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严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眼含着少许醉意,她说完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光影倾泻,将她那点美人的媚态镌刻而出。
他抽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
没有红点提醒,同时叮地一声,乔鹿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解锁滑出消息。
[顾严:1。]
乔鹿轻笑了声,装失忆般长叹:“原来没删。”
顾严只当她酒劲儿才上来,放下手机淡道:“发吧。”
乔鹿没发,她刚就是想捉弄他而已。
顾严脾气古怪,阴晴不定,总给她脸色看,乔鹿并不吃他这套。
打开手机地图,手指撑着屏幕往两边放大,“我住在——”她随便念了个看起来像小区名的地方,“曲、曲兴苑。”
谁会把自家的小区念得这么磕巴,顾严不禁怀疑她说的是真是假,“真住那里?”
“嗯,曲兴苑。”这回乔鹿捋顺了,也把这个地址发给了她家司机。
车子沿着导航设定的路线,一路向北,下了一座高桥,又七弯八拐地开进了一条黑漆漆的胡同。
夜猫三五成群地跳窜在胡同巷尾,明晃的车头灯点亮了这四周的黑沉。
再前面的路狭窄而细长,顾严的车根本进不去,两旁入眼便是两栋看起来像是待拆的破旧筒子楼,爬山虎肆意妄为地攀附,已经上沿到人类视力范围不及之处。
夏日的夜伴着虫鸣蝉声,在这片静悄悄的“贫民窟”扩张得极为渗人。
“到了?”顾严没拧下车钥匙,毕竟这灯一灭,这里基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嗯…”乔鹿迟缓地点头,她从没见过眼前这般破烂不堪的住房区,感觉她脚一伸向地面,周围就会爬出无数蛇虫鼠蚁或是枯藤野枝把她整个卷走吞噬。
手指按在安全带的扣押键上,她的动作被放慢到一帧一帧地在动。
咔哒——
乔鹿微张着嘴,她还没按,哪来的声音。
顾严把安全带扯开,手搭在方向盘转身看她:“我送你?”
送去哪儿。
乔鹿眨了眨眼,琥珀色瞳仁轻闪了下,她就是随便喊了个小区,真没想到这里这么恐怖。
她怕室外的黑,现在手心里也全是汗,还好手机及时叮——地一声。
乔鹿这才松出一口气来,司机到了,她很快解开安全带,对顾严摆手道:“不用,谢谢。”
她的举动瞬息万变,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坦然,顾严眉峰蹙紧,看着她。
乔鹿打开车门,迈出一只脚,车里的顾严突然叫住她:“乔鹿。”
身形停顿,乔鹿僵持着没跨出另一只脚,这声名字听着陌生又变扭,好像是顾严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喊她。
万物寂静,夜很深,婴啼般的猫叫声不绝于耳。
乔鹿缩了下后颈,泛着浓浓凉意,她“嗯?”了一声,是想催他快点。
顾严还是不紧不慢,他有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听到她零片酬出演的内情时,顾严一样很震惊,想到之前因为剧照泄露而怀疑她炒作之嫌的事,顾严很抱歉。
是他小人之心了。
沉默了半晌,他优柔的声音像裹了很厚的一层糖衣,勾破寂寥闷热的夜,飘入乔鹿的软耳:“好好演戏,其他的我帮你。”
“……”
帮我什么?
乔鹿回头看他,男人轻柔的眉眼温润到了极致,光影加成,多了抹滤镜,依稀可见里头的微波微澜,他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乔鹿以前就知道,顾严的眸如果看久了,很容易跌进他的温情漩涡。
可在那一刻,她没让理智拽走,许是醉得后知后觉,她竟心甘情愿地掉入了这则昭然漩涡里。
《渡河》里有这样一段话速写爱情。
“我看向她幽深夹带柔光的眼眸,我忘了我是谁,我只想她能永远这么看着我,不随时光远逝。”
正如现在,乔鹿看向他。
叮——
唐突的震动带来了一尾绳索,乔鹿握着它又爬回了岸上。
“谢谢。”
顾严看着她转身下车关门。
车子重新启动,后视镜里,乔鹿站在原地目送车子渐行渐远。
不久,宾利消失于来时的路口,黑暗只更替了一秒,劳斯莱斯的车影随晃眼的车大灯缓缓向乔鹿面前驶来。
乔鹿开门上了后座,司机后转方向出了这胡同,他担心地问了声:“小姐怎么过来的?这里又黑又脏,刚才联系不到你,我都快急死了。”
“嗯…”乔鹿有些心不在焉,“喝多了。”
车子在前面路口准备左转,意外地和直行的宾利并排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顾严坐在车里,直视前方,他开车很专心,如果此时他侧过头,隔着两扇茶色玻璃,如此近的车距,他可以一眼看到车后座的乔鹿。
然后惊觉自己刚才对她说的话会有那么一点好笑。
她不是演员,不需要好好演戏。
也不是穷人,不需要谁的救助。
不过即便她什么都不是,顾严依旧还是愿意为她伸出援助之手。
绿灯闪过,宾利车离弦般冲出,速度惊人,留下一缕很快消散的尾气。
乔鹿回到家,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很少辗转难眠,因为没有心事。
而今晚,她一闭上眼,顾严那张柔情似水的脸就不停地搅和在她脑子里。
好不容易入了梦,梦里也是他的身影,这次他们没有分道扬镳,而是在戏里戏外相互依偎。
场景随即又变换到了他们那场未拍完的床戏,顾严抱着她,在她耳边操着粗鄙的荤话,乔鹿躺在他身下被撩/拨得滩成了一泊软水。
她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男人的反应,这回乔鹿没有避开,而是自然地迎了上去,抬起手想去触碰的瞬间,乔鹿猛然惊醒。
湿漉漉的汗渍浸透了身下的床单,房间里弥漫着她紊乱不稳的气息。
有一丝焦灼燃起的欲/念,由心底破喉而出,乔鹿从未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清晰又深刻。
她好像落入了一张由顾严织成的密网。
没有预兆地对他产生了很强烈的欲/望。
-
六月底,乔鹿和其他演员的戏都已杀青。
只剩下几场和顾严的对手戏。
当时顾严说延后拍床戏,也没明说延迟到何时。
乔鹿边等着群里召唤,边写着她的毕业论文。
两人自那次聚会后,没有任何联系,这段时间,乔鹿仅看到顾严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不是心灵鸡汤,而是分享了一张图片。
内容是伯乐与千里马的故事。
不知为什么,乔鹿看到那张图片时,莫名很想笑,因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那是顾严发给她看的。
时间也是送她“回家”后的凌晨时分,再结合那晚他说给她听的话,结论就是顾严想当她的伯乐。
像冯肃宁对于他一般的存在。
但这位伯乐光说不做,销声匿迹多日也不找千里马谈谈理想什么的就很离谱。
乔鹿突然很想知道顾严每天都在干什么,除了拍戏,总是有闲暇时间看看手机聊聊天的。
她把微博下了回来,登上账号。
网上有关她蹭顾严热度的黑料已经全部没有了,鹿珩的行动力还是不容置疑的。
她去搜了顾严的微博,没有新动态,又去超话看了眼,也没有路透。
关联微博跳出了顾严工作室,乔鹿点了进去,看到了他前天新拍的一组九宫图。
背景是剧组现场,神情一如既往地裹挟着柔情,透着性感。他的头发剪短了一点,饱满的额头裸/露,更显男人韵味。
乔鹿翻看了几页,点完关注退出微博。
七月将至,暑热难挡。
大地笼罩着层层如缕白烟的热气,整个人身心浮躁,渴望的诉求便愈发浓烈。
除去欲本身,乔鹿渐渐有了点对“情”的盼头。
失联的半个多月,乔鹿在主动和被动的纠结中选择了前者。
她找出了和顾严的对话框,打字道:[学习视频看完了。]
这是陈述句,感觉不太好回。
乔鹿又加了一句:[还有新的吗?]
顾严没回。
五分钟后,乔鹿后悔了。她怎么能发这种话过去,这样乍看他俩的聊天记录,简直就是h片买家和h片供销商之间的对话。
绝望之余她也撤回不了,乔鹿便把手机扔回床上,打开电脑专心写论文。
叮——
手机在某一瞬间响了。
乔鹿咬着唇逼迫自己先别看,等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划过五分钟,她才点开。
[顾严:不够?]
乔鹿白皙的肤色在台灯下烫出了红晕,比喝酒更上脸,她深呼吸,微抬起下颌,把自己原来的冷郁调动至全身。
[乔鹿:嗯。]
[乔鹿:想拍好点。]
顾严让她好好演戏,她这么回复完全符合他的期望。
但顾严却说:[别学了。]
乔鹿垂下眼,眸光跟着手机屏一点一点变得暗淡直至熄灭。
她大概体会到了那天薛灵儿被拒之后凶狠瞪着她的眼神里暗含了多少复杂的情绪。
如同她现在,是一模一样的感受。
叮——
又是一条消息。
乔鹿明眸冷却,淡淡地扫了眼。
[顾严:拍了再教你。]
眸子倏地发亮,期望之火重新被点燃,乔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内容,又逐字逐句地读了一遍。
这是顾严要以身教她床/戏的意思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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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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