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宝宝，你居然考上了！”
一向在家中也维持一派优雅知性模样的徐夫人看着桌子上被张彦洲拆开的录取通知书，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尖叫起来。
入学通知书在水晶吊灯的光线映照下反射着镜面的光泽，也同样应在张彦洲得意洋洋的脸庞上。
斯里特科技大学，是在国际上都数得上排名的超一流高校，以其中数学系，物理系为代表，经常出现牛教授带队出国参加各种比赛的牛人，张彦洲的成绩在学校里的排名不稳定，一向在班级前三浮动，在进入心仪学校的门槛上来回踱步，却没想到高考的时候运气大爆发，碰到了好几道才复习过的题目，和这所学校的录取分数擦边。
长久以来照顾这个家的张少欣慰的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少爷，想到了什么？走进厨房，从里面端出一碗银耳雪莲羹放到徐夫人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今天徐夫人点名要吃的甜品，用小火慢慢煨着，一直到如今火候才算到位。
这一下打断了两个人的庆祝，客厅的氛围随即安静了下来，他们不由自主的将视线上移看向了通往2楼走廊的楼梯口，安静片刻，确认住在里面的那个人没有下来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小声的讨论着之后要如何摆升学宴，这样的大好事一定要通知忙碌飞在国外的张总回来，因为自家大儿子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咔哒。”
原本拿在手里停滞已久的钢笔被随手放在已经被滴落的墨水糊成一团的练字纸上，坐着的人揉着自己的手腕，眼神仿佛透过厚重的墙壁看到在客厅小声说话的两个人，却没有多做什么。
下午正好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空调开足功率的房间里，落在那人漂亮的眉眼间，一头长发被松松的扎起，披在身后，向下看脖颈，却能发现这种人有明显的喉结。
空荡荡的书包被随意的挂在椅子靠背上，就如同这人的眼睛，可以往里面装进阳光，却又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黑暗拒绝，是少有的纯黑瞳孔。
这个时间点还正处于云巅的下学期，因为任务失误导致感官失调的张禅芥听着耳边那忽远忽近，时有时无的谈话声，随着声音浪潮变化的还有脑海中几乎入骨的疼痛，这种受伤不是来源于身体上的，而是大脑在受伤情况刚刚传到脑海当中，状态就已经被逆转多次之后所造成的感觉错乱，只能依靠时间的力量来慢慢调养。
明天这些年因为任务，而出现这种情况的，近百年来十只手指都数的过来，在云巅当中也被认为是创伤性后遗症的一种。
一个月前他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大哥高考，家里的氛围一片肃静，这种全家戒备的情况下，他们看到从小就在外住宿求学，和他们并不亲近的小儿子提着行李箱出现在了家里，除了血缘上的关系，心中不免冒出些不太好的猜测，从张禅芥那拿到了医生开的历本和学校开的病假通知单，这才放下心来。
张禅芥那天就站在客厅，听着那时有时无的议论声，看着面前亲密在一起的几家人，一起看着那张白纸黑字的病例单。忽然开始怀疑学校放假自己回来家里养病，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仔细想想，学院那边也没得办法，宿舍楼那边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出入，依旧住在宿舍楼里，感官失调的人势必要忍受大量痛苦，两方对比看来还是在市郊，占地面积也大，还有自己单独房间的地方更适合张禅芥。
徐夫人在确认是自家孩子疾病引起的问题之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变成了心疼，但也有些为难，毕竟张禅芥一般一年只在固定的几个时间段回家，每次回来之前都会提前打电话，就连张嫂都习惯了在某个日子之前去仔细大扫除一遍二楼的某个房间。
现在张禅芥又是病人，那还没彻底清扫过的房间就更不适合张禅芥入住了。难得在家的一家三口为此紧皱眉头，议论纷纷，同样在高考期间，只差今天最后一门课的张彦洲自告奋勇要将自己的房间腾出来让弟弟住，然后被紧着时间的父母轰出了家门，斗志昂扬的去了考场—。
他觉得弟弟这次回来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他们一家其实很久没有聚齐过了，他听说弟弟的学校实施军事化管理，对学生都很严格，每一次打电话过去，偶尔能接通几分钟，都是几句话之后就被别的同学说话的声音打断了。
可能是真的这样的事情给了他运气加成，让他的大脑在考试的时候运转的更加顺畅，出考场的时候，他在人群里没有看到等待的父母，但是看到了熟悉的车辆，低调的穿过人群，抱着书包上了车，眼神都是兴奋的。
另一边总也推了下午的会议和徐夫人一起将张禅芥带到了市人民医院挂号缴费全身检查了一遍，甚至从张禅芥的口中得知这是心理疾病，还试图让张禅芥去市精神病院检查一次。
当时刚刚从战备状态出来不久的张禅芥模样要比现在安静的多，但是和孩子有血缘关系的父母能够感觉到自己孩子身上那股紧绷着，沉默着仿佛要对抗整个世界的气质，那种感觉让人揪心。
最后去精神病医院检查这件事情还是没能做成。三个人坐车回家，听说张禅芥需要静养，和他讨论要不要将他的临时房间设置在三楼，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爸，妈？吵吵呢？”刚刚高考完，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晋升为国家非物质文化保护遗产的张彦洲将书包甩在沙发上，扫视一圈没有看到老弟，奇怪的问道。
“嘘，你弟累了，回房间休息呢，小声点，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怎么就没学你弟安静点。”徐夫人朝他比了个手势，恨钢不成铁的手段。
在医院测试的时候，感官上各种感觉来回变换的频繁让张禅芥少有的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测试成绩，在一部分检查完成之后，徐医生拿着孩子的诊断单表情变得严肃上下，扫视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外甥，出门叫自己的妹妹，没忘瞪一眼这个常年不着家的妹夫。
“他现在的耳朵不太好。”这句话一开头就让徐夫人的心中一紧。
“他的测试情况和正常孩子的测试情况不一样，重复了两次得出来的结果依旧差异很大。”张禅芥由于一直在住宿型学校长大，除了过年没见过自己家的其他亲戚，但是坐在对面的时候却自然的喊了舅舅，这份记忆力让徐医生有些惊叹。
出于对医生的信任，张禅芥将自己的一部分情况告知了医生，由医生转述给父母，会获得更大的信服力。
什么都不知道的张总眼睁睁的看着将自己的老婆带到一旁说悄悄话，拿着手机摩挲着屏幕，思考着小儿子的情况，一抬头却看见小儿子就这么斜靠在医院的门卫上，好像走在秀场上一样，用一种凉凉的眼神看着那边在讲悄悄话的老婆和小舅子，毕竟是自己儿子，张总下意识就伸手朝那个脑袋上拍了下去。
“没大没小的，你看看你现在站的什么样子。”
张禅芥挨了一个后脑勺有些懵，没有杀气弥漫在周围，转过头也只看到因为自己一时顺手的动作表情有些尴尬的亲爹，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听着那边传来的只言片语推测出来，徐医生究竟在说些什么。
把我当瓷娃娃看也太过了吧。
走廊上经常能听见滚轮滚动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急切的脚步声，时远时近，这所医院是本市最好的医院，大部分的疑难杂症，普通医院都会推荐到这里处理，也因此这里的医生常年加班，这好像他的舅舅年纪轻轻，头顶就已经稀疏了。
那片带着硫磺味道的土壤味道终于散开，好像重新回到了人间一样，本来动弹不得的张禅芥就这么站在原地，有些不满的想到。
之后的几天，一直待在家里，不能出门，也不能出房间的张禅芥经常顶着个黑眼圈在饭点和家里的人下来吃饭，吃完自己那份又一声不吭的将碗筷放回厨房洗手池，游魂一般倒回自己的房间。
原本张总在这个业绩空闲时期，偶尔会邀请自己的好友来家里茶室品茶，一起吹吹牛，想想过去的光阴，在顶楼休息，不能一直被打扰的张作霖，最终忍无可忍的在又一场好友聚会结束之后敲响了老爸的书房门，最后赢得了自己睡觉的自主权。
对于原本在假期被解禁，能够跟狐朋狗友出去闹到半夜，被好友送回来的张彦洲在自家弟弟被打扰休息，忍无可忍，得一番友善谈话之后，也终于老老实实的当休息改回阳间。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张禅芥在家里重拾了小时候老大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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