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吴晓哥你还没开始做生意吗?”五师兄说,“我哥刚还拽我起床说过来就晚了。”
“哈哈,不会。其实今天我是休息一天。”吴晓说,“喝点什么吗?我这里有果汁、花茶。”
“要果汁吧,谢谢哥。”
之后,吴晓就跟我们介绍起武馆来。
这家坐落在小镇里的武馆地方不大,进去之后是接待的柜台,平日里有雇来的员工负责招待来客,旁边的房间就是练武场地,推开门后是一方洁净的地板,边上堆着软垫和练功服。
吴晓道是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学员也不算很多,每日清早过来练练,打打基础,学个一招两式用来强身健体。
“那宋姑娘也是你的学员吗?”五师兄问。
好像,说起这个名字时,吴晓眼里的柔光都流转了起来,那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开心。
“是吧,但也不能完全算是。”他不禁地笑了起来,“教过她几招……她是个很努力上进的女孩子,之前为了跟上温老板安排的曲目,找我练了好久,在舞台上翻跟斗、耍剑花,非常好看。”
“看得出来,吴晓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五师兄听罢,嘿嘿地笑了起来,“般配!”
这下反倒是吴晓不好意思了,硬朗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粉。
但很快,他的眼眸暗了暗,说宋姑娘今天天还没亮,就跟着温老板的戏班子出发,到外地的承云镇里演出去了。
昨天宋姑娘那么早下班,就是温老板给他们的休息时间,让他们整理行装的。
——当然,看得出来,宋姑娘选择用那个下午的时间陪吴晓去了。
“那吴晓哥不陪宋姑娘一起去吗?”五师兄眨了眨眼睛,“也就去个几天,不耽误你的武馆嘛!”
“我……”吴晓闻言后,眼眸更暗了,他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没事。”
“温老板不同意?”这时,大师兄忽而看向他问了句。
下一刻,吴晓震惊得瞪大的眼睛里,还流露出几分错愕感来,看那表情仿佛在讶异怎么又被猜中了似的。
“之前,温老板她问过我一句话……”吴晓声音低沉,“她说,我到底是以一个什么身份和宋姑娘在一起。”
五师兄:“爱人?”
“我恐怕没有那个资格……我之前也跟你们说过了,我爹的事。”吴晓摇了摇头,“我不想许下无法达成的承诺。”
“吴叔叔那边,真的不能再想想办法吗?”五师兄说。
“以前我已经和他说过很多次这个话题了……”吴晓说着,叹了口气,“我也没法说服他。”
他告诉我们,很久以前,在得知吴沉尘对他未来伴侣的要求——名门正派的大家闺秀之后,他就已经尝试和他沟通过了。
他说,万一自己将来喜欢的不是名门正派的大家闺秀呢?
吴沉尘:“那就放弃她。”
吴晓:“那要是我真的喜欢呢?”
吴沉尘:“下一个会更好。你找不到喜欢的大家闺秀,我可以帮你找。”
吴晓:“可是……”
吴沉尘:“你要知道,你是未来净尘门的掌门,需要仔细掂量谁才适合当掌门夫人。”
最后,两人的沟通便以失败告终。
吴掌门似乎把留给吴晓的路都给堵死了。
净尘门是赫赫有名的武林正派,历来人才辈出,吴沉尘作为掌门,自然有优越感,择未来儿媳的高标准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我感觉宋姑娘本身也足够优秀——如果他认同的话。
出身不能由自己决定,这并不代表她不够好。
吴晓的武馆里,有一张长木书桌,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雕刻,一个挥动长刀的刀马旦,看起来英姿飒爽。
吴晓介绍说这是以温老板为原型雕刻的摆件,宋姑娘收藏了许多不同造型的,这是其中一只——她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银河镇上听戏的,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温老板。”吴晓说,“温家传了这么多年,她是唯一一任女班主,靠实力登上的台,她扮演的角色,大多都是巾帼英雄,动作潇洒利落有力道,就连我一个习武的都觉得她厉害,说不定还能和我过几招。”
“可惜了,我们昨天还没看到温老板,今儿她就带戏班子走了,还没有机会欣赏一下她的表演。”五师兄闻言后道。
“没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吴晓笑了笑。
随后,他又说起了自己拿到这个雕刻摆件的故事——“伊伊一直把温老板作为榜样,是她努力的方向。”
宋姑娘从小就体弱多病,所以一直想锻炼自己的身体。后来,在她认识温老板后,就被她的魅力所折服,加入了她的戏班子,刻苦地训练。
她虽然身体还是瘦小,但为了能当上角儿,每天起早贪黑,四肢都练得结结实实的,体格强壮了许多。
据说,她现在还能手劈板砖。
她一步一步地走来,当上了戏班子里重要的花旦。后来,她为了竞争温老板新编的曲目,里边的刀马旦一角,还到吴晓的武馆里请教。
当然,经过她的努力,最后她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这个角色。她在戏台子上潇洒地挥舞长刀,甩出几个利落的花枪,翻了几个帅气的跟斗,赢得了台下观众一致的掌声。
之后,她为了感激吴晓,就把其中一个温老板木雕送了给他。
而他之所以没有跟着她一同前往外地,也因为她有她自己的追求。
“她一直是个很努力很上进的姑娘……说起来,还是我配不上她。”吴晓看着桌上的刀马旦木雕,轻轻地叹息,“我爹看不上人家,实际上人家也看不上我们。人家在小城镇享受人们追捧、喜爱,适应这里的生活,又怎会看得上江湖争斗。”
他说,他和宋姑娘各自都有各自不同的方向,就好像两条本就不同朝向的线,现在不过是交汇到了一起——而最终都是要各奔东西。
他们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心里所盼想的不过是延长这一点停留时间,把美好的回忆存储起来,也是往后余生里的一点慰藉。
但现在他想,他或许是真的很喜欢她,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从这段感情里抽身出来。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掌门夫人的身份,和梨园子弟也并不冲突。”这时,大师兄忽然轻声地跟他说。
“……”吴晓闻言后,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愕然。
或许他觉得有点难以理解,愣了好一会儿,反而又问起了大师兄那个问题:“那要是是你呢?若果你是将来要接任掌门的人,你会娶一个出身市井的姑娘吗?”
“你管我呢。”不想,大师兄瞪大了眼睛,“我将来娶个魔教的信不信?”
这下倒是把吴晓都震撼到了,整个人就直挺挺地愣在原地,良久才开口道:“没想到弟弟思想这般超脱。”
“他没说娶竹子精你就偷着乐吧。”五师兄见状便道。
“还有斧头怪。”我说。
大师兄:“……确实。”
吴晓:“……你们厉害。”
这时,我留意到,不止是木雕,在这张木桌的边缘处,还摆放着一盘盆栽。
只不过,它看似枯萎了一般,没有长出花苞,耷拉了一半的叶子,显得格外黯淡,以至于它不起眼。
“伊伊送的,它叫爱情花。”吴晓说,“年前我们去逛花市时,都看上这种粉色的风信子,就一人买了一盆,交换礼物,带回去养……”
说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想到,前段时间的风雪把它冻伤了,现在就快要枯死了……或许,就跟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一样,等不到风雪过后的春天。”
“或许……这只能说明你不适合养花。”大师兄闻言后,试探般的语气说了句。
“想好一点,也有可能人家姑娘也把它养死了,你们是双向奔赴啊。”
“哥,会不会说话?”五师兄瞥了他一眼。
不过,按理来说,风信子有一定耐寒能力,这都能冻伤的话,他看来确实不适合养花。
吴晓:“……”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许是见到吴晓略显尴尬的神情,大师兄马上道:“我是说,这花和你的爱情没有半点关系啊,你别往这想这么多。”
吴晓:“嗯……好吧。”
他浅笑了一下。
许是因为笑得过于勉强,大师兄忽而就看向了他的眼睛,问了句:“你真的很喜欢她?”
吴晓一愣,随后便又是笑了笑:“嗯。我知道的,分开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没关系,我们不说这个了,去吃饭吧。”
大师兄闻言后,张了张嘴,却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临行之前,我看到他往那盘快枯死的风信子深深地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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