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是场败仗。
分明没有宣战仪式,也没经过殊死搏斗,可黑着脸的闫天明无疑是一副打了败仗的嘴脸。
他睡在205寝室二号铺,床位靠近门也斜对厕所。
所以寝室里无论谁进出经过,都会看见他屈膝抱住一条腿,靠坐在最角落的画面。
进江福学院以来,他还从没有过这种‘突发恶疾’的表现。
哪怕上次被关禁闭打得遍体鳞伤,他回来后也是从早到晚乐呵呵,在寝室逮住人就炫耀和自己配合得天衣无缝,完美剔除内鬼的班长。
此时想起‘梁班长’,闫天明异常的答案也隐隐若现。
可这何尝不是令他们也难以置信的转折。
进校以来安分守己,兢兢业业的梁逸沅竟然藏着一把自制枪……
不,不对。
加入闫少队伍之前就敢跟闻元恺正面对峙的人,哪里称得上安分守己啊。
熄灯预备铃声响了两遍,眼看闫天明还是那副阴沉状态,任子杰重重一叹。
“闫少,你别这样。班长他会没事的,你放宽心点。”
最初自己还说过‘要尽快除掉梁逸沅’,任子杰没想到他有朝一日竟会出面做担保,还是发自内心认为的那种。
“我刚才偷偷去问407的狄一玮了,他们说,违禁物被搜出来时,班长完全不意外。”
觉得描述得太笼统,没有说服力,任子杰清咳两声,又搬出新同僚的原话。
“梁班长就像故意这么做的,东西掉出来的时候,他笑得像个为非作歹的恶霸。”
明明借故欺压的闻元恺才是公认的恶霸,却像只纸老虎被真正的狂妄之人轻易击穿。
笑?
沉没在暗处的闫天明动了动手指。
自从在顾静白那确认过自己看不见的‘笑’,他就对此愈发在意了。
是不服气也是好奇,他后面一天比一天起劲,想要看到那脸比冰山冷的家伙笑起来是怎样。
结果自然是像拿羽毛给磐石搔痒,白费力气。
到头来,他同样成了被蒙在鼓里的一员。
从始至终就没被对方纳入‘共谋者’,也是身边的范围。
但眼下,他混沌迟滞的思绪逐渐运作。
自制枪的事他没头绪,可顺着甘愿被抓的企图推导,一道显而易见的链条成型。
“卡……”
闫天明眼里沉寂的光再起亮起,相等分量焦虑也促使他跳下地。
“他要去拿通行卡!”
通行门卡只是目的之一。
能够与宫润伯离开办公室正面相对,即获得‘合理被审’的契机才是最初动因。
主教学楼的四层,黑暗的禁闭室第一次迎来这样的囚犯。
背着手,仰着头,对满地满墙那触目惊心的划痕血印视若无睹。
那道不受任何情绪左右的视线仿佛能直穿房梁,望见一片璨然星空。
但同漫天星光相比,房中的囚犯倒更具夜幕的沉静风貌。
关他的人大概是认为没有铐住他的必要,任他与垂挂的两条铁链共处一室。
默默计时到十九分,外面终于有了响动。
经过禁闭室的共有两人,其中一个却径直离开,只留另一个打开牢门。
金逸沅侧过身,沉沉目光指向眉头微蹙的男人。
“梁同学,你还好吧。”
像以往一样,气质温润的校长没有叱责或摆出愠色,以一味的关怀和循循善诱向学生靠拢。
“我听说你的床位上出现不该有的离奇东西,我想这当中应该有什么误会,或者……你有什么不便说的难处吗?”
温声询问的同时关上门,锁扣合起的咔擦声又被他的叹息盖过。
“你进来这么久了,想必已经对我苦心管理的这所学校有更多了解。这里不像外面,很难用一般的教学方法规正不良的心性行为。”
“因为你们还太年轻了,犯了小错,动了歪心思,有时光靠打骂只会起到反效果。而最后就算酿成大祸也仅仅关是个几年,永远学不到教训。”
“法律会保护你们这样不健全的无知者,社会上至今还没有杜绝整个可悲现象的办法。毕竟,谁都造不出人的筛谷机啊,不是么?坏种好种的分拣比生养难多了……”
老生常谈的话语,佐以熨贴至心的迷人嗓音,如同催眠用的摆针攻陷大脑。
面带微笑的校长走得更近了。
“但是,我无论怎样都会接受你们。不管是好是坏,又能有多坏,我都会愿意给你们打造一个最适合的归处。”
“即不会让大众困扰,也不会白白浪费你们仅有一次的宝贵生命,还有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生存价值……”
初始的十步间隔仅剩一半距离,他话锋突转,语气也更忧伤缓慢了。
“我不求回报或感谢,只愿你们哪天回想起来,能够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我希望你们记住,我永远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我是最希望见到你们被救赎,得到下一次机会的人,梁逸沅同学……”
代词被名字增加了指向性,那股惑人的眩晕感也似乎找到目标,排山倒海袭去。
袭向一动不动,低垂着头的年轻学生。
借用那满嘴的仁义道德,满眼的虚幻怜爱,男人终于又将一个被救赎者捧在手中,仿佛将给予他无条件的宠溺。
可捧在手心的互望,从来就不是一个双方平等的视角。
那分明是玩物与自作多情的赏玩者,无论彼此之间有没有爱意。
男人的指尖即将触及那名少年的侧脸,肌肤相接前的刹那,冰冷如铁链的质问响起了。
“所以,你就是这样回馈别人的用心良苦,和‘又一次的机会’的?”
在自信万无一失的时刻受惊,人总是会不可避免地愣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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