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如愿闯进这个人间炼狱,那些骤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彰显着他们的愤怒。
沐星柏被人小心翼翼的从实验台上放下来,没有束缚带浅薄的支撑,单薄的身躯在周围人谨慎又焦急的目光中滑落。
冰凉的地面刺激着已经非常脆弱的神经,反而让人的思维更加清晰。队友们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和他素不相识,表面上还在和其他人一丝不苟的检查其他的隐蔽地方,越检查越焦急,脑海里的询问声不断,连带着那些不在现场的队友也心不在焉。
好痛啊,连每一次呼吸都会给他带来新的疼痛,实验室被闯入前的几分钟才打入的不知名药剂还在发挥作用,连带着沐星柏的心情也越发暴戾。
舔了一下还散发血腥味的唇瓣,在搜救人员惊讶担忧的目光中,沐星柏笑了起来,脱离社会许久的野兽披上人皮,语气是彬彬有礼的,细听才发现话语中的戾气。
“那些人能都判死刑吗?如果不能的话,”看着医护人员怜悯而又不赞同的表情,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我可以用技术换吗?”
作为队伍中唯一的科研位,众多队友的科研需求和环境危险的各种任务都没能压倒他,在各种世界拼了命的学习,他总有东西能换到这些该死的家伙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队伍频道里安静了下来,身处各地的队友们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了然,这些家伙不论情况轻重,都必死无疑。
从有记忆开始,眼睛看见的便是光怪陆离的异世界,当时工会里面还有一群坚守职业道德的大人照顾着他们这群懵懵懂懂的小孩,偶尔他拿过叔叔阿姨们递过来的玩具,会疑惑为什么其他人会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包括自己去找那些同龄人玩耍的时候。
这种堪称诡异的包容,让世界观从始至终都建立在这片诡异土地上的沐星柏无法理解,在他看来血雨腥风是正常的,每个星期大人们都要离开一段时间,带着他不喜欢的味道回来是正常的,偶尔他站在公会门口等着本该这个时间回来的人却没有等到,看着工会里压抑的气氛,他意识到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些叔叔阿姨了。
这片土地上扭曲的规则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只到10岁,但在叔叔阿姨们拼命的拉扯下,大多数的同龄人都比沐星柏更早的进入游戏,在他们回来的时候有的沮丧,会被一旁叔叔阿姨们用那种讨厌却又不那么讨厌的话语教训,看到他在公会门口等着他们的时候,却是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等到沐星柏在10岁生日那天直接被拉进第一个副本,坐在其他人眼中正常世界的课桌上面怎么看都感觉扭捏感受着这与自己建立世界观格格不入的氛围,突然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差别是什么。
他不在乎了,副本中究竟经历了什么?沐星柏没有在意,只是好奇的盯着面前的课本,在最初决定收养他的阿姨还在尽心尽力带他的时候,他认过阿姨交给他那些方方正正的文字,得到过夸赞,阿姨在某一次和其他叔叔阿姨们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在这个世界里他跳级到高中,日复一日徘徊在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的高中生,家里所谓的亲近的人会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也会不耐烦的将吃的东西甩在桌子上。
木星百出不了学校和家里,每次他到门口就会被保安训斥,或者被看到他要出门的亲人发出尖锐的叫喊,声音刺痛了他的耳膜,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不舒服。
但沐星柏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乖巧听话的孩子,他愿意在那个阿姨面前装做一个平凡的孩子,也不过是希望留住那个人的目光,他找到了能够接触到外界的设备和其他叔叔阿姨们口中可以隔空传话的东西一样,这种东西叫做手机和电脑。
他学的很快,第一次月考还掉下了十几名被老师找去谈话,被叫家长的成绩,在第二次月考的时候就回到了这个身份本该有的名次,光荣榜上面由上到下的排序,他不明白周围的学生为什么会因为名字排在上面或者排在下面或者惊喜尖叫或者叹息。
他的一切不合常理,在他第二次月考成绩一路飙升回到了他本该有的名次,乃至于之后每一次测试当中,每一次都在进步,而被周围的同学崇拜和老师们宽容,哪怕他身上有着许多不能理解的地方,也都被认为是“天才的独特之处。”
他理所当然应该傲慢。
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所谓高三高压力的一年,在一个座位上,从早坐到晚,面对认识的不认识的符号和文字,只要将其中有关联的符号,记住将其拼接,联合直到得出最后的结论。
沐星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意思是按部就班写完了最后一点空白,为什么会被叫到办公室?那个在其他同学们口中极其严厉的,对他们恨铁不成钢的数学老师对他露出和蔼的笑容,往旁边看去,还能看到朝这边在看的其他老师对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
并不讨厌。
老师问了他一些问题,沐星柏回答,答案得到了老师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从老师手里接到了另外的书籍——应该是这个副本的支线任务吧?
学习并不困难。只要按部就班的听完每一节课,那么课本上要写的东西就都不会出错,顶多会出现一些相似的变化,从老师那里拿到的这项任务要更加难一些,但用上那个从房间床垫下面拿出来的手机在网络上询问,还是能够从一些答复当中找到答案。
同样的,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沐星柏也在通过这台手机了解着外面的世界,通过反复对比,这里的所谓强盛,所谓国家,以自己的身份为自豪,在其他人或者抱怨或者羡慕回忆的语言当中,体会着他们对于他所处这个时期的难得怀念。
是血缘关系吧?沐星柏想到了那个力排众议收养了自己的阿姨,争吵的原因就在于他是在副本的某个角落被发现的,哭声已经很微弱了,好像在那里已经待了好几天,但实际上副本已经被进来的人地毯式搜索了两三天了,他出现在那里就是异常。
工会的大人们挡在他的面前,也不过是怕他就是怪物,会伤害到公会里的其他小孩儿而已,但那个阿姨很厉害,为了救人救另一个叔叔死在了那个副本当中。
最后拿到毕业证旁边跟着这个世界的亲人,坐在毕业晚会的椅子上的时候,一旁的人听着晚会上的发言泣不成声,被允许光明正大玩手机的木星白听到一旁其他同龄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好奇的也探头看过去。
小说?有点好奇。那群对他有些敬畏的同龄人听到他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之后,七嘴八舌的给他解释他们口中的小说,得到他的同意之后拿过他手上的手机给他打开了叫电子书的东西。
很好看,可惜今天晚上24点一过,这个任务就结束了。
回去的时候率先出现在改观当中的是浓重到刺鼻的血腥气,然后是周围人沉重的呼吸声,在一片突如其来的混乱当中,同龄人率先发现了站在队伍里多出来的那个人是应该在公会里待着的沐星柏,随后周围的大人又有些惊奇的目光看着自己,让沐星柏感到很不适应。
“我需要跟着你们做登记吗?不用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在副本中成长的年龄退去,仅仅是三天的时间,在其他人眼中,脸上依旧带着婴儿肥的孩子沉稳了不少,冷静的询问,得到工会那边人员不用的答复之后,兴致缺缺的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话说,上次看见他好像还是在你们进副本之前,他来和小希告别。”工会前台的人员看着大人们和小孩子漠不关心又热闹的样子,有些犹豫的说道。
“那又怎么了?”小孩子拿着这个副本里新拿到的厉害道具,像前台小姐姐炫耀,听到她的话语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你们都不问问人家经历了哪个新人副本吗?这个世界如同一个被划破了一个口子的皮球,不断有其他世界的人掉进来,大的小的都有,在这边固定死板的规则运行下被迫去参与各种副本。
而他们的职业也会在最初的那个副本结束之后被固定在某个标签里,如果在小孩子自己掉进新人副本之前,有大人带着进入第一个副本,那么小孩子再出去之后的职业是可以选定的,因此公会里对于孩子们对于未来的选择总是慎之又慎。
没有人提醒沐星柏这些,就好像阿姨在临走之前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公会里新开了针对小孩子的学习班,还在想着等回来再告诉沐星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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