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涵在韩易峥的车上时，领班黄兴敏正好找到康柏。
康柏推着装满清洁工具的客房服务车正准备上8楼。
“康柏！你等等”
黄兴敏气喘吁吁地追上他。
康柏站在原地温顺地看着领班。
黄兴敏喘了一口气，急匆匆地说：“8楼现在不着急清理，客人都入住了。你现在去3楼。走廊上有碎玻璃，你赶紧清理干净。”
康柏点点头，立刻推着服务车进入货梯。
黄兴敏做好紧急工作的交接后，踏着高跟鞋继续巡查下一个地点。
康柏来到3楼后看到碎玻璃处有好多血，吓了一跳。站在血污前手足无措了一瞬，然后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血污的痕迹。
他什么都没看出来，但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吴士宏来到3楼走廊时，就看到客房服务车被丢在墙边，服务员蹲在地上看血污看得目不转睛。他想起那件谋杀案，心里对蹲着看血污的服务员升起一股嫌恶的情绪。
“干嘛呢你？”
吴士宏突然厉声质问，吓得康柏跳了一下。
康柏匆忙回头，看到是脾气很差的经理，立刻站了起来，害怕得低下头不敢说话。
吴士宏快步走到他面前，大声地呵斥道：“不好好工作，整天想着偷懒！连一滩血你都看的这么入迷？要不要擦了送给你？！啊？！还研究出花来了？！”
康柏低着头不停道歉：“对不起经理，没有下次了！”
吴士宏刚发过一通大火，现在火气上不来，只好脸色很差地白他一眼：“赶紧收拾干净！你叫什么名字？”
康柏立刻点头，急忙回答道：“我叫康柏”
康柏？就是今天泼了袁总一身汤水的服务员！
吴士宏更加厌恶眼前人，态度恶劣地再次呵斥道：“你最好给我睁大眼睛干活！不然就趁早滚蛋！”
康柏再次连连点头。
这一幕，被站在走廊转角的袁柏一瞧了个正着。
梁嘉乐看了一眼面色不虞的袁柏一，小心地询问：“袁总，要不要辞退这个临时工？他干活确实不怎么样。”
他没想到袁柏一会立刻否定：“不用。让领班再培训一下，看看能不能改变状态。观察两周……”
梁嘉乐以为这两周是决定康柏去留的考察期，点点头，记录好准备执行。
“经理也要培训。服务部经理态度太差了，会打扰到客人。你明天给他培训一下管理方法和态度，不能这么对员工，哪怕只是一个临时工！”
袁柏一语气冷漠，带着不悦。
梁嘉乐愣了一下，立刻点头称是。
此时，韩易峥开着车到达吴子涵住的居民楼大门下。
“翠雅花园……”韩易峥看着斑驳的四个大字，轻声念出来。
吴子涵坐在宽敞干净的私家车里，看着外面破旧的归属地。满是铁锈的大门两旁是门口堆满垃圾和杂物的私人店铺，通向小区内部的道路上全是散落的垃圾和由汤水凝固成的污渍。
吴子涵尴尬地开口：“韩副总，我到了。……我先下车了。谢谢您。”
韩易峥没说话，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给吴子涵开车门。
吴子涵抓着韩易峥的手，颤巍巍地下车。
“你家在几栋几楼？我扶你上去”，韩易峥仔细地看了看他的左腿，坚定自己的理由，笃定地说道：”你现在肯定走不上去。我送你上去。”
吴子涵并不想让韩易峥去自己家，一点都不想让对方踏入这个地方，“韩副总，我感觉好多了，动起来没那么疼了。我可以自己上去……保安也会帮我的。您先回吧。”
吴子涵也不知道这种压抑不住的自卑情绪是从哪里来的。他明明已经习惯了。
韩易峥扭头看着那两个年老体衰，悠哉游哉坐在保安室里看也不看这边一眼的两个老爷爷保安，拒绝道：“你看那两个保安像是扶得动你的样子吗？”
吴子涵说不出话，事实确实如此。他尴尬地轻声笑，但没有任何动作。
韩易峥看出吴子涵很抗拒自己。他无奈地退让：“好吧，那你小心点。”。他小心翼翼地松手，看着吴子涵靠着自己的力量站稳。
吴子涵忍着疼痛，感激地道谢：“谢谢韩副总，您慢走。”
韩易峥从来没有觉得“韩副总”这个称呼这么让人难受。他以微笑告别，回到车里，在吴子涵的注视礼下，开着车离开了。
在夜幕下，辉煌华丽的酒店里，服务员们匆忙有序地来来往往。
康柏清理了四个客房后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他趁无人巡查，把客房大门掩上，偷偷坐在柔软地大沙发上休息。
吴士宏发泄怒火后心满意足地下班了，留下新助理值班。
现在仍然处在寒冬之中。夜晚的寒风凌厉逼人，客人们的大衣被吹得哗哗飞舞，只有寥寥几桌客人愿意在露天餐厅用餐。
就在这时，两位便衣警察来到前台，出示证件后要求酒店负责人接待。
前台妹妹立刻给值班的副总助钟学轩打电话，语气快速地说明有两位警察到来。
钟学轩思考了一会，没想到最近酒店有什么与政府部门合作的地方，各项审查也不会在年初进行。他突然想到今天新闻上的凶杀案，心中直觉不妙。
钟学轩匆匆赶下来接待两位便衣警察，把他们带进办公室里。
警察们跟着钟学轩来到办公室后立刻说明来意：“今天豪屋花园出租屋发生一起凶杀案，经调查，显示死者是你们酒店的服务员刘俊盛。警方需要贵公司协助调查。”
钟学轩立刻点头，语气凝重：“好，我们会全力协助警方调查。但是容许我先行通知上级。”
为首的警察点点头，侧身让他先离开。
钟学轩离开办公室立刻给韩易峥打电话：“韩副总，有两位警察来酒店，说要调查凶杀案。今天新闻上的死者是我们酒店的服务员刘俊盛。”
“……好，我知道了。你安排好，协助警方调查，我马上到。”韩易峥语气平稳冷静，说完立刻挂断电话。
韩易峥挂断电话后立刻和董事长袁柏一说明情况，然后行动迅速地回到酒店。
此时两位警察已经在钟学轩的协助下拿到和刘俊盛有工作往来的员工名单。
韩易峥扫了一眼名单，看到吴子涵的名字赫然在册，眉头轻皱，语气却不容置疑：“那就按照这份名单进行盘查，我们会全力协助警方。”
警察们点点头，表示会顾及酒店的运营，低调行事。
夜班忙碌又疲惫，前台妹妹肖燕抓住便衣警察的消息在群里和同事激情讨论，给疲惫枯燥的夜晚带来一丝趣味。她们一致认为和凶杀案有关，期待更多的消息。
但是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酒店依然正常运行。这让等待劲爆消息的员工们大失所望。他们都没注意到，一个接着一个的服务员正独自前往总经办办公室接受调查。
康柏推着服务车出来时，口袋里的小手机响了一声。
康柏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
【康柏，到七楼总经办办公室来。】
康柏第一反应是认为自己要被辞退了。他失落又难过，收起手机放好服务车后，失魂落魄地坐上前往7楼的电梯。
他来到7楼办公室，发现里面只有两个穿着寻常衣服的高壮男人，并没有穿着制服的人事或财务。
康柏疑惑地走进来，轻轻敲了一下门。
“来，进来吧，把门关上。”其中一个高壮男人对他说话。
康柏关上门，走进来后才看到最里面的办公桌里正坐着那位被他泼了一身的袁总。
袁柏一看到康柏胆怯不安的模样，站起来走向他，不自觉地露出温和的笑脸，语气小心又亲昵：“不用紧张，只是一次简单的排查而已。不会有事的。”
袁柏一的态度柔和，这让康柏放松许多。
袁柏一坚信康柏只是恰好被卷进来了。他安抚好对方后就离开了。仿佛他只是在这里等着安慰康柏。
袁柏一离开后，其中一个高壮男人长腿一跨，坐在康柏面前，开口问道：“你叫康柏是吗？”
康柏点点头。
“2月28号，也就是昨天，你没有来上班。”
康柏突然冷静下来，迅速回答道：“昨天我休假。有什么事吗？”
男人点点头，看了一眼文件，说：“刘俊盛跟你往来密切吗？”
康柏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了，沉默了一会，才说：“还行吧，我刚来的时候，他有带过我几天。”
“你们有吵过架吗？你的同事反馈你们关系很不错，你和刘俊盛的好朋友吴子涵也经常在一起吃饭。”
康柏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是吴子涵介绍我到这里工作的，所以我跟他会比较熟。但是刘俊盛的话，工作上会经常来往，但私底下就不怎么交谈。”
男人点点头，开诚布公道：“我们是警察。刘俊盛于今天傍晚六点被发现死在出租屋里，死因初步判定为谋杀。你今天一整天都在上班是吗？”
康柏点点头。
“28号晚上，也就是昨晚，你在哪里？”
康柏立刻回答道：“我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休息”，他突然微微仰头，思考了一会，才说：“嗯……天黑的时候我出去过一躺，去超市买水果了。”
“你买了什么水果？”
康柏仔细思索了一会，说：“橘子和葡萄。”
男人点点头，没有再询问下去，并告知康柏可以离开了。
康柏离开前，守在门外的钟学轩嘱咐道：“你不能把被盘问这件事大肆宣扬出去。”
康柏点点头，立刻离开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他脚步虚浮，站在电梯里几乎摁不下楼层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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