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连朝霞转过了几条巷道后,绕出了大城镇。正值清晨的时分,万里无云的蓝天更显村落地段的广阔。
沿着江南城镇特有的蜿蜒溪流,走过了几处青瓦白墙,终于抵达了一处偏僻的大院。
斑驳的白墙,破损了几处的砖瓦,都彰显着它的残旧岁月。
直到连朝霞纤长的双手推开大门,看到里边房屋中围坐着的两个江湖人士,我推断此处应是他们的临时据点。
除却被我们捆进来的几个魔教中人和一个匈奴人,这地方再也没有其他俘虏。
猜想这几个人大概是他们仅有的收获了,也不知道他们聚集在此处多久了。
这两个江湖人士似乎来自不同的门派,其中一个人和我之前在河边看到的尸体上的穿着相似,淡蓝色的衣裳配黑色的系带,腰间挂着一圈银链,只是没能凑近去看,不晓得上面有没有坠着雕刻飞鹰的银牌。
另一个人穿的是灰白的大长袍,头上束着莲花发冠,气质清冷。
他在看到连朝霞进来后,抬眸望她:“如何,有收获了?”
“嗯。”连朝霞把捆进来的几个人往屋子里一推,“我今早直接寻了个宽敞些的摊位砸了,如你们之前推断,这些匈奴人并非单独行动,我动手的时候,周围冒出来了几个魔教中人。”
说着,她看了我一眼,“这位是顾少侠,虽为魔教,但有意相助我们,方才便是他动用魔曲,帮我制服了这几人。”
“见过顾少侠!”随即,两位江湖人士起身向我行了个礼。
“在下,玄离门,应问。”身穿灰白长袍的男子道。
“在下,苍鹰派,李昭雪。”而那身穿淡蓝色衣裳的男子道。
……苍鹰派?莫非,那天在河岸边看到的几具尸体,便是苍鹰派的人?
我脑海里渐渐有了点印象。
我想到,之前在云瑰集的山上秘密基地旁,偷听到的话语——他们说,一个叫做“小胡子”的,打死了苍鹰派的几个人。
那么,从我在河里发现的飞鹰圆牌、河畔带着血腥味的石头,再到河岸上被百姓们发现的尸体……我大概可以理解,这几个苍鹰派的人,应当是追查到了山上的据点,继而发生了打斗。他们没能打过这帮人,被人从山上抛了下去,顺着河流直飘到下流处,然后被百姓们发现。
在我思索之际,眼见那出身苍鹰派的李昭雪一下抽出了佩剑,剑指着匈奴人的咽喉前。
“说,我的几个师兄在哪?你们是一个组织的,你们肯定知道!”
他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
不知道这匈奴人是不是第一次遇到这阵仗,许是先前的魔教中人都把他保护得太好了,在冰冷的剑尖触及到他肌肤的一瞬间,他浑身一颤,身上堆积的一圈圈肥肉都抖了几下。
然而,他开口时却是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只是意识到,他在有意利用他作为匈奴人的身份,以不懂中原语言的理由,回避了这个质问。
所幸他身旁的还有几个被捆成大闸蟹的魔教人,皆是中原人。
继而,他就把这些风险全数推到了他们身上,充当他的替罪羔羊。
“所以说,我就不知道这些魔教人到底能从匈奴人手里讨到什么好处。”为了加强三位正派人士对我的信任,我凑到连朝霞边上,对她说。
下一刻,她看了看我,轻声道:“那你背叛你的教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我是个汉人。”
“那你教主?”
“他不是……”我本想扯些什么外邦人血统的,但一时之间,却觉恍然,我还真不知道他是什么血统,脑子里的印象只有他说过的,他是荒原火种女神哈尔塔娜的子民。
那我也总不能说这人是正儿八经的哈尔塔娜的血统吧!?
沉默了一会儿,我只是跟她说:“所以我和他的立场,从来都不一样。”
在我们谈话间,几个魔教俘虏就已经回答了李昭雪的问题:
“在长乐云瑰集后山,暗尘密道的第九格房。”
——他们在说谎话,说不定报出来的位置,就是想把这几个“多管闲事”的江湖人士一网打尽的局。
“此话当真?”李昭雪瞪着一双眼睛地问。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你都拿剑指着我了,我们能骗你不成?”魔教俘虏说。
“……”李昭雪看向身旁的应问,两人沉默着交换了几个眼神,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接着,只见那几个魔教人继续讨饶般地跟他们说:“你们再不相信的话,大可以绑着我们过去当人质呀?”
我眼看李昭雪似乎有动摇之色,怕这几个魔教人再巧言令色下去,这三位江湖人士就要中计……情急之下,我抡起竹笛,往他们的后颈处狠狠掼了过去——
随着“咚咚”的倒地闷响,这几个魔教的晕了过去。然后,就剩下了一旁的匈奴人——我不相信,也不会去赌他不懂中原话,手上一使劲,顺手把他也敲晕。
“少侠是何意?”连朝霞向我看了过来。
“他们在说谎。”我便也望向她的双目,“那处地方应早布了局,要引诱你们过去,好一网打尽。”
“你如此笃定,是因为知道当中计划?”
“不,我只是猜测。只是,我还知道一个事实。”说着,我看向苍鹰派的李昭雪,“你的同门师兄,被长乐云瑰集里一个叫做小胡子的人杀了,尸体现在停留在官衙里。”
话音刚落时,李昭雪的眼睛迅速地变红,他似极力隐忍着情绪,皱起的眉头都发着抖。
“我要杀了他们……这些魔头!”他低声地咬牙切齿,目光转向了晕倒在地上的几个魔教人。
直到连朝霞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声音柔和而冷静:“李侠士请节哀,要为他们报仇,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利用他们这个布局,反将一军。”
“可是……他们……”
“他们也并非杀害你同门的凶手,不是么?我们现在利用他们,才能走入长乐云瑰集,找到真正的复仇对象。到时候,等杀了小胡子,其余的人也就再无利用价值——随你处置。”
李昭雪看着连朝霞仍旧无甚波澜的清丽面容,胸膛剧烈起伏着,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渐渐冷静下来,“好,听你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这时,应问走上前来,看向了两人,“我们出去再找点人来,一起去破了这个局?”
“正有此意。”连朝霞点点头,“只不过,召集此地江湖人士,也不容易。”
“是啊。”应问点头赞同,“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侠客在管此事。”
这么说来,他们和我的目标是一样的。
正因为如此,我也就和他们说起了我之前开始调查此事的经过,以及计划打算。
我提议可以就以此处为集合基地,把想管此事的侠士都召集过来商讨。
然后,我又问他们是怎么聚集在这里的。
李昭雪说,他原本是来找寻失去音讯的师兄的。
前些日子,李昭雪收到了师兄的信件,说在江南一带发现异常,似乎有匈奴人与魔教勾结一事,身为名门正派之士,理应挺身而出。
后来,李昭雪也出发到这一带地方,没有见到同门师兄的踪影,却也发现了此地匈奴人的摊位,和这些花糕对这里百姓的影响。
所以,他也试着去查,却没想到找了个匈奴人的摊位,出手按住摊主,正要盘问之际,周围窜出来的魔教中人把他包围了,很快,附近的匈奴人也闻声赶至。
李昭雪哪打得过这么多人,苦苦支撑了一阵子,就昏倒在地上……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就在这里,一室的药苦味。他的伤被包扎好了,旁边站着一个正在熬药的粉裙女子背影,连朝霞。
而应问说,他本是云游算卦的道人,偶然路过这一带江南地方,亲眼目睹了大街上的一出因为匈奴卖的黄糕上瘾的闹剧,一个妇人和丈夫当街吵架,最后也没能如愿得到糕点,就在街上昏了过去。
所以,他就觉得匈奴人卖的东西有问题,暗中调查了一番,追寻到翠兰坊时,被几个魔教中人袭击。
他难以以一敌多,招架不住想逃跑,却被魔教的诡异功法制住——千钧一发之际,几阵清寒剑光打破了魔教的阵法和内功屏障。
是连朝霞救了他。
“也不知道,多少人才足够去攻破那处后山地方,把事情拷问出来。”应问又说,他看向了连朝霞,“以朝霞的身手……”
“敌势不明,我没有把握。”连朝霞摇了摇头,“今日去探看摊位,也是有顾少侠相助,才这般顺利。”
“这样……可我之前在门派里,有听师兄讲过一个人物。”李昭雪坐了下来,略有所思地,“和前辈一样的姓,因为在闻名的江湖侠士里很少见,所以印象很深。他们都说,那连姓的侠士武功盖世,很多恶名昭著的魔头都被打得落花流水……而我第一眼见到前辈时,就觉得前辈气质特别……”
“我并非那位侠士。”连朝霞摇了摇头,“但我想,我大概认识他。”
……!我闻言顿时一惊。
这位姓连的女子,竟认识我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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