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自己房间,乔庆云无心试穿什么官服,只将它随手放在房内的桌上,自己也瘫坐在旁边,累到不能再多走一步。他手撑头倚在桌边闭目盘算接下来的事。
他太累了,眼皮几乎睁不开,可心里却乱得很,太多的事要想,太多的事等待他做,他甚至不知该先做什么。渐渐地他眉头拧成一团,但双眼仍然闭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些眩晕,便揉了揉眼睛看向天上的月亮,月亮竟变成了一串。
他想着自己许是太累了,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后一口灌了下去,凉透了的茶水进入身体,乔庆云整个人清醒了许多,但头却更加的晕。
这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就算自己再怎么操劳,也从未有过这种症状啊。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扭头惊恐地看向桌上的那身官服。
他当即撑起身体冲出房门,瘫坐在屋外大口的换气。
片刻后,他的眩晕逐渐好转。
他回头看向房里那身官服。
好险啊。
我真是大意,明知道他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又怎么可能再赐我官服。
原来,这竟是一道催命符。
他静静地坐着,眼中心中皆无恨,反而因为这身官服,乔庆云心中的愧疚淡了许多。
他朝曹德顺所居之处望去,心中默念,也不知他会不会喝那杯茶。
……
这天晚上,乔庆云一夜未眠,直到天边现出微红,他像往常一样洗漱更衣,然后煮了茶去请曹德顺起床。
当他来到曹德顺床前时,这个一向荣光满面的老太监却在一夜间变得如枯槁般死气沉沉。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皮和嘴唇似有若无的颤动。
见到这般光景,乔庆云悬了一夜的心总算踏实了。他放下茶,俯身跪在床前。
“干爹。”
他凄然地唤了声,习惯地掖了掖被子。“您莫怪儿子心狠,儿子也实属无奈。您让我杀了杨姑娘,可您知道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帮过我,还无需我付出任何代价的人吗?”
“虽然那在她看来只是施舍,但对儿子来说,或许是一辈子再也遇不到的善意。尤其入宫以后,身边有太多的利用和背叛,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纯粹,包括您也一样。所以这么多年,她是儿子心里最纯净的记忆,您让我亲手杀了她,岂不如同让儿子自残剜心?儿子做不到啊。”
此时,床上的曹德顺眼皮不住的颤动,好像有话要说。
乔庆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胸脯,“儿子知道您听得见,就和您多聊几句。”
他缓缓斜了身子靠坐在床边,还盘了一条腿,让自己坐着舒服些。
“其实,儿子是想着,这趟回来再求您放了杨姑娘的,只不巧的是,就在我昨日二次上山时,撞见了蒋豪,他已经找到杨姑娘藏身之所。他像您一样,也给儿子开出一条件,说只要我杀了您,他就肯放过她。这万般无奈之下,儿子只能选择对不住干爹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干爹九泉之下莫怪儿子不孝,您不也盘算着要弃了我吗?昨儿个您赐我的那身袍冠,儿子没敢试。想着上边儿应该是染了剧毒的吧?……”
话说半句,床上的曹德顺忽然张大了双眼嘴唇开合,像在换气,又像在无声的谩骂。乔庆云吓得一激灵跳了起来。
他以为曹德顺要起来,惊得脸色瞬间变白,但只一瞬,他又像泄了气的球又瘪下去了。
乔庆云定了定神,原地愣了一会儿,这才壮着胆子伸手试探曹德顺的鼻息。
还有气息……
他闭眼让自己平静。
“干爹是想骂儿子吗?可儿子也怕死啊。您若不是对我起了杀心,也不会把我给您煮得醒目茶倒了。”
“您不知道,这茶本无毒,只是儿子趁给您铺床时,在那花盆里悄悄撒了些东西。这东西只有与茶里药材相融才能成毒。儿子这么做,只想试探,若干爹还信任儿子,现在便会好端端的活着,儿子定然向干爹如实相告。可如今看来,儿子还是奢望了。”
乔庆云重新端起刚刚带来的醒目茶,“干爹放心,虽然您有害我之心,但我不会埋怨,若我此事之后还能活着,每年清明祭扫,儿子会带您最爱吃的东西去看您 。”
说完,他两手缓缓松开,茶碗碎了一地。
“来人!来人!快去请大夫!”乔庆云冲出房门惊慌大喊。
* * *
“将军,刚刚得到消息,曹德顺病危。”
傍晚,蒋豪手握百来斤的长矛正在院中练武,闻讯他一记横扫顺势收住长矛立于地上。“病危?什么病?可打探清楚了?”
报事亲兵道:“回将军话,打听过了,据探子说,一夜之间,曹德顺五脏俱衰,应该熬不过三日。但监军府上下查过,并未发现任何可疑毒物,也查不出病因。”
蒋豪冷嘲道:“这阉人够狠的,为了个女人,连干爹都杀了。”
“当!”一声脆响,蒋豪将长矛放入兵器架,“我倒是越来越想知道,一个连阉人都感兴趣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他凶悍的外表下,眼神里隐约流露出轻浮。
稍式沉默,他问亲兵,“山上有什么动静?”
“昨晚那女犯在山道上出现过,但看见守军又回去了。”
“嗯,把她看好了。”
“是。”
* * *
曹德顺在床上躺了两天,纵有城中最好的郎中给开方继命,终还是咽了气。
乔庆云顾不上管这里的一切,只下令府内上下不得散布出去任何消息,随后匆匆出府策马往城外赶。
他猜测的没错,蒋豪并不是个对所有人都守信的人。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天他看到杨妍秀时的眼神有多无耻。所以,他必须在消息传过去之前先把人护好。
乔庆云猜到了蒋豪的为人,却没想到他此时已到了山下。这两日,他只要一想起杨妍秀心里就痒得难受。反正曹德顺已是等死之人,杨妍秀和乔庆云皆无利用的价值,也不必非得等到第三天了。
不过,如此下作之事,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便支走山下守军,独自一人上了山。
杨妍秀前日晚上曾试图下山,但发现不仅下山的大路上有守军,连周围草丛灌木里也有埋伏,这些守军日夜坚守,毫无疏漏,无奈她只得又回来等待三日之期。
回来后,她就将门窗锁紧,还在门前用高桌柜椅抵住,半步也不敢出门。
总算挨到最后一个夜晚,杨妍秀不敢睡,只在困倦时以手撑头坐在桌边闭眼休息。
忽然,“咣当”一声响,大门被推开,门前那些家具当即倒地,门栓也断为两节,蒋豪似乎夜鬼般闯入房门。
杨妍秀顿时惊起,在看清楚来人时,她一把抄起桌上的油灯护着自己不住向后退。“三日之期未至,你来早了。”
蒋豪本打算趁夜抓了人带回府中,但一见杨妍秀,他身体就燥热难耐,心痒难忍。
反正此处偏僻无人,自己又没带人来,不如就在这儿了。
他伸手解开了身上的腰带,如饿狼凝视的目光在杨妍秀身上肆意掠夺。
“迟一日,早一日,结果不还是一样!”
蒋豪后半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等说完便已扑了过去。
杨妍秀双手举起油灯砸过去,但被蒋豪一把握了手腕儿,顺势按在桌上,只稍一用力,她手腕儿吃痛油灯落地。
杨妍秀大骂,“你堂堂一个总兵竟是这般下流无耻,还言而无信,传出去你也不怕被世人咒骂!”
蒋豪居高临下,俯视在他身下动弹不得的女人,骄横道:“本将军带兵打仗,出生入死,换得朝野安宁,乃是不世之功,玩几个女人算得了什么,何况还是你们这等狗都不如的女犯。只要老子高兴,杀光了都行。至于那阉人,不男不女,老子根本不把他当人,何需与他讲什么诚信!”
说罢,他扯下她腰间丝带将杨妍秀双手捆绑,杨妍秀再怎么挣扎叫骂,他也不再理会,疯了般撕扯她的衣裳……
不多时,狂奔而来乔庆云远远听见杨妍秀的哭喊声,他意识到不对,不等马停稳就跳了下去,冲进房时,蒋豪躬着身子,裤腿已经卷着滑到脚面。杨妍秀被他宽厚的身躯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人,只看到两条腿从桌沿上垂下。
见到此情此景,一向卑微温顺的乔庆云心头火起,他没有多想,抄起门后立着的锄头,过去照蒋豪脑袋上就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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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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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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