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忤逆

宫里的数位娘娘们发现发现诸事不顺。

大到宫殿走水,小到心仪首饰被人捷足先登,夺人所好的还是自己平日最不顺眼的某人。

宸妃摔了刚送来的糕点怒骂:“蒋嫔挑剩下了才给本宫送来,皇上的心都偏到崇州去了!”

侍女跪地颤颤不敢多言。

“你放才说蒋嫔在乾正殿呆了足一个时辰?”

“是。”

“可打听到皇上都跟她说了什么?”

“回娘娘,陛下跟皇上只是…只是……”

“罢了,替本宫研磨,本宫要跟父亲写信。”

三省山居,钟袖粗大的针脚缝得东邪西歪,她捞了片西瓜跟长忠抱怨:“天儿也太热了,咱们这儿真不能用点儿冰?”

长忠比她更难受,手上的帕子就没个停的时候。

“宫外现在乱得紧,哪还有卖冰的哟!宫里那点儿都先紧着乾正殿了,咱们且忍忍。”

钟袖近段日子都忙着给那几个弹劾官员在宫的女眷添麻烦,好一阵子没关心外面的事情了,闻言惊讶:“京里也开始乱了?”

“京畿有禁军,溪平还有大批驻军,乱不到京城来,姑娘且放心。”

“那金阳城呢?”

长忠擦汗的动作顿住,想了想才到:“前几日有叛军在安州作乱,不过很快平息,金阳城尚算安稳。”

钟袖三两口吃了瓜,继续跟手上的衣衫死磕。

除了只胳膊,还剩下摆袍边,她今天说什么也得赶紧跟宋枝学会弄完了,尽快拿到出宫的令牌。

“钟袖!”

三省山居外忽然出来喊声,钟袖探头。

曹宁叉腰站在一排地钉前小脸绯红,也不知是晒的还是气的。

这还是钟袖头一回见三省山居的机关启动,兴致勃勃地跑过去弯腰查看。

曹宁扇了扇衣袖,从婢女手中夺过团扇敲在她发髻上:“本公主亲自来找你,你不先给我行礼也就罢了,怎么还将本公主晾在一旁!”

钟袖蹲在地上,用手挡住太阳眯眼问:“公主,你今儿怎么进宫了?”

曹宁把人拖到树荫下,打发了婢女才开始抱怨:“我今日是随父王进宫给陛下谢恩的。钟袖,我与范祁阳要成婚了。”

钟袖噔噔噔跑回三省山居的水井边儿抱出个小西瓜,又去厨房拿了两只小勺子。

坐到曹宁身边后,她一拳将小西瓜砸成两半:“吃么?”

顺王府嫡出二小姐,靖国明顺公主何曾见过这么不文雅的吃法,但因为是钟袖递过来的,她还是接了。

“说吧。”钟袖炫了一大口冰冰凉的西瓜。

曹宁:“……”得了失心疯本公主才主动送上门让你看笑话!

不过除了钟袖,她也无人可分享。

“范祁阳他…没有逃走,他回了庆洲老家,然后范家请了官媒来顺王府提亲。许是他也知道我的处境,还特意央了他二伯父跟皇叔请了赐婚的圣旨。”

钟袖捧着瓜歪头看她。

树荫下,曹宁脸上光影斑驳,杏眼含春,两腮绯红,带着她从不曾见过的娇羞和欢喜。

她没见过范祁阳,但能在肌肤之亲后还能礼数周全地上门求娶,还能体谅曹宁光鲜背后的为难,这样的人想来也不会差。

家世好,修养好,敬重曹宁,又得她喜欢。

钟袖为她高兴。

瓜瓤最中心挖一勺西瓜递到曹宁嘴巴:“尝尝,特别甜。”

曹宁嫌弃地皱皱眉:“你真埋汰,用过的勺子给我递吃的。”

嫌弃完一口将西瓜咬嘴里,眉眼都是笑意。

“老祖宗,两枚铜…钟袖也太没规矩了!”平安站在院内替楼镜扇风抱怨。

李清江一把折扇摇出残影跟着看稀奇:“她与曹宁的关系竟这样好?”

曹宁跋扈的名声满京皆知,隔三差五就有公子小姐被她欺负地哭着回府告状,何时竟还会笑的这般娇俏,连钟袖用过的勺子都不介意!

“平安,你在井中镇了几个瓜?”楼镜忽然问。

平安:“跟往年一样,三个啊。”

楼镜转身:“扶咱家回去。”

李清江:“你这身子也该走动走动,身上的伤才好得快!欸,咱们不是要去取冰镇西瓜么?那是回寝房的路!”

楼镜望了眼树下你一勺我一勺盘坐的两人,凉声:“你们惦记的头茬冰西瓜现在已经进了别人肚子。”

平安瞪钟袖!

老祖宗在宫中显于人前的喜好不多,夏日的冰镇西瓜就是其中之一,两枚铜钱也忒不识趣。

树荫下的两人并未发现有人出现又离开,曹宁叽叽喳喳,钟袖洗耳恭听,偶尔应和两句给些不算意见的主意。

“他命人给我送了一匣子南珠,你说我要回点什么给他?”

“那天我太紧张,都没仔细看他长什么模样…咳,只隐约记得挺好看,身量也长!哎呀,那什么…要不再见一次?”

“你快说啊!我要不要给他送信见上一面?”

钟袖被她摇得东倒西歪,一口瓜都吃不安生,索性把瓜放到一旁,缚住曹宁双手按到腿上。

“钟袖你放肆!我是公主!”

“别说你是公主,就是嫁到南漠做皇后,惹急了我也照揍你!都把人睡了,这会儿害羞给谁看?早晚是你的人,想见谁就去见,啰里八嗦这么多,还没你做小跋扈干脆!”

曹宁像是被拔了刺的刺猬,趴在钟袖腿上挠她膝盖:“你…你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还是不是个姑娘家!”

“我是,你不是了!”

曹宁:“……”

把人拽起来坐好,钟袖恶意满满道:“这段时间我出不去,都已经做好了你未婚生子的准备,现在的状况已经比预想的好千倍万倍,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曹宁捂着嘴呆若木鸡。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未婚生子?她是想让自己被唾沫星子淹死么?

两人背靠背安静了一会儿,钟袖嫌热,爬起来问:“你还有事儿没?”

“有!”曹宁看她:“我有公主称号,按理出嫁可单独立府,养侍女若干!你…你想不想出宫跟我去庆洲?”

钟袖低头看她:“不去,这辈子不伺候你了!”

曹宁觉得她的话怪怪的,摇摇头继续游说:“你先别拒绝我啊!”她看了眼三省山居的殿门,咽了咽口水小声道:“父王昨日特意提醒我,楼掌印此人喜怒无常,善敛权财,最是睚眦,你在这儿伺候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还不如待在我身边,虽说庆洲远了点,但好歹清闲自在不是?”

钟袖捏住她脸:“你少蛊惑我!范家是世家大族,那一大家是好相与的?我才不跟你跳火坑呢,你自己跟着夫婿去吧。”

曹宁惨遭拒绝伤心不已,抱着他腰不撒手:“你不在,都没人真心替我思虑。”

“那我有空给你写信。”

“写信有什么用,你跟我走不行么?宫里有什么好?你为什么非得在这儿伺候人!”

钟袖定住,低头看她:“这里有楼掌印。”

殿门内,玄色衣摆荡起涟漪……

送走曹宁,钟袖转身回三省山居,看到门口站着的楼镜,小跑着上前搀扶:“掌印是要出去?您伤还没好呢!”

“无妨,咱家有事要出宫。”

钟袖蹙眉:“李大人不是也在么?有什么事让他替您去不行?”

楼镜忽然送她一个相当邪气的笑:“逛花楼,你说他能不能替?”

钟袖撒开手,后退半步,弯腰鞠躬:“掌印您当心身子,慢走。”

啧,什么毛病!都是太监了还这么穷奢极欲。

等人出了门,她兢兢业业地跑到冷宫赚银子,骰盅被她砸裂的那一刻,章六身上的肉抖了抖。

乖乖,今儿谁惹了这小祖宗!

楼镜第二日黎明方回,寂静的三省山居里,钟袖正捏着根树枝练习刀法。

少女下盘稳如磐石,细瘦的腰肢转动,树枝嗡颤,一劈一撩飒爽利落,旧衣裳改成的劲装将曲线展露无遗。

楼镜站在不远处看了会儿,小崽子似乎根本没发现,只是刀法更加凌厉。

等他准备转身的时候脚步声迅疾,钟磨手上修剪圆润的树枝直抵咽喉,钟袖脆生生的声音带着几分危险,问:“您不但寻欢,还饮了酒?”

楼镜双手负于身后,垂眸:“怎么,咱家饮酒还犯了杀身之罪?”

“您有伤在身。”

楼镜嗤笑:“那又如何?”

钟袖恶从胆边生,推着他连连后退,将人压在墙边:“这有伤寿数!”

难怪上辈子这人英年早逝,合着不仅有外力,他自己作死的本事也是一等一。

树枝抵在喉头,并没有真伤他,倒是被她手背压着脖颈皮肤发痒,楼镜轻咳,冷玉的食指轻拨推开,轻飘飘又道:“那又如何?”

他这条命,早在楼氏覆灭之日就已经交了出去。

淡色唇瓣张合,入耳之言令人七窍生烟。

对付这种惹人生厌的鸭子,钟袖伸手捏住,不让他再说话,凶神恶煞:“再胡来,我先弄死您!”

长忠披着衣裳匆匆而来,看见这一幕骤停在不远处倒吸一口凉气。

老天爷,钟姑娘的胆子怕是跟天爷借的!

“啊——”

清脆的惊呼出口,钟袖手腕被擒住,方才捏住楼镜的手指上赫然是一排见血的牙印。

“小崽子,咱家剐了你!”

钟袖多混不吝啊,被咬一口就能让她屈服?

一拽一拉,直接将人撂倒,骑上去俯身一口咬在他脖颈处,龇牙:“手指断了耽误不了什么事,但这儿要是被咬断了,您就只能棺材里逞口舌之利!”

楼镜一手卡在她腰肢五指收紧,另一只手穿梭发丝摁在后脑勺上将她脑袋抬起,鼻尖相对。

“小崽子,你找死!”

气息间酒香萦绕,松香袅袅,钟袖不自在地想转头,却被楼镜压住动弹不得。

钟袖恼羞成怒:“再不放开您会后悔的!”

楼掌印平生所学就没有后悔二字,眉梢微挑:“咱家——嘶!”

四目相对,贝齿咬唇,许是力道太重,以至楼掌印眼圈都红了大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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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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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府小祖宗
连载中参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