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似乎得知了天大的秘密,颤颤巍巍道:“如此大事,你不怕我说了出去?”
昭月弯眉,轻声答道:“有谁会相信,东陵圣女会是大顺的前朝余孽。”
“余孽”二字从她嘴里轻飘飘出来,好似说的不是她自己。
蒋氏拧了拧眉,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人,但多年的打压,她早已麻木,唯独牵连到自己的儿子,倒有几分心动。
昭月也并不急,令知锦将茶食奉上,摆了一桌。
蒋氏与小皇子许久不曾吃到新鲜的饭菜,一时有些艳羡。
昭月招了招手:“想来你们也许久不曾吃过这些,先填填肚子,到底是不能饿了孩子。”
为了获取蒋氏母子的信任,她自己先提了筷子。
蒋氏暗暗观察,一时更想相信昭月,可她仍旧担心若是自己将赌注全投在昭月这儿,是否会是错误的决定。
起先母子二人略微拘谨,见昭月并非恶意,才缓慢吃了还热着的食物。
小皇子从小到大哪儿能吃得上宫里此般珍馐?眼睛亮了亮,虽已十分克制,但仍有些狼吞虎咽的模样。
蒋氏看在眼底,心下一阵痛意。
昭月也不久待,更不强人所难,留了些生活用具便离开了,离开时告诉蒋氏:“你可好好考虑,无论是否事成,我都尽力保你们安然无恙,百利而无一害。”
几乎是昭月前脚刚走,孙嬷嬷就眼尖瞧着承欢宫那位的人出现,暗道不好,忙告知蒋氏。
承欢宫的人来得蹊跷,亦不知是不是连环计,便也将屋内收拾一番,丽贵妃后脚就踏进来了。
“哟,你这未生杂草呢,这下人倒是勤快。”丽贵妃趾高气扬踏进屋内,嫌弃地挥了挥眼前的灰尘,嘲讽道,“方才是不是来了贵客?”
蒋氏眼神都不给她,淡淡道:“今日并非你儿忌日,难得见你大驾光临。”
闻这几个字,似乎触碰了丽贵妃逆鳞般,她怒目圆睁,大喝道:“你能耐了?莫不是昭月那个贱/人给了你好处,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一如既往,丽贵妃令人给了蒋氏几掌,蒋氏的脸颊有些微微发肿。
“你那孽种怎不滚过来拜见本宫?”丽贵妃一双精致的手紧捏蒋氏下颚,护甲贴着她粗糙的脸,好像下一秒就能划出长长的口子。
小皇子在里间实在看不下去,冲出来大吼:“不许打我母妃!”
“母妃?”丽贵妃一把推开蒋氏,嗤笑着拉过小皇子,“她不过是个下等人,也配叫母妃?”
看着年幼的小皇子,她眼里浮现泪意:“若本宫当年没有小产,孩儿也如你这般大。”
蒋氏见她死死盯着自己的孩子,一时气骂道:“什么丽贵妃鸾贵妃,凭着自己身为高位便肆意对待我们母子,呸!”
“哦?”听蒋氏提起鸾贵妃,她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昭月那狐媚子究竟找你何事?”
蒋氏似乎恨极了昭月,怒骂道:“她?无非就是想利用我对付你罢了,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算你识相。”丽贵妃自以为刺探到满意的结果,转身离去。
“这破地方,本宫来一次都是晦气。”
一干人等离开听风阁,此地又恢复成萧条的样子。
凌霄宫的香燃得正旺,袅袅烟起,沁人心脾。
“哦?她去了听风阁?”昭月挑眉,在意料之中,“她日日派人盯着,如今被她察觉倒并不稀奇。”
她素手执扇轻摇,另一只手中捧着一本杂书看得入迷。
“奴婢只见她往听风阁去,却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无妨,”昭月摆摆手,“沈氏本就愚钝,常年被人当枪使,按她那样子,也不会对蒋氏做出什么。”
“是。”知锦见自家主子并不放在心上,也不多打扰,缓缓退了下去。
——
静谧萧瑟的夜,凌霄宫仍旧燃着一盏昏暗的烛火,守夜的婢女昏昏欲睡。
依旧是熟悉的路线,淮玉轻车熟路翻进昭月的寝殿。
与往常不同,昭月已经睡下,闻声披衣而起。
嗓音慵懒懈怠,甚至小声打了个哈欠。
“大人怎来了?”
二人似已熟捻,男子直接坐在桌边,女子将一壶半凉的茶与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喏,只有这,将就喝。”
淮玉并不客气,兀自倒了杯茶,先润了润喉,才表明来意:“如今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两位王爷也离开京城,这下一步,你打算如何走。”
“相比才智,靖王自是占了上风,可成王端得是老奸巨猾,你说他们二人,谁会治理水患?”昭月率先反问回去。
淮玉只低头思索,又将揣测提出:“靖王筹划已久势在必得,靠的是勤政爱民的好名声;成王名声恶劣,但行事果断,雷厉风行,恐对靖王不利。”
“你跟靖王多年,不曾了解自己的主子?”昭月眼底明显的探究。
淮玉心一颤,下意识抬起头去,才发觉眼前人长发慵懒散在肩上,纱衣遮了曼妙的身子若隐若现,未施粉黛的脸上尽显疲态,不似往日般灵动。
“可是扰了你清梦?”他下意识问道。
女子皱了皱好看的眉,轻嗔:“大人可是在转移话题?”
不待眼前人回答,她又循循善诱:“大人,看似替靖王做事,实则也有自己的私心,靖王不过是大人的一枚棋子。”
她用的是肯定句。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欲言又止,清冷的瞳孔有些讶异。
女子轻笑:“大人身世不凡,又与皇室为敌,怎肯甘居人下,若我没猜错,大人与靖王与拉我入伙,亦是希望我助的是你,而非靖王。”
“昭昭聪慧一如当年。”这是默认了。
“如今我定是没有掌握皇室的机会,但若选一人先将这位置占着,一定是靖王才行。”
淮玉低声道:"靖王并非容家血脉。"
短短几个字,另昭月大吃一惊:“你如何得知?”
“他们都不知道,靖王生母乃已故的孝仁皇贵妃,生前是德妃,本与聂将军青梅竹马,是被顺帝硬生生拆散的,德妃心有怨恨,与聂将军苟合,有了靖王。本是密辛,但我与聂将军相交甚笃,醉酒后他意外说了出来,醒时便忘了。”
真真是个好消息,昭月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你为何要告诉我?”
淮玉眼底罕见地露出几分温柔,他只答道:“我信昭昭,定不会害我,况且既与你是盟友,自然得投诚。”
不知该不该信眼前人,女子敛下思绪,心底暗道:那可让你失望了,毕竟我的密辛,是绝不能让你知道的。
随后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大人诚意我心领了,既如此,扶持靖王上位便是。”
等靖王上位,她找出靖王并非容家血脉的证据,又将宋家之后的身份拿出来,自是会有人支持,如今她须得沉住气。
淮玉见眼前人对他信任万分,心底不知有什么思绪在蔓延。
眼前女子笑意盈盈,映在昏暗烛火下显得朦胧不已。眸子里的烛光熠熠生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撇开思绪,淮玉连忙告辞。
昭月并未将他的异样放在心上。
择一日天光明媚,昭月半卧在榻,面色苍白,捂着心口直言难受。
太医着急忙慌进出凌霄宫,惊动了皇上皇后。
“回陛下、娘娘,贵妃娘娘似有心结,忧思过重,心结还需心药医。”
顺帝在一旁抓耳挠腮,言说要处置宫人,皇后淡声阻止:“鸾贵妃本就自东陵来,东陵女子自由,如今方来大顺,就入了皇宫,时间久了,自是闷得慌。”
昭月点点头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妾心病难医,还望陛下恩准臣妾出宫散心。”
顺帝沉思片刻:“你身份不一般,若是出宫,定是声势浩大,惹来匪徒该如何?”
言下之意定然是说还要有人费心保护,浪费他的侍卫。
“臣妾不如隐瞒身份出宫,只带一两个随从,扮作一般小姐,便没那般招摇惹人注目。”
“妥。”顺帝松了口。
“妹妹合该出去散散心,来这京城,也未见过我大顺繁荣。”皇后状似忧心,却能懂顺帝之心。
一番话,令顺帝自豪不已:“确实,你乃东陵人,不曾见过我大顺子民安乐祥和,今日朕允你出宫,多走走多看看才是。”
话罢,竟赏了她一个出宫的令牌。简直是莫大的殊荣。
昭月偷望皇后,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解围。
皇后面色仍旧高深莫测,只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
承欢宫的一宫之主再一次发了怒,屋内瓷器碎了一地。
“她凭什么能出宫!”丽贵妃沈氏大叫,“入宫半年也未见身孕,身份倒是水涨船高,竟连出宫也只是她耍伎俩就能得到的。”
沈氏可不会相信所谓心病,不过就是狐媚人的手段罢了。枉她费尽心思讨好顺帝,纵使为他生儿育女才能到如今这位份,她昭月又凭什么。
“出宫?”沈氏冷笑,“就让你看看宫外的世界多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心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