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悄悄爬过地平线,透过云层,倾洒大地。
平躺在草地的棠溪孑半眯双眼,抬手对着被霞光晕染过的天空比了个相框手势,记录下此刻的天空,喃喃道:“新年快乐!温念。”
迎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这才是她新年的开始。
“真好,今年你还在。”放下双手,偏头对着另一边钓鱼的大叔冷漠地祝贺道:“大叔,你也新年快乐。”斜睨空空如也的鱼桶,略表‘同情’,“你应该不快乐,撤回。”
大叔一心扑在鱼竿上,面对她的玩笑话也不恼,“姑娘,新年祝福哪有撤回的道理,你说了,那我便听进心里去了。”
“姑娘,新年快乐!”转头看向温念,“小伙子,你也新年快乐!”
温念轻点头含笑,如暖阳般温和回应,“新年快乐!”
大叔笑道:“还是小伙子说话中听。”
“虽然鱼没钓到,但是我还真挺开心。这年啊,有你两陪着,我挺开心的。”
棠溪孑嘁声,“我是来看风景的,顺便骗你的鱼吃,谁知道你钓了一夜,一条鱼都没钓到。”
宴散,棠溪孑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穿梭在稀疏的大街小巷,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车自然而然地停在了江边。
车停,人下。
温念一直默默地跟在身后。
在江边晃悠了一圈,棠溪孑又遇到了那晚的钓鱼大叔。
两人互看,谁也没说话,无声似有声。
三人而坐,这一夜的江边寂静又热闹。
大叔收竿,自我调侃,“人要过年,鱼也要过年,不上钩情有可原。”
“这就收竿了?颗粒无收,好交差吗?”棠溪孑依旧悠闲地躺着,一只脚撑着,一只脚交叠地搭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
“姑娘不必担心,托姑娘的福,差已妥善交付。”
“既然是托我的福,那我想要个谢礼,不足为过吧?”
大叔一顿,随后笑呵呵道:“不足为过,自然是要谢的。”
“看见那丛树没。“大叔指了指对面的树丛,“你呀,就沿着这江边找,大概就是正对这的位置,找到一颗树根被画了红标的树,围着那棵树向四周挖,谢礼就藏在那。”
棠溪孑带着质疑的眼神看着他,满眼都透着‘你没事吧,新年的第一天让我刨地?’
大叔一脸坚定,“姑娘放心,绝对有你想要的东西。”
“挖不到我就折了你的鱼竿,刨了你的窝,让你跟鱼一起生活。”棠溪孑甩下一句狠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新年新气象,棠溪孑这辈子都想不到,她会在新年的第一天忙着刨地。
只不过这地怎么可能真让她刨,这么艰巨的任务自然是留给身后牛皮糖似的保镖去做。
*
“洛洛,你说真的?这钱真不用我们还了?”温母起床一看到温霖洛便迫不及待地问他昨天跟那女的去了哪。
结果温霖洛却告诉她,十六万不用还了。
这一消息无不令她喜出望外。
温母激动地紧紧握着温霖洛的手,“洛洛,我就知道你能行。”
“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说服她不要这笔钱的?”
“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一猜就是。”
“儿子,我的好儿子,你就是妈妈的好儿子。”温母双手捧着温霖洛的脸细细端详,满眼的称赞,“我儿子这么优秀,谁不喜欢。”
“洛洛,听妈妈一句话,她喜欢你,你们就好好处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妈,你在说什么?”温霖洛躲开温母的手,嗓音带着几分愠怒,“难道你忘了昨天她在我们家做了什么吗?”
昨天发生的事,温母自然是没忘。
“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把人拒绝了,所以人才恼着找上门来的?”温母不但不计较昨晚发生的事,还帮着找了个理由。
“妈就知道,这有钱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话又说回来,这钱是个好东西,跟谁过不去也不要跟钱过不去。”
“你看,你就跟她出去一晚上,这钱咱们家就不用还了。为我们家减轻了多少负担。”
温霖洛越听越刺耳。
这一刻恰似时光倒流,回转到了十一年前,同样的事像是又发生了一遍,只是面对的人从姐姐变成了他。
棠溪孑说,他们不是父母,他们是屠夫,而他和姐姐都是屠夫用来赚钱的牲口罢了。
但他跟温娣比,唯一幸运的一点是,他是男孩,是他们封建思想下的产物。
正因为他是男孩,所以他少了皮肉之痛,可本质无差。
在此之前,他对他们还保留着一丝幻想,但这一刻,幻想彻底泯灭。
“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子女被人包养是件很光彩的事?”
温母一下有些晃神,双脚不自觉地倒退一步。
在她看着温霖洛的眼神中,有一秒像是闪过了温娣的脸,她不禁地现出一丝害怕。
强壮镇定,面露难看的笑,“洛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我只是让你两好好谈,什么包养不包养的。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说这些话?”
“没有吗?”温霖洛盯着温母讥讽道:“十一年前,如果不是你们逼着姐姐去求他复合,姐姐会死吗?如果不是你们心里只有钱,姐姐也不会死,是你们害死了她。”
温霖洛越说越失控。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毫无预兆地打在温霖洛的脸上。
巴掌甩下的那刻,温母也懵了。
手掌传来的刺麻真切地告诉她,那巴掌是她打的。
温母慌乱地捧着温霖洛的脸,不知所措地道歉,“洛洛,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我只是一下没控制住,你知道的,在我们家谁都不能提她。疼不疼,打疼了吗,对不起,儿子。”
温霖洛垂下黯淡的眼眸,拉下温母的手,淡淡道:“我没事。爸呢?”
温霖洛一大早就没见温建山的身影。
而此时的温建山正忙着满世界地找周东呢。
昨日那口气他是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一大清早的就起床赶去周东屋里找人算账去了。
*
太阳高照,有人还在刨地,而有人则刚醒。
刚酒醒的Noan恍惚地呆坐在沙发上。
茶几桌上堆满了酒瓶,有喝完的,还有没喝完剩残余留在瓶中晃悠的。
视线下挪,不止茶几桌,地上也有。
桌上,地上,到处都淌着酒渍。
完了,完了。这些都是她收藏的酒,这下全被他们糟蹋了。要是被知道了,他第一个做人肉沙包。
Noan小心翼翼地深吸了一口气,发出新年的第一声感叹:活着真好。
我不想做人肉沙包。
“唰”地两下,头迅速转向两侧。
三个失意人,鬼使神差的,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喝起来了,霸占三张沙发,喝了一夜。
Noan起身,隔空对着睡得傻不拉叽的闵韵音来了一拳,又转身走向熟睡的宋霁骁。
宋霁骁最高,睡的却是最小的沙发,沙发根本就容不下他的大长腿,小腿半挂在外,这姿势看着就难受。
反倒是闵韵音,个最矮,霸占着最大的沙发,难怪睡这么死。
Noan转头又对着她来了一拳。
接着,视线又不自觉地被宋霁骁的手表吸引。
无论见多少次都馋,想戴。
“哎哟,疼疼疼……”Noan吃痛地哀嚎。
“怎么了,怎么了,谁手断了?”睡懵的闵韵音被这声哀嚎声叫醒。
人虽然还没彻底清醒,但是看到Noan惨痛的模样,闵韵音捧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
差点就笑得上接不接下气,笑抽过去。
Noan求饶还来不及,哪有空跟她掰扯,“哥,哥,哥,没碰,真没碰,错了,错了。”
宋霁骁阴冷的眼眸直射Noan,攥着他手的力又加大了几分。
“姐夫……”Noan嚎啕大喊。
下一秒,手便被松开了。
Noan疯狂地甩着被捻疼的手,嘴下拉着。
手表,呜呜~再也不肖想了。
“给她打电话,就说她的酒都被我喝了。”宋霁骁冷冷地扫一眼满桌的酒瓶。
Noan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好事?既然有人愿意承担后果,岂有不让的道理。
手也不痛了,立马打电话。
晚半秒都怕他后悔的。
可是,事不如意。
电话刚接通,便被挂了,再打,已关机。
他好像又被拉黑了。
Noan对着阴森森的宋霁骁假笑:你说的,是你喝的,不后悔吧?
后悔是小狗哟!
*
“挖到了。”棠溪孑刚接通电话便被温念打断。
棠溪孑阴着脸走向树旁。
她已经等了大半天,如果再挖不到,她已经想好怎么挖他窝了。
“打开。”
一个不深不浅的坑,里面就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
方正的木盒基本完好,但已有腐烂迹象,不需要多大蛮力就能将其撬开。
由于木盒并没有多大破损,所以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完好的。
木盒里的东西一览无余,几个钩织小玩偶,护照,签证,一张照片,一对手链。
棠溪孑轻颤着打开签证,温娣的法国签证。
她真的要陪她去法国。
一滴泪落在了温娣的照片上,棠溪孑小心翼翼地抹去。
不能弄脏了她的照片。
原来她没骗她。
“董事长的电话。”温念递过手机道。
棠溪孑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无比。
“你还要再那待多久,赶紧滚回来。”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温娣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棠溪孑一字一字问。
空荡的江边寂凉无比,刺骨的寒风吹干了眼角的泪。
寒风再冷也没有接下来的两个字冷。
“没有。”
伴随着一声轻笑,“知笙,我绝不信你在绪城待了这么久是白待的。”
“同样的话,我再重复最后一遍,赶紧滚回来。”
电话被挂断,棠溪孑异常平静道:“扇的巴掌是要还的,一个都逃不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