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一拜

三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哪里不舒服?”白溯紧接着询问道。

曲星瀚把乔池的背包拿了下来:“是不是刚才跑岔气了?”

乔池艰难地站起身来,缓缓给出了一个众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刚才……耳朵非常不舒服。”

“耳朵?”曲星瀚诧异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从下楼开始,我耳鸣得就特别厉害。”乔池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不过现在好多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

付辞思考片刻,很快做出了判断:“阿池,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们吧,这样比较保险。”

乔池的体力一般,况且现在身体不适,跟着大家一起跑到遥远的西操场取钥匙太过于冒险,还不如躲在人烟稀少的情人坡。

“我们取完钥匙之后,先去停车场取车。”付辞在脑海里勾勒着广津大学的路线图,条理清晰地道,“然后再向北来情人坡接应你,咱们一起从北门走。”

乔池惴惴不安道:“那,你们预计需要多久?”

白溯沉吟道:“顺利的话,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乔池颤颤巍巍道:“那不顺利需要多久呢?”

付辞微笑着拍了拍乔池:“阿池,不顺利就没有需要多长时间这一说了,因为哥几个已经沦为别人的晚餐了。”

“而且还是不需要刷饭卡的那种晚餐,真是让人忍俊不禁。”白溯get到了付辞的脑回路,他轻轻摇着头感叹道,“这么一想,还蛮有趣的,心情都不那么紧张了呢。”

乔池:“……”

真是太地狱了啊,你们两个的笑点。

曲星瀚从一开始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此刻突然道:“阿池,你爬过树吗?”

乔池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欸?爬树锻炼吗?现在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这跟体测前一天晚上才开始练习一千二百米有什么区别。

“想什么呢。”曲星瀚好笑地晃了晃右手食指,“我发现,那群疯子的平衡性和灵活度都不太好,他们可能爬不了树。”

众人纷纷赞同曲星瀚的观点。

最后,在曲星瀚的亲身指导下,乔池爬上了情人坡最为隐蔽的那颗柳树。

曲星瀚把自己巨大的背包也送上了树,就放在乔池旁边。

“包贼重,背着太影响我发挥了,暂且交给你照看,我们一会儿回来找你。”

付辞和白溯也朝他挥了挥手。

他们的身影逐渐远去,最后消失不见。

乔池抱着树干,默默地望着那轮血色的月。

体型偏瘦的少年蜷缩着,乌黑色的发柔软地搭在他苍白的脸侧,黑白之间的对比触目惊心。

林子里愈发寂静起来,他甚至可以听见晚风吹过林间时,树叶轻轻摇曳的声音。

乔池越想越害怕,他不安地调整着姿势,力求把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

……

三人没走出多远,就迎面撞上了学校的巡逻队。

和刚才看到的保安不同,他们的着装似乎更加庄重,而且每个人都佩戴着臂徽,臂徽上有“广津大学巡逻队”字样,下方则是一颗夺目的金色星辰。

为首的男人戴着黑色的战术手套,看到他们后挥了挥手:“带去西操场!”

他身后的巡逻队员上前催促道:“赶紧走,跟学五楼转移出来的学生一队!”

三人这才看清,巡逻队后面还跟着一大票浩浩荡荡的大学生,看起来都是正常人。

大家没能搞清楚情况,茫然不已。

“现在学校的那些……已经处理好了吗?”曲星瀚满怀希冀地问。

“管这么多干什么,有我们在,学校乱不起来。”巡逻队员不耐烦地说道。

于是他们汇入了转移大部队。

“哥们,你们从学五楼出来的?”付辞神色自然地跟旁边的男生搭起了话。

“可不是,本来人在教室复习大英呢,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以前血月也没这么乱啊。”那个男生撇了撇嘴抱怨道。

他提到了“血月”。

付辞顿了顿,不动声色道:“咱们现在转移去西操场,那边是有物资吗?”

那男生哈哈大笑:“哥们,你现在没睡醒吧?去西操场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拜一拜喽!”

在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曲星翰瞪大了双眼:“不是吧?现在还要寄希望于玄学?可不可以不去啊?”

那个男生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去?广大所有学生都要去拜啊,你上周不会就没去吧?”

曲星瀚自知失言,此刻立马闭麦下线。

白溯自然地接过了话题,他低声道:“我们逃过来的,确实不太知道,一会儿要去拜谁啊?”

“还能是谁,咱们楚校长呗。”那个男生耸了耸肩答道。

这个名字,似乎辅导员也曾提到过。

白溯侧过头,低声对着两人说:“拜校长?这是什么说法,难道他死了?”

而且他记得广津大学的校长好像也不姓楚吧?

付辞摇了摇头,沉吟道:“不知道,一会儿见机行事。”

眼看着离西操场越来越近,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今天是拜雕像还是真人呐?你们说楚校长今天会不会来?”有个长发女生激动地说。

“谁知道呢,大概率还是雕像吧。”她的一个朋友说。

“你什么意思啊?”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学嗤笑一声,冷嘲热讽道,“拜雕像就三心二意,非要看到真人才肯诚心拜喽?这样还配叫信徒?!”

那个女生涨红了脸,怒气冲冲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就是有你这样挑拨人心,随便给人扣帽子的信徒,我们大学城才会愈发不安定的!”

“哈?你说什么?!”

“被踩到痛处了吧,真好笑,就你这样的,指不定就是别的区派来大学城的间谍!”

两人越吵越激动,最后把巡逻队员都给招来了。

“你们俩,吵什么吵!今天楚校长状态很糟糕,你们倒好,竟然还在这儿窝里斗……”

那两人顿时不吭声了。

大部队从西操场的三号门进入,曲星瀚注意到,还有其他队伍从各个方向大量汇入。

他向两人比了个手势,白溯和付辞瞬间会意,在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中浑水摸鱼,成功变道到队伍最外侧。

三人看准时机,趁别人不注意,拉开器材室的门就躲进去了。

屋内摆放杂乱,曲星瀚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冲到储物柜前,急切地开始翻找起来。

操场广播不断传来指示声。

“请各位同学马上归队,仪式即将开始。请各位同学马上归队,仪式即将……”

付辞拉开了百叶窗。

他微微眯起眼瞳,望向远处。

巡逻队把一尊盖着布的雕像搬到了主席台,下方则是密集的人群。

大学生们激动兴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每一个都面色酡红,身体不自知地颤抖起来,其中甚至有人涕泗横流,状若疯癫。

这般非同寻常的丑态此刻却无人注意,因为每一个学生的眼球都紧紧地盯着那尊雕塑,眼神里的狂热和痴迷如同汹涌的河水,随时都有可能决堤。

就好像每一个学生都被注入了致死量的兴奋剂。

相比于学生,或许应该称呼他们为“信徒”?

信徒。

信徒。

付辞在心底反复咀嚼着那两个字。

在信徒们的万众瞩目下,接受朝拜的“神明”终于现出了真身。

——“那……”

付辞身后的白溯退后一步,面色惨白如纸,他万分艰难地从喉咙里溢出了几个字。

——“那……是什么……东西?”

付辞瞳孔紧缩,他紧紧地盯着所谓的“楚校长”。

由于角度问题,他们现在只能看到雕像的背影。

“祂”身高九尺有余,巨大的身躯投下了一片浓厚的阴影。类似于海洋生物的、畸形繁复的触手从祂外翻的血肉里伸出。

雕像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雕刻的,极其具有感染力,外翻的血肉组织似乎在随着“祂”每一次古老的吐息而颤动。

栩栩如生,巍峨如山峦。

付辞和白溯能看见祂外翻的鲜红色组织,能看见黑色触手内部的纷繁迷乱,那是独属于色彩的狂欢,像染缸,又似万花筒。那里有像昆虫复眼一般密密麻麻的黄棕色,浓稠鲜艳如浆果的血红色,类似于蛇类鳞片,在血月下泛着冷光的乌青色……

曲星瀚终于找到了车钥匙,他刚要知会二人,可当走到窗前,看到这震撼的一幕时,他也怔住了。

三人久久地矗立在窗前,惊惧而恍惚地注视着这场盛大的叩拜。

学生们嘴里念念有词,巡逻队也加入其中,黑压压的人群一起对着猩红月下的邪像三叩六拜。

摆在主席台角落的路灯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温柔而悲悯地注视着这荒诞的一幕。

衣柜那边传来吱呀一声响,屋内三人齐齐回过神来。

屋里藏了人?!

曲星瀚顿时警觉起来,他握紧武器,一步一步靠近了角落里那个陈旧的大衣柜。

白溯和付辞同样默契地抄起了武器,随时准备自卫。

“啊!”

衣柜里的家伙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然而,在发现屋里有人后,那个身影惊惧地尖叫了一声,然后连滚带爬地躲回了柜子。

正准备迎击的曲星翰:“?”

刚才是什么东西从衣柜里撤回去了?

白溯若有所思地思考了几秒,他缓步上前,轻轻敲了敲衣柜的门。

“岑时?是你吗?”

曲星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诶?溯哥你认识这人?”

付辞怎么听怎么感觉耳熟,正在他凝眉深思之际,曲星瀚突然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是岑时啊!”

付辞饶有兴致地歪了下头:“怎么?你也认识?”

曲星瀚语速飞快地说:“辞哥你忘了吗?上周咱们院有个大一的学弟在军训期间离奇失踪了!他家里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急得都报警了,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听他这么一讲,付辞有了点模糊的印象:“岑时的爸爸岑畅海是不是广津赫赫有名的企业家?”

曲星瀚一拍手:“对嘛!警方怀疑是绑架,但又迟迟没有劫匪索要赎金,听说还有媒体采访他爸爸来着。”

里面的人迟疑片刻,终于缓缓推开了衣柜。

那人身姿修长,容貌清俊,周身充斥着清爽的少年气,但精神状态似乎很差,皮肤透着病态的白,眼神机敏警觉,像只正在面对猎人围攻的松鼠。

他张口,嗓音还带着几分哑:“你们……知道我?”

曲星瀚叭叭道:“那可不!你的失踪在广津闹得可大了。”

看着眼前刚刚踏入大学生活的小学弟,他耐心地劝解道:“岑时,你是不是在离家出走啊?你家里都着急疯了,赶紧回去吧。对了,现在外面好像在闹丧尸,也不知道……”

“回去?”

岑时缓慢地将曲星瀚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突兀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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