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人在这里,坐在中央的地方,前面放着一架七弦琴。那人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身穿银色大袍,虽见有外人到来,手上却仍拨弄着琴弦。
我知那便是海市楼主,但因为没有见到大师兄和大师姐的身影,便也无心与他寒暄。
“见过海市楼主,方才有两个人前来拜访您,请问现下他们身在何处?”我强忍住满腔的担忧,询问道。
“哦?”那人不紧不慢地,手上已经拨弄着琴曲,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询问,却又心不在焉般地说起了另一件事:“你们知道么,你们所身处的这个地方,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为了一个人,所建造的。”
“我知道,是曲飞仙,曲前辈。”我似乎感觉得到他想说什么,便试图主动跟他说起来,“海市楼主仗义,当年对赵前辈出手相助,所以她的后人想亲自拜访您。我们闻说过您和曲前辈的故事,也深感遗憾,但是,您也知道造成这般遗憾的并不是赵前辈以及她后人的过错。”
“哈哈,都不是她们的错……”这时,这人忽而就怪异地笑了起来,哼哼哈哈地好一阵,却是声音沙哑地:“可是我因为她,失去了这一生中最爱的人。”
“……”我顿时一阵无言。
琴声依然持续着,只是听来透着几分悲凉。
“赵含霜……”他说出这个名字后,竟是带着几分恨意,“她让我失去了我的爱人,如今,她的后人来探访我,还带着她的男人到我面前炫耀,哈哈,拆散了我和飞仙的罪魁祸首,还在我面前炫耀她和自己的小男友有多恩爱,哼,哈哈哈哈……他们,都须要偿还!”
“不是……您误会了。”我惊道,“他们只是普通的同门关系。”
“呵,同门……同门啊,难道就不可以做恋人吗?”他仍是古怪地笑着,手上弄弦的动作愈烈,琴声愈发急促,“那男的对她在意得紧,姑娘说是来跟我斟茶赔礼,小子倒一直对我防备着,也不让她喝我给她倒的茶,连点面子都不肯给……”
话已至此,我已经听出了他极大的敌意,心想他无意去听任何解释,手便已经摸索在了腰间的竹笛之上。
“姑娘还是懂事的,到底知道给我脸面,喝下了那茶……”海市楼主尚未说完这话,忽而就是一阵清脆的剑鸣——一道白光瞬间闪过,转眼间,二师兄的剑直袭而至,逼得他双手抱琴往后疾退。
在阵阵剑鸣声中,君玉剑的剑身因凝聚的剑气变得透亮。
“他们在哪?”二师兄手执着剑,抵在了对方用以抵挡的琴身上。
“你们身在的地方,是海市里最高的楼宇……”海市楼主仍是笑着,却只在一瞬间就拨动了琴弦,顷刻间就是一股强烈的气劲直向我们打来——
“你们可以从这里,下去寻找答案。”
这道气流极为霸道宽广,根本无法躲避,我们只得挥舞起手上的武器抵挡,却仍被震得直往后摔!
我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胸口一阵剧痛,脑子里却不住地去猜想他方才所说的这句话的含义——
通常来说,以乐器声乐作武器所使的招法,都是内功攻击,又或是以声律蛊惑、操控人心。
那么,他所说的,下去寻找答案……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他们因为他的攻击,从这里掉了下去!
那样的话,情况刻不容缓!
想至此处,我也无暇顾及身体上受的伤,朝二师兄喊了一声,他马上意会,提剑就直往海市楼主冲去,帮我牵制住他——
我立刻往窗台边上跑去,探身就往下看,但因为光线不足的缘故,我仅能看到从楼阁窗边延伸至下的两条钢索,除此之外,底下便是一片黑暗。
身后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响,阵阵急促的琴声伴随着清脆的剑鸣,以方才海市楼主打向我们的功法来看,那人的内力绝对在我们之上。
情急之下,我直朝底下大喊:
“大师兄——大师姐——!”
处于山顶位置的喊声,不消一会儿就能听到回音,若是他们在下面,理应能听得到。
可是,我喊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得见有回应,也许是他们的声音没能传上来?只有努力去听才能听见的窸窸窣窣声。
是他们吗?
就在我犹疑间,忽闻身后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响,似乎是猛烈的琴声,还兼杂着……声声疑似呜咽的,哨琴声?
“青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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