经先行启程了,不日即将抵京,这么些妹妹中,鸣玉和我最亲,到时候我会问问鸣玉的意思,若她愿意,她倒是个好人选,和我虽亲密却不同姓,也不至于那么明显”,陈锦端轻轻拍了拍素兰的手,“这下好了吧?你就别犯愁了,无论如何,这深宫里至少还有你与我相伴。”

素兰点头。

陈锦端在辅办选秀的日程中,找机会又去了一回太后寝宫,太后乐呵呵地招呼她吃点心,又赐了她好些名贵玩意,陈锦端明白了,太后这是满意的意思。

从太后宫中出来时,陈锦端总算放下了心,太后满意,那太后的免死牌她便可以用了,如果萧凭要对表哥动手,她至少可以保下表哥的一条命来。

后来这些日子,陈锦端一直在忙着选秀的事,本朝第一次选秀,自然是要好好地办,她虽只是辅办,可女尚书有什么事都来问她,倒让她忙得团团转,一天到晚见好几拨人,定好些个服制样式。

连素兰都疑惑道,这女尚书平日里也不是这么个拿不了主意的人啊。

在陈锦端终于忙得又发起烧来时,萧凭来了。

这是陈锦端开始忙选秀事宜后第一次见他,之前来告知陈锦端辅办选秀之事的是刘和,刘和读完诏令后依旧杵在长秋宫里,陈锦端觉得奇怪,让素兰给了他丰厚的赏钱,刘和才脸色难看地走了。

后来就听说萧凭在休若殿摔了两个花瓶。

“你这几日,挺忙啊。”萧凭坐在榻前的鼓凳上,看着御医给陈锦端诊脉。

陈锦端垂眉道:“为陛下分忧,应该的。”

萧凭冷哼一声,倒把正在诊脉的御医弄得战战兢兢的。

“筹办得如何了?”萧凭冷不丁又开口。

陈锦端答道:“掖庭已打扫布置好了,贵女们选秀期间可住在那,现下正派人打扫建章宫和未央宫,被选中的贵女可直接住进去,若入宫后要挪宫,可再命人重新打扫其他宫室。”

萧凭眼神愈发冰冷,道:“建章、未央?这两宫加起来可以住二十几个人了,你想为朕选多少人进来?”

陈锦端道:“选多少人自然是凭陛下的心意,打扫宫室不过是有备无患,以防贵女们入宫后无处安置罢了。”

萧凭没再说话,只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水,太医终于得了个空挡可以好好看脉象了,诊清楚后,向两位主子禀报了病情,就下去开药方了。

两人一直没再说话,直到宫女把药端进来,萧凭终于把那一壶茶水都喝完了,便甩袖走了。

萧凭来过的第二日,太后以宫中孤寂、皇帝皇后又忙于事务、无人相伴为由,将娘家的小侄女接进了宫中,就住在太后的长乐宫。

在这个节骨眼上接侄女入宫,太后这一招走得实在是太过明显,可太后不说破,大家也都把心思闷在心里装傻。

倒是有一日,陈锦端带着越儿在春园里玩时见到了那位太后侄女,一身鹅黄襦裙,皮肤白皙,眼如玉珠,眉似远山,嘴若樱桃,活脱脱一位美人,倒是令陈锦端都眼前一亮。

规矩也好,礼数周到地向陈锦端行礼,说自己叫孙眉聚,是孙内史之女。

陈锦端和她客气两句,一时不知道应当让越儿叫她什么,也就没让越儿叫,等孙眉聚离开后,越儿才问道:“娘,刚刚那位女公子长得真美,她会进宫做爹的妃子吗?”

陈锦端一怔,牵着陈锦端边往前走边道:“娘也觉得她很美,但越儿不可妄议人家女公子的婚事,当心累了人家的名声。”

越儿称是,过了会儿,又突然道:“她那么美,若她入宫后,爹忘了我们怎么办?”

陈锦端不知怎么回答,只装做没有听到,越儿抬头看了看她的神色,也没有再追问。

又过了几日,听说太后请皇帝去长乐宫用晚膳,不一会儿,刘和就来长秋宫请人。

陈锦端自然知晓太后要撮合萧凭和孙眉聚两人的意思,自己也不便去凑热闹,便称病推拒了。

刘和悻悻地走了。

谁曾想,陈锦端正用晚膳时,萧凭带着两个太医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说是来探望病了的皇后,顺带和生病的皇后一起用了膳。

太后也是个聪明人,第二次就把皇后一起请了去,陈锦端试探了一下来长秋宫的老嬷嬷的口气,知道太后是真的要她去,叹息一声,只得去了。

长乐宫中的场面很诡异。

太后说这是家常饭,便没讲究那么多规矩,四人一齐落了座,太后坐上首,右边坐着孙眉聚,左边坐着萧凭,萧凭的左边又坐着陈锦端。

这么一来,萧凭和孙眉聚反而面对面坐着了。

萧凭和孙眉聚的眼神接触只有落座时的一点头,后面只顾着和太后唠家常。

倒是陈锦端又仔细端详了孙眉聚一番,再次在内心发出感慨,这可真是一位实实在在的美人,一举一动楚楚动人,陈锦端都忍不住被她吸引住了视线,而且看她眼波流转,时不时瞟向萧凭一眼,陈锦端猜她对萧凭应当是有些情愫的,至少不是陌生人,就是不知萧凭是何时与她相识的了。

这顿饭的重点不是陈锦端,她也不好硬找存在感,便只低头吃饭,若桌上提到她,她就笑着点头附和一番,太后也没把孙眉聚的事情放在台面上说死,彷佛真的只是让他们见一面吃顿家常饭而已。

太后聪明,这事若是说死了,孙眉聚便只能入宫了,若萧凭不同意,孙眉聚后面再议亲只怕困难。

饭吃完了,太后提议说让年轻人们去春园里走走,陈锦端觉得心口有些发闷,就推脱说不去了,让萧凭和孙眉聚去,自己带着越儿回长秋宫,长秋宫前的海棠花开了,想今晚留越儿在长秋宫睡一晚。

太后应了。

萧凭抬眼看陈锦端行礼告退,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神情愈发沉下去了。

陈锦端领着越儿回了宫中,带越儿在宫门口看了会儿海棠花,又亲自带着越儿洗漱,而后一起上榻。

长秋宫本有个小院子是给越儿住的,只是越儿和她同榻已是半年前的事,她便留了越儿在这睡。

“娘,这暖耳真好看,真暖和!”

陈锦端笑着刮了下越儿的鼻尖,道:“你喜欢就好。”

“我明日就要戴去上学。”越儿手扶着耳朵上的暖耳道。

陈锦端揽过她,宠溺地说:“天气已经暖了,不适合戴这个了,可以收起来明年再戴”,过了会儿,又摩挲着越儿的小脸道,“是娘的错,娘给你做晚了。”

越儿在陈锦端怀中摇头,亲了她一口,道:“不晚,爹说娘生病了,不能劳累,我知道的,娘不做暖耳越儿也会爱娘的!”

陈锦端心中感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轻抚着越儿的小脑袋,等哄睡了她才轻手轻脚地把暖耳取下,放在榻边桌上,自己则打开女尚书今晨送来的花名册,细细看看都有哪些姑娘要参与选秀。

自陈锦端忙得病倒过一次后,女尚书那边就似突然开窍了一般,能自己处理事物了,总算不用事事禀报陈锦端来做决定了,陈锦端乐得清闲,直到今日才又呈了一本花名册上来,说是望娘娘仔细考量。

素兰悄声端进一碗药来,低声道:“娘娘,裴公子护送赵家夫人和鸣玉小姐入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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