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了不平静的夜晚之后,第二日一大早,寒歇坐上主审案,继续未完的案子。
一众老臣纷纷到齐,坐在案下交头接耳,连接叹息。案下首位不见冷授羽踪影,换了一个白衣俊雅,仿佛玉芝兰草的年轻公子,神色从容淡定,与一众焦急上火的老臣们形成对比。
寒歇看了一眼堂下气定闲闲的白衣人。
“本相遵圣命前来旁听,寒厂公只管秉公断案,不必在意。”
众大臣听了这话,松了口气,以为是盛帝到底心念旧情,才会派白玉前来听审,牵制寒歇。
“既然如此,本侯便不客气了。来人,带寒岳。”寒歇仿佛听不出白玉话外之音一般,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身旁的陶真,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随着一声惊堂木敲下,很快便有狱卒将重伤昏迷的老侯爷抬了上来。
看见担架上老侯爷依旧是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模样,一众老臣脸上皆是愤怒之色。
“寒歇你这个小畜......”
脾气最火爆的老将军跳出来怒骂,被其他老臣劝了回去,“洪老将军,且听他如何判。”
洪老将军愤恨的将手攥成拳,退了回去。
“关于寒歇当街摔毁圣物一案.......”
堂下黑压压或坐或站挤满了人,个个或担心或紧张或淡然,唯独少了最夺目的那拢红衣。
寒歇眸眼一眯,“依我朝律法,当斩。”
一句“当斩”彻底点爆了充满火药味的现场,现场骂声不绝,一句比一句难听。连一向训练有素的陶真都有些听不下去,几次将手按在腰间剑柄之上,却被身旁明黄蟒袍人止于不动声色之间。面对滔天怒骂,无动于衷,仿佛他早已经习惯背负一身骂名。
白玉在一众情绪激动的老城之中显得格外淡定,过于淡定甚至让他显得有几分与这火热现场格格不入的淡漠。仿佛全场皆是戏中人,唯有他是看戏人。
淡漠的面孔唯有在暗中观察堂上俊美的男人时,才有几分变化。见寒歇始终声色不动,在这一场由自己亲手推动的好戏中镇定自若,到不由得有几分钦佩,很快这抹钦佩便被一闪而过的冷酷取代。
寒歇啊寒歇,任凭你稳如泰山又如何。
今日你亲手害死寒岳之事,已成定局。
倒时,就算你是温家后人,朝堂朝野,也落得个身败名裂。
白玉勾唇。
骂累了的大臣眼见判令就要落下,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这时有人看见了前面那拢如皎皎月色的白衣,急忙忙道:“白相,你快开口救救寒老侯爷啊!”其他人跟着反映过来,将希望投射在白玉身上,“对啊白相,你是百官之首,你绝不能让寒歇这样胡来!”
白玉惺惺叹了口气,“寒老侯爷乃开国功臣,为盛国立下不少功劳。寒厂公当真不能留情。”
寒歇看着白玉那张故作叹息的俊雅的面容,“圣上既将此案交于本侯,本侯自当秉公办理。本侯今日手下留情,他日圣上问罪,这徇私枉法的罪名,莫非白相要替本侯担当不成。”
眸中闪过一道暗光,道:“白相若肯替本侯担当,要本侯留情,亦非不能。”
一句话燃起众多老臣的希望,不明真相的老臣只道救出寒老侯爷有望,纷纷道:“白相,救人要紧啊!”
寒歇短短一句话,这烫手的山芋便踢给了白玉。
白玉表面为难,心中阵阵冷光。
“寒厂公说笑了,此案陛下交由厂公大人审理,又岂有白玉置喙的余地。”
听到白玉这样说,众大臣无不失望不已,“白相,你当真不能救老侯爷?”
白玉叹道:“白玉虽为丞相,但在律法面前亦是无奈。可惜我手中没有丹书铁券........”
一提及“丹书铁券”,在场众人无不沉默。
丹书铁券乃是圣上御赐的至高荣誉,等闲无法得之,当年即便功高如寒老侯爷,也不曾获得丹书铁券。唯一的一块,被盛帝御赐给了.......温将军。
可惜这唯一一的一块免死金牌,最后也没有发挥作用。
“可惜这世上,没有第二块丹书铁劵。”
寒歇笔落,锦衣卫从主审案端下已经写好的判纸,放在寒老侯爷一动不动的大拇指旁。
判纸一下,签字画押一定。寒老侯爷便是有死难生了!
所有人都捏了把汗,就连陶真也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白玉看着对昏迷不醒的老侯爷以及手边白纸黑字判纸脸色发沉,沉默没有动静的人,浅浅抿了抿唇,亦不催促。
“按押!”堂上一道沉声。
在场所有人心吊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高亮的“且慢”自堂前传来,看见来人,众人无不眼前一亮,面露喜色。
“谁说世上没有第二块丹书铁券!”
门口但见一人一身红衣似火,手捧檀木锦盒,沾满风尘的黑色披风来不及脱下,更衬腰身清瘦,长身玉立。眉目绝美似描,目光如水,整个人散发冰冷又威严的气势。
“丹书铁劵在此!”
冷授羽手捧锦盒入内。
寒歇尚未发话,白玉先急道:“伪造丹书铁券乃是死罪,阿羽.......冷大人你可不要因救人心
切,一时糊涂!”
冷授羽目光望向白衣人,沉声道:“既然白相不信,不如便请白相为堂上这丹书铁券一辨真伪!”
“这......”
堂上寒歇适时道:“便请白相一辨真伪。”
白玉只好道:“既然如此,本相不再推脱。”
锦衣卫将檀木锦盒送至白玉手中,白玉打开锦盒,众人皆引颈相望。盒子里面躺着一块约三寸长,五寸宽,足金锻造的金牌,牌面用工艺打造出“丹书铁券”四字。又用秘术在其烙下盛国玉玺的烙印,以示真假。
这果然是一块真正的丹书铁券。
但........
白玉心中思绪悠转。
如今这丹书铁券是真是假尽在自己一言之中。
倘若自己出面为丹书铁券证实真伪,这一番逼杀计划岂非落空。倒是陛下问起,更会怪罪.......
可是自己若说这丹书铁券是伪造,阿羽便是难逃死罪.......
罢了。
诛杀寒侯尚有时机,我绝不能让阿羽受到牵连。
白玉心念一定,合上盒盖,将其交给锦衣卫,道:“这块丹书铁券,的确不假。”
顿时众人欢欣雀跃。
也有人不解道:“这真的是丹书铁券?这......这怎么可能........冷大人这是从哪里得到的第二块丹书铁券?”
洪老将军一掌拍在说话的老臣肩头,面露狂喜,“白相都说是真的了,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总之寒老侯爷有救了!”
洪老将军面露狂喜。
寒歇从锦衣卫那里接过锦盒,望着盒中金牌,目光中快速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光。
“果然是圣上御赐的免死金牌。就是不知冷大人是从何处得来。”
一众好奇的目光落在冷授羽身上。
冷授羽道:“当年陛下确实曾当众赐下一块丹书铁券,但少有人知,陛下因感念授才学院院长一手创院,教书育人,德高望重。私下特赐一块丹书铁券。”
一众老臣反应过来,无比大喜,“原来如此,这真是太好了!”
白玉神色晦暗不明。
“寒厂公,既然这丹书铁券已证明是真。你还不放人!”冷授羽喝道。
“且慢”
一道出人意料的阻拦声在公堂响起。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着突然出声的白衣人。
白玉道:“丹书铁劵能免死罪,难赦活罪。寒老侯爷终究是犯毁坏圣物一罪在先,若是无罪释放,只怕不好交代。”
一众老臣闻言,不满道:“白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洪老将军直接怒道:“白相,方才请你开口救人你不肯,如今眼看寒老侯爷就要释放了,你又说这么一番话。就算你投了西厂,也不该连人性也没了,和那寒歇沆瀣一气,联手想置寒老侯爷于死地!”
冷授羽沉声道:“老将军言重了。”
白玉道:“无妨,是白玉令众人失望了。”说完,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本相若将想置寒侯爷于死地,方才又何必出面替丹书铁券判别真伪。白玉既身负皇命前来听审,便不得不秉公。还望诸位大臣见谅。”
白玉的话进退有度,滴水不漏,几位老臣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这时,一直坐在堂上,久未发言的寒歇这时开口道:“白相所言甚是,丹书铁券虽能免死罪,但活罪难赦。今判寒岳贬为庶人,终生不得回京。”
从头至尾,寒老侯爷不曾清醒,昏迷在担架上听完了自己的审判。锦衣卫将他的手指沾上朱砂,在判纸上画押。做完后,送寒老侯爷下去了。
虽是被贬,相比起斩刑,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众大臣即使不满,也不再多说。
退堂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的老臣们三三两两,先行离开。
白玉来到冷授羽身旁,柔声道:“阿羽,既然案情已了,我送你回府可好。”
不待冷授羽回答,一道低沉的嗓音冷不丁从身后插了进来,“西厂还有内务要劳请白相指教,还请白相留步。”
两人回头,但见寒歇站在案旁,不知看了他二人多久。
白玉皱眉,心中暗恼寒歇坏他好事,正要开口拒绝,身旁的红衣冷艳之人先一步沉声道:“西厂纵有内务,也不该由白相插手,寒厂公糊涂了。”
寒歇笑道:“是本侯糊涂了,本侯已备下软轿,不如便由本侯送二位大人回府。”
“不必”冷授羽断然拒绝,“我惯骑烈马不坐轿。至于白相,本官自会送他回府,不劳厂公费心。”
说完,伸手去牵白玉左手。
白玉被冷授羽突然握住手腕,简直受宠若惊,炽热掌心触及肌肤,被他强势牵着走也觉得心里甜蜜。
陶真看着站在原地,脸色难看的人,犹豫道:“小侯爷,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寒歇看着前面牵手离开的两人,笑地渗人,“我突然很想将他的手砍下来。”
陶真一愣。
砍谁的手
冷大人还是白相?
寒歇:老婆握了白玉的手,气成河豚.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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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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