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粟枫

“雁信所的伯伯说,魂魄离体超过三日仍找不到寄宿处,就会彻底消散。事发至今早已超过三天,我想他大概已经不在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由我来帮他报仇,不论用上什么手段!”

她忽地拔高了声调,像是想证明自己的决心,余音尚未散尽,额头上就被萧绮钱重重敲了一记暴栗。她抬头与之对上视线,被后者过于严肃的眼神吓了一跳。

“胡说什么呢。”萧绮钱轻轻搓了搓粟枫的额头,试图将刚刚自己敲出来的包搓匀:“这件事情,会由鹤公子和我去处理。你呢,就安心在客栈中等我们消息就好。小孩子家家的,别整天喊打喊杀。哪儿有这么多大事,非得让你们去摆平?”

直觉告诉粟枫,这时候她只要点头就好,便懵懵地应了声,原本坚持一块儿行动的想法忽便在无形威压中散去了。

萧绮钱离开房间之时,并未在门口瞧见鹤辰砂的身影。她四下瞧了瞧,发现他远在一楼大堂处,正专心致志地品着一杯茶。

她忍不住想:鹤辰砂这难道是想证明,他并没有偷摸趴在门口,听她与粟枫的对话?

萧绮钱快步下楼,在鹤辰砂对面的位置上坐定。后者见她是独自一人下楼,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和她都说好了?她没有提出,要跟我们一起行动吗?”

“她倒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我让她憋回去了。”萧绮钱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下一口润过口唇后,意有所指地问道:“鹤公子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她还记挂着那几个小小的谎言,想看看是否能有个合理的解释,以消去她心头的疑虑。

“自然是有的。”鹤辰砂将一口都未动过的糕点推到了她眼前,笑容灿烂得有些晃眼睛:“第一件,很抱歉我之前撒了谎。第二件,多谢你帮我劝住了小枫。”

萧绮钱没被美色敷衍过去:“撒谎的理由呢?”

“其实我原本的计划,是想让萧姑娘留在客栈中,安抚‘受到刺激’的目击者,好看着她,让她哪儿都不要去。小枫成为修士刚满一年,修炼虽然刻苦,却受体质所累。她是火灵根,无奈灵根有损,几乎没有任何自保能力,而我又劝不住她……

“所以我告诉小枫,我会带一个跟此案有关的人回来,要她尽可能详细地说明情况,最好是能拖住她。在人群中看到姑娘时,我想起此前姑娘与那三个孩子相处时的场景,于是便做了此番安排。”

萧绮钱并没有被说服。

哪怕鹤辰砂一开始就点明他与小枫的关系,若有必要,她也会留下照顾孩子,他特地将关系撇清,还捏造出一个“弟弟”来,似乎全无必要。名义上是让她看住小枫,可反过来想,也可以是让小枫看住她。

萧绮钱试着想象了一下,如果一开始鹤辰砂就明说,情况会有哪些不同。

她或许会对二人之间的关系产生几分好奇,于是展开询问?而这正好是刚才他的“实话”中没有提及的部分。鹤辰砂想隐瞒的,难道就是这个?

这反而更激起了萧绮钱的好奇之心,忍不住展开了一番推测。

从年纪来看,他们不是父女;从称呼来看,他们不会是兄妹;而从态度上判断,也不大可能是主仆……

萧绮钱一下子未能想出合理的答案,便决定暂时揭过这个话题,找到合适的机会继续试探,争取能推测出准确的答案。

“既然已经弄明白了真相,”萧绮钱笑笑,“我们不如尽快行动起来?说不定,还能及时找到席宽的魂魄,救他性命。”

言毕,她将从粟枫那儿得来的木杖放在桌面上,并迅速抽回了手。

木杖上有极淡的光亮泛起,但很快就散去,似乎并没有引起鹤辰砂的注意。他的关注点都放在了她手上那双突然出现的手套上。

“萧姑娘怎么突然带上手套了?”

“天气冷,保护下手指。”

随身带手套,是萧绮钱在现实世界中养成的习惯。她刚来这儿时总是下意识就带上了,在一众修士之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便慢慢改掉了。今日重新取出,自然是为了避免与木杖上灵石的直接接触,引起他人的警觉。

她这借口不算好,此时已是二月末,天气正渐渐回暖,算不得冷。

好在鹤辰砂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她的解释,接过木杖收好,并将对话转向了更重要的方面:“姑娘说要尽快行动起来,可是已经有了行动方向。”

“并没有。”

萧绮钱摇摇头:“但我想,离体的魂魄总不可能放火,至少我们可以想办法确定下,引起那场大火的究竟是人类、还是邪祟。我听说席宽此前将那破庙当成了临时的庇护所,那里总不可能只容纳了他一人?说不定,就会有谁目击到了当时的情况呢?”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萧绮钱同鹤辰砂展开了行动。

将要离开客栈前,萧绮钱一回头,看到粟枫从刚刚她们谈话的房间离开,去了隔壁。她只当两个房间都是鹤辰砂订的,并没有太在意,随口问起另一件事:“鹤公子说小枫灵根有损,是该温养,还是压制?”

灵根损伤的处理方法不少,依据不同人的不同情况,当对症下药。打个比方,若是将小枫的火灵根单纯比作一团火,问题可能在于火中混有其他杂质烧得太旺,也可能在于烧火的木柴沾了水不易燃。

“小枫曾被邪气入侵,体内的灵力会如不受控制的邪火一般,反过来灼伤自己。所以她对邪祟的气息很敏感,可又不能将过多的灵力存于体内。”

“原来如此。”

这是需要用相克之物压制的灵力灵根有损。

萧绮钱有了个小小的主意。但出于对鹤辰砂故意隐瞒的回敬,她并未将决定告知于他。

行动展开半天后,他们收获了一个好消息——

那破庙果然不仅仅是席宽一人的庇护所。和他一块儿挤在那里的,还有五六个乞丐。

大火烧起来的时间,是在午后。大部分的乞丐都已出门,沿街乞讨换口粮。唯一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者,因头风发作,疼得出不了门,便躲在破庙中躺着休息。

灼人的热气唤醒了睡着的他,他醒来时,头发都已经沾上了火星。

他顶着剧烈的头疼在大火中撞出一条生路,昏了整整两天才终于恢复意识。是其他几个乞丐回来后,在池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他,强行给他灌了用野药草熬出的药汁,好容易吊住他的一条命。

几天后,萧绮钱和鹤辰砂找到他时,他仍未恢复康健。考虑到他们新找的庇护所不利于他养伤,两人便将他带到镇子上,花钱请大夫为他治疗。

待他能正常说话后,他们立刻打听了事发之日的情形。

可惜,老乞丐在事发时基本都在睡,惊醒后又忙着逃命,几乎没怎么看到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他只隔着重重火幕,隐约看见了一名少年的身影,而那并不是席宽,是城东典当铺的小少爷——梁翰学。

萧绮钱给足了大夫治疗所需费用,嘱咐老乞丐安心修养后,同鹤辰砂一块儿离开了医馆,往城东赶去。

途中,她顺道儿跟他打听了一下情况。

原本她并未报多少期待,不曾想,鹤辰砂对这位梁少爷的来历,还真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连此人和乞丐之间的过节都做了补充性的解释。

据鹤辰砂所言,梁翰学的父亲名为梁虞燮,早年间也曾流落至行乞为生。后来靠着一些并不光彩的手段发了家,成了城东有头有脸的大老板。

身份发生这般转变后,梁虞燮意识到了名声的重要性,试图做些弥补。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带着夫人和孩子,到城中各处布施,广行善举、广结良缘。

梁翰学作为梁虞燮唯一的儿子,继承了他性格中的某些特点。不巧的是,儿子继承的是他前半生的特点,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他看不来父母的“善举”,觉得此种施舍之举,浪费掉的是本属于他的家财。

明面上,梁翰学不敢反抗父亲,十分配合地参与其中,背地里,他却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将几个乞丐暂住的破烂棚屋一一捣毁。

他顺利地将父母施舍出去的财物取回了大半,已经被花掉的部分,则用□□上的伤害作为补偿。虽没有闹出人命,却有不少老幼病残被他和他的手下打至长卧不起。

萧绮钱皱了皱眉:“席宽也是受害者之一?”

鹤辰砂点点头:“是。他上次被梁翰学带人打伤了头,险些丢了性命。还是小枫及时将人送到医馆,将他救了回来。”

见她脸上的怒意并没有因此而散去,他又补充性地加了一句:“小枫实在是气不过,当天夜里就翻墙进了梁家,趁他熟睡,用麻袋套了他带出门,为席宽报了仇。她做得很利索,没被任何人抓住把柄。不过这些事,是她在来这儿的路上才告诉我的。”

萧绮钱轻轻呼出一口气,放弃了本已经酝酿到一半的小计划,专注于眼前的要紧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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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粟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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