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慕容易

“陛下,现在战事初平,天下尚乱,您应该多关心关心政事才是,切不可被有心人迷了心窍。”

慕容易表情阴鸷,这话对皇上说,眼睛却一直锁着我。

我代替司徒雪成功让两国联姻,换得暂时的和平,坏了他的大计,使骊昆军无法顺势混入军营,从实质上掌控国家大权。想来,他现在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日,朝堂之上,我亮出司徒雪的簪子,慕容易那表情简直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哦?敢问叔父谁是这有心之人?雪儿兰心蕙质,又为两国带来和平,是两国福星,我俩正是柔情蜜意,又怎会被趁虚而入。”

慕容景虽是半个傀儡皇帝,大婚当日被慕容易指着鼻子这般骂,再好的脾性也气得脸色发紫。

“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叔父觉得自己是否为我们夫妻间的外人?”

慕容易听了这话不再客气,直接揪住慕容景的衣领,笑得猖狂:“慕容景,你以为你那点禁军算得了什么,这点本事就想骑在我头上当安稳皇帝,先皇昏了头选你这废柴当太子。”

说罢便将他摔在地上,慕容景没习过武,一番羞辱下来毫无还手之力,此刻应是后悔极了屏退众人。

见慕容易大摇大摆地出了殿门,他无暇管我,气得直接命人唤住还没走的大臣,去御书房商讨如何对付摄政王。

宫殿空荡荡的,只剩我和门外守着的三两侍女。我独自躺在榻上有些害怕,便将司徒雪的簪子捂在胸口。

“谁?”

半夜我被一阵脚步声惊醒,竟是慕容易又绕了回来。

他盯着我胸口的簪子,神色不善。

“把那簪子给我,我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我笑得前仰后合,“我不过是奴才命,贱命一条,死又何惜。”

慕容易捏住我的脸,眉头皱得死紧:“我已饶过你许多次了。你想如何?”

饶我?将小兵和司徒雪杀了,不如直接将我凌迟。

我双眼血红,满是恨意:“我要的是这天下太平,是你死。”

“不,不,你别这么说,别这么看着我……”他松开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冲我低吼:

“你以为我不想这天下太平?你知不知当今圣上视我为豺狼猛兽,若我不这样做,死的可就是我!是整个骊昆军!”

“那你就去死。”

我抽出衣袖中藏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扎在他的胸膛。

一连几天,慕容易都没上朝。

慕容景因为那一晚在我面前露了怯,很不愿见我,冷落了我几日。

这深宫内的日子可不好挨,一日比一日长,我有时觉得跟过了几年似的。慕容景几日不用见着慕容易,心情不错,恰巧我们在御花园遇见,便唤了我到御书房服侍他。

他身体不甚强壮,不是练武的材料,但批起奏章却是格外认真细致。似乎想补偿前几日对我的冷落,慕容景格外殷勤,时不时就喊侍女帮我斟茶捶背,乃至于想让我看看奏折上的内容。

这般温吞的性子,怪不得慕容易能压他一头。可惜我识字不多,只能在一旁嗯嗯啊啊地附和。

他慢腾腾地看了眼堆积如山的公务:“今日公务不算多,雪儿,你同朕一起去御花园赏花。”

原来是以为我无聊。

正是春光时节,御花园的花儿开得艳丽。我注意到有一株快要枯萎的小花蜷缩在宫墙的阴影中。

“那是什么花?”

慕容景顺着我手指看去,哑然失笑:

“这么大片烂漫春光,你竟只看到残花败柳。可真是个怪人。”

他虽这么说,却还是牵着我过去将它看个真切。

“陛下,这是一株银芽仙。”我轻轻摸了摸干枯的花瓣,“此地背阴又通风,阴冷干燥,实在与银芽仙喜湿喜光的性子不和,怨不得她生成这般。”

“怨得怨不得,它处这囹圄,怪天怪地怪自己罢,总是无能为力。”

我正色:“话非如此。您瞧它这叶子上,还有新芽呢。它作为一介草木尚且这般倔强,咱们为人的又何尝忍心不帮它。”

他沉默了一会儿,哈哈大笑。

“雪儿,想不到你能有如此想法。罢,朕今天就遂了你这善心。”

说完他竟然亲自动起手来,帮银芽仙挖起埋到阳光湿润的地方。那银芽仙的枯花全掉了,我们起先还忧心是将它折腾死了。

“不对,雪儿你看!那芽儿好似又长出来了些!”

慕容景兴奋地指着那点小芽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见了什么稀世珍宝。阳光洒在他薄汗的额头,除了略显苍白的肤色,我真要以为这一国之君是哪个寻常人家的少年。

他剧烈咳嗽起来,我瞅见青色帕子上的鲜血。

慕容景病了,病得很重。

他神色无常地回到御书房,屏退众人,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扔未褪去。

慕容景宽慰地摸了摸我的脸,说:

“你不是说这草木尚且有自己的倔强,那我身为帝王,必是要胜过它的。”

他在慕容易没上朝的时候力排众议,重启科举,据说是要从中选个宰相出来和摄政王分庭抗礼。

“这是胎毒,无药可治。”他得意地笑笑,苍白的嘴角却总令我难过,“我时日无多,摄政王竟都未察觉,想来他也不能总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我晓得你要的是天下太平。你放心,待我死后遂了他心意,他自然不会再借口攻打白疏国。”

“不过,我总不肯窝窝囊囊一辈子。慕容易要当这个皇帝,可舒心不了。”

我望着他墨色的眼睛,一声不吭地将他搀回寝宫。

“给妾一个孩子吧。”我说

他咳得更厉害了。

“咦,”我摸摸他的额头,“怎得突然这脸又红又烫,莫不是身体太虚弱了?”

“你可知藐视君上该当何罪?”他咬牙切齿地抓住我的手,侧身将我扑到在桌上,滚烫的胸口剧烈起伏,将我压在身下。

奏折案卷散落一地。咫尺之间,我们的发丝、衣带、呼吸皆纠缠在一起,暧昧不清。

“皇上,白日宣淫,妾还是先想想,如何逃过祸国妖妃的罪名。”

我抚上他修长的脖子,对准凸起的喉结,吻了下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急不徐地将灭掉的灯盏重新点起,即便不回头,我也知来人是谁。

“陛下与我,琴瑟和鸣,你身为臣子理应高兴才是。”

“高兴?”慕容易气极,“我是应该高兴慕容景有后继之人,还是应当高兴你们夫妻和睦,好不自在?”

“皆是。”

他怒不可遏,把我扔在床上,把外衣扯得稀碎,狠狠咬了我脖子一口。

“摄政王,请你自重。”

烛光印在慕容易脸上晦暗不明——我是怕他的,现在也是。

“若我不自重,贵妃殿下又如何。”他刻意将贵妃二字咬得很重,似戏谑又似嘲弄。

“那我便不再留情。”

“留情?呵呵,哈哈哈哈,你们何时对我留过情?”

他舔了舔唇边的血迹,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得瘆人。

“你们不让我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你和慕容景都给我等着!”

我一个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任由簪子划破手心,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数月过去,慕容景和慕容易两人斗得不可开交。

西边连月无雨,粮食颗粒无收,闹了□□。慕容易却按着驻扎的士兵,不让他们分发赈灾粮食。百姓几乎到了人人相食的地步,文人书生不忿,专门写了一首诗讽刺慕容景。

慕容景气急,和他在朝堂上几乎撕破了脸皮。可怜天下百姓,竟成了这可笑权力斗争的一部分。

我一边为即将出世的孩子缝制衣物,一边听他痛骂慕容易,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想到慕容易的势力竟这般大,天下之大,怕是除了禁军和为数不多的忠臣,没有人站在我们这边。

“雪儿,你别担心,快了,就快了。”

慕容景紧紧握住我的手,将下巴靠在我肩膀上,沉沉睡去。他近来总是这样,一睡就是好久,我有时真怕他这样死了。

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太医说他熬不过这个冬天。他说的快了是指科举,有位叫做张昱之的候选深得他心,只要撑过殿试,慕容景就能立马封他为宰相。

另外他似乎和镇国大将军杨丘达成了什么协议,条件是杨家和慕容家,永世不得结合。这么大的承诺,我都不知道慕容景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杨家答应的。

宫外时不时有风言风语传进来,说是杨家大小姐大病了半月有余,却仍不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尚书之子结了亲。

慕容易失去了杨家这一大靠山,想必是恨得牙痒痒。毕竟,常人若非气昏了头,干不出这等丧良心的事。

很快,饥荒蔓延到了河东。半个国家都陷入混乱。北还有白疏国伺机报复,慕容易这一招真是好狠,不成功便玉石俱焚。

慕容易发了疯,慕容景却不能发疯。

他每日让太医给他熬制强心药,没日没夜地处理后事。我劝他多休息一会儿时,慕容景总是微笑宽慰我,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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