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授羽不再继续追问,转而将目光转向热闹市集,沉声道:“寒厂公,这钦州果然有古怪。”
寒歇笑看着眼前这一条过分安静平和的街道,“看来眼前所见,也未必是实。”
冷授羽只觉他话中似有深意,不由得看他一眼,正要开口。忽然见一辆高额马车横冲直撞冲来!
车上的马夫似乎驾驭不住失去控制的马,努力牵着缰绳慌慌张张地喊:“闪开——快闪开——”
正巧一个满脸煤灰的小孩跌跌撞撞穿过道路,眼看着就要被马车撞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只见一道红衣闪过,眼疾手快抓起幼童,迅速往一旁躲闪。
那失去控制的马,被一蓝衣俊美的年轻男子沉着脸强势按住马头,停了下来。红马不甘心被他制服,发疯一样使劲钻,看得车上的马夫和两旁的路人心惊胆跳,结果任凭那匹膘肥体壮的畜生如何使劲,都无法在他掌下挪动半寸,最后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彻底臣服。
寒歇沉掌收势,立刻来到冷授羽身旁,满脸掩藏不住的担忧:“信雾,你有没有大碍?”
冷授羽望着前方那道小小的背影,蹙眉道:“那孩子.........”
寒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方才被他救下的幼童,仿佛从哪里难逃出来一般,惧怕被人发现自己一般,惊慌失措地逃离现场,身上穿着的衣裳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满脸也是脏兮兮的煤灰,辨不出面容,只有细瘦的脖子上挂了一串同命锁。
只是那同命锁上不见了银色的小锁,只留下几只铃铛,随着他慌张跑走,叮叮当当乱响。
一旁从车上下来的马夫急忙跑到他二人面前,“实在是对不住........都是小人没拉好马绳,没伤着两位公子把?”
寒歇冷声道:“当街纵马,该当何罪!”
那马夫听他沉声问罪,吓得浑身一哆嗦,小心翼翼去看,又见那位俊美的蓝衣贵公子浑身散发冰冷的气息,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得他两腿发软,最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用快哭了的表情道:“公子恕罪!小人不是故意的!”
“他既已知错,不必为难。”冷授羽道,转头对那马夫道:“下次不可如此,你走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马夫连连道谢,再三保证自己再也不敢后,忙下去了。
寒歇顾不得与那马夫计较,满脸着急地上下检查冷授羽的情况,尤其是他小腹的地方:“信雾,你有没有哪里撞到。”即便是见冷授羽完好无伤,即便松了口气,仍是放心不下,沉吟道:“我还是不放心。不如我们还是去医馆看一看。”
寒歇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初只学了药理,没有学医理。
寒歇只顾着检查冷授羽的身体,完全没注意到冷授羽此刻正一脸仿佛不认识眼前人般的表情注视他。
“寒厂公”
听到冷授羽唤自己,寒歇仔细检查他身体的脸抬起来,被突然靠近,在眼前放大了的昳丽容颜吓了一跳。
冷授羽眯着凤眸。
“.......信雾为何这样看我”
“我只是有一事不解。”冷艳的面孔逼近。
对近在眼前的绝美容颜,寒歇心不自觉漏跳一拍,“何事?”
“那日降凤台之后,为何寒厂公似乎非但不怨恨本官,反而开始格外关心本官的身体?”冷授羽一双凤眸紧紧盯着他,“还是说那一晚发生了什么,才让寒厂公有如此转变。”
寒歇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宿敌的犀利。
“信雾,你多虑了。我见你近来嗜睡,担心你身体有异。”
冷授羽始终紧紧盯着他,似要将他看穿一般,后者始终脸不红,心不跳,一脸镇定。
冷授羽这才收回目光,道:“我无碍,多谢寒厂公关心。”
其实寒歇说得不错。
近来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容易疲累,人嗜睡。
但冷授羽自然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他更关心旬文一案,一心只想早日侦破案情,为恩师报仇。
又道:“我打算前去旬文府中一探。”
寒歇拉住他,仍是放心不下,“信雾,不如还是先去医馆瞧一瞧,再去不迟。”
“不必了,我无事。”想了想,补充道:“你若不愿前去,可先回去歇息。”
说完,自顾自先离开了。
寒歇看着他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一阵无奈的笑意闪过眼底,追了上去。
知县府位于城郊,冷授羽与寒歇中途雇了一辆马车,一路出城而去。
钦州繁华渐渐远离,眼前所见是一片青山绿野,阡陌相交,农桑错落。
冷授羽在知县府前下了马车,府门口被贴了白底的赤字封条,撕下封条推门而入,里面空荡荡一片冷清沉寂。
相比起知府府邸,知县府看上去破旧许多,甚至支撑屋内的顶梁柱还有被老鼠啃咬的痕迹。屋内格局也不大,由前厅、后厅、厢房组成。
府内桌椅一应陈旧,凳椅边脚下还有未刨干净的刺人木屑,一看便是手艺生疏之人做的。但就是在这样的陈旧家具上,摆放着各种价值不菲的古董古玩,金瓶玉器,数不胜数。
冷授羽仔细查看过供纸上所写的案发之地,发现书房内除了一滩血迹外,并没有其他痕迹。因为时隔多日,那摊血迹已经发暗发沉。冷授羽眯眸看过那摊血迹后,转而望向后方书架上的一架子明晃晃的金银玉器。
他的视线注意到了金银玉器后面的几本破旧书籍。
从架子上取下书籍,翻看几页,里面字迹工整,记录了一些日常琐事。
甲子年,丙月。见钦州干旱,谷类不兴,故领民养蚕织布。
丙子年,丑月。钦州兴丝业,出贸易,经济善。
.........
冷授羽看罢后,不知在想些什么,默然。
将日记放回书架,离开书房。
寒歇见他一脸心事走出来,迎上前为他开解,微笑道:“信雾,我看前面一片桑田茂盛,不如你我出府一观,也好就地考察此地地情。”
冷授羽这回没有拒绝。
两个人离开知县府,一路羊肠小道,青山绿水,不远处桑田茂盛,正是桑果成熟的季节,黑紫的桑果挂在枝头,颗粒饱满,沉甸甸一片。
寒歇远眺桑田,道:“信雾以为如何”
冷授羽认真分析道:“知县府中的确可疑。凶杀案地的血迹凝而不散,不像是案发之时留下。”
“信雾........你啊”
寒歇带笑地看着眼前一心扑在案情上的人,轻叹道:“这一片青山绿水,桑田葚果,你全都视若无睹不成。”
冷授羽这才抬头,随意扫了一眼周遭美景,简单概况:“很美”
寒歇:“.........”
“信雾,若是能与心爱之人在这样风景宜人之地携手,你以为如何?”
寒歇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冷授羽。
就算寒歇以奸佞示人,到底是生了一副好相貌,此刻收起平日里的懒散之后,认真深沉的俊美模样,不知迷倒多少女子。
若是旁人被他用这般深情的目光看着,只怕此刻早已是心跳加速,说不出话来。
冷授羽一副复杂表情,似乎在斟词酌句,该如何将嘴里的话说出口。
“只怕.......很难”
寒歇以为这是他对自己的答案,眸眼一黯,正苦涩之时,又听他用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劝道:“据我所知,子衡并非断袖。你还是早断了念想,以免伤人伤己。”
“...........”
冷授羽不自觉摆出长者姿态,劝诫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何必不肯放手。”
听到这里,寒歇低低笑一声,“是那人先招惹我。如今要我放手,只怕不能。”分明说得轻描淡写,却给人一种浑身颤栗的危险意味。
看清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暗色,冷授羽暗暗心惊,想不到寒歇对子衡,竟已用情至深。
子衡对他无情,寒歇又如此偏执不肯罢手,这二人.......实在是一桩孽缘。
见冷授羽脸色变化不定,寒歇仿佛猜出他心中所想,嘴角抽了抽,“信雾,你又在想些什么。”
冷授羽叹道:“没有什么”
既是冤家难解,只好日后自己设法转圜。
继续往前走时,被身旁之人拉住袖子,寒歇拉住他的袖子,握上他的手腕,笑道:“信雾哥哥,有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
冷授羽:“?”
寒歇森森笑道:“我欲携手之人,并非白玉。”顿了顿,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还请信雾哥哥,勿再将他与我相提并论。”
冷授羽一愣。
寒歇很满意他眼下的惊愣。
心满意足地牵着他的手走。
冷授羽被他紧紧握着手腕,也浑然未察,一心沉浸在寒歇的亲口否认之中。
既然并非是子衡,寒歇心中之人,又是何人?
转念一想,罢了,他何必要为这件事多做他想。
眼下,他分明有一件重要的事待明。
于是两个携手并行之人,各自心思百转。
寒歇在想,他该如何与信雾说破这一切,告诉他,降凤台那一晚之事,以及他们即将共同迎来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骨肉。
他迫不及待想要和心爱之人分享他的期待与喜悦。
......前提是,不被冷授羽打死。
想到那日冷授羽在阙珠楼说过的,要亲手“阉”了他的话,寒歇忍不住心里一抖。
冷授羽发现身边的人无端打了一个寒颤,回过神来,道:“寒厂公,你莫非是身体不佳?”
“咳.......我无碍”
“你当真无事?”
寒歇见他满脸关怀,心中一暖,正要开口,又见他一脸严肃道:“既然你无碍,不如我们继续商讨案情。”
“........”
寒歇:别问,问就是自己选的老婆,跪着也要宠下去。
关于信雾什么时候会知道孩子的事,快啦,就在这两三章了,到时候不仅知道孩子,还知道了寒歇是他老公~~~
祝各位小天使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求预收~~~求评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携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