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这时,房门打开,老鸨张妈妈扭着丰腴的腰臀走了进来,喜眉笑眼的隔着拱门上垂着的纱帘喊,“哎哟燕儿,你可回来了。怎么样?累了吧。”

片刻沉静后,拱门处纱帘从中拔开,杨妍秀青纱遮面款款而出挨桌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倒了杯,不急不缓道:“只是抚琴一曲,没什么累的。”

老鸨闻言喜道:“不累就好,人家沈公子可等你有一阵子了。”

杨妍秀斜了眼老鸨,冷然道:“我当妈妈是心疼燕儿呢,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啧,这是什么话?妈妈当然心疼你了,不过,沈公子这样的客人,向来出手阔绰,你推了他,不就是推了白花花的银子嘛。”

杨妍秀放下茶杯,带着几分慵懒,“那沈公子一肚子草包,次次说得事皆无趣的很,我不想见他。”

老鸨急忙跑到杨妍秀身边儿,扶着她的肩道:“哎呦我的燕儿啊,你可不能这么想,你喜好听那些杂文异事是可以听的,可那不能当饭吃啊。人家沈公子对你可是很有诚意的,哪次来不是真金白银的给呀?你要就这么驳了人家面子不见,妈妈我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杨妍秀把头转向另一边,不与理会,“妈妈过意不去,自去与那沈公子对弈便是。反正,以他的棋艺,与妈妈也不遑多让。”

老鸨吃了个瘪,嗔怪道:“你这丫头,牙尖嘴利,也就是妈妈我是个好脾气的,才这么惯着你。你让我去?人家沈公子也得乐意不是。”

老鸨说话追到她面前,她却又把脸转开了。

老鸨再次追过去道:“人家沈公子这次可是说了,保证说的事儿是你以前不曾听过的。”

“他哪次来不是这么说的?”杨妍秀不以为然。

“我的燕儿姑娘啊,你是跟银子有仇吗?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非听什么杂闻嘛?你是打算把妈妈我还有这整个楼的姑娘们都饿死了,去自立门户当包打听呀?”

杨妍秀眼前一亮,“妈妈这主意好,包打听,我怎么没想到呢?”

“啊?”老鸨快哭了。

见老鸨被气得一张胖脸红得发紫,杨妍秀起身道:“罢了,给妈妈个面子,我再信他一回。但若这回他说得还是那些不入流的事儿,我便日后再不与他对弈,纵是金山银山也不。”

老鸨高兴了,不管以后怎么着,这次先应了就好。

“好好好,若他这次再骗我,我也不信他了。”

虽说杨妍秀曾是闺阁女子,见过她真人的并不多,而此次回京为防万一,她一直是以纱遮面,纵是如此,在与人对弈时仍会在棋盘上方另悬一块纱。

经过一番布置,房里光线更加幽暗,那位沈公子被请了进来。

这位沈公子名叫沈年,家里开酒楼的。他来了多次已经熟悉了这里的规矩,进屋便瞪着眼睛朝纱帘背后看,裂开的嘴角都快到耳朵根上了。

“燕儿,我来啦。”

他直勾勾盯着纱帘背后,失了魂般地落座。

“燕儿,你终于肯见我啦,我太高兴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话,他拿出个锦盒顺着纱帘下的空隙推到杨妍秀面前。

杨妍秀自来了醉梦仙居见了太多这样的人,贱嗖嗖的,肚子里全是草包,不过出手倒是大方,就是缺少点心思。

她拿起锦盒,随手打开,不出意外的自己又多了个上好的翡翠镯子。

“多谢公子,不过公子应该知道,燕儿想要的可不是这些。”

“我当然知道,姑娘想听外边儿的杂闻嘛,我也有。”

“公子前几次来,说的事情都无趣的很,若这次仍这样,可就莫怪燕儿以后都不见公子了。”

“别别别,姑娘先听了我这次说的事儿再说日后见不见吧。”

沈年隔着帘子抻长了脖子向内窥探,可这燕儿姑娘的容颜就好似是雾中花水中月,怎么都看不真切,甚至还不如在楼下大堂里看她弹琴歌舞,好歹还能看见她那双明眸。不过,越是这样朦胧,越是让人心里痒痒。

见他盯着纱帘试图窥探,杨妍秀催道:“那公子便请讲吧。”

沈年痴痴点头,“嗯。呃……我要说什么来着?你瞧我,一见姑娘魂儿都飞了。”

“再不讲,那便请公子离开了。”

“别别!我想起来了。我要给姑娘讲的这个事儿还挺神的。姑娘应该知道,我们沈家那在京城所有商户里头也算上是有名儿的大户,尤其我们家那酒楼开得最好最旺,无论是食材还是厨子,就连那装菜的盘子用得都是顶好的。能出入我们酒楼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像那什么七品的小官儿根本不敢进,就连那五品的官员若想订张台面,还得托人找我呢……”

杨妍秀听得有些不耐烦,心道这厮是来显摆来了吧?

“沈家鸿宴楼是京城出了名儿的酒楼,这小女子虽不配去,却也听说过的,公子就为说这个?”

“当然不是,姑娘这说得什么话,若姑娘想去我家酒楼,只一句话的事儿。”

“多谢公子,不过燕儿并不贪口腹之欲,公子若有下话就快些讲吧。”

“诶。我就想说啊,像我们家这样的酒楼,敢进来的都不多,可是前些日子,有个人来了我们酒楼吃饭。出手很阔绰,打赏了不少银子。掌柜的跟我说是个生脸儿,我想着敢进来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就打算去结识一下,日后也好多个门路。你猜怎么着?我隔老远就认出了他。这人既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也不是什么大官儿,他就是个衙门的牢头儿。嘿,你说这世道怪不怪,这年头连牢头都敢上我们家酒楼吃饭了。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人家这牢头儿也不知怎么的就发了,如今牢头儿也不当了,在城郊买了套庄子当上庄子主人。”

杨妍秀摇摇头,“瞬息万变的事常有,并无稀奇,公子今日就打算与我说这些?”

沈年苦了脸,“啊?姑娘还不满意呀?要不燕儿你干脆直接告诉我你对什么有兴趣吧,我好出去打听去。”

有些话是不能直说的,杨妍秀叹了口气,“我看这棋也不必下了,公子日后还是不要来了。”

她起身就要离开,可没走几步她脚步一顿,心忽然悬了起来。数息后她急转回来道:“他是哪个衙门的牢头儿?”

沈年正扫兴欲走,见姑娘又折了回来,眼睛顿时放亮,看来她是对这事有兴趣的。

“顺天府。我与顺天府尹有些交情,曾去衙门找他时见过这个人。我这人没别的长处,就是记人特别的准,只要见过一面儿,就过目不忘……”

正在他自吹的时候,杨妍秀已心潮澎湃,这么久了,终于找到了些与账册有关的消息。

当年杨鸣山就是被关在顺天府衙门的,当时朝廷禁止探视,能与之接触的只有衙门内的人,而最直接的就是那些狱吏。如果说那时父亲有什么要交托的,怕也只能是这些狱吏。而这牢头儿时隔近两年的时候突然暴富,其中必有缘故,莫非他是得了父亲的账本,然后转卖他人,因此而获利?

杨妍秀未听他继续说下去,打断道:“你可曾向他打听过,他是如何发的家?”

沈年挠了挠头,“那倒没了。姑娘你要知道,这但凡是暴发户啊,都不大愿意有人去追问他的过往。我们开酒楼的,为的就是客似云来,怎么和客人处得好就怎么处,何必打听那些个没用的呢。”

“诶?怎么姑娘对这个有兴趣?若是姑娘有兴趣那就不一样了,我可以替姑娘打听打听。”

杨妍秀抑制住内心的起伏,故作镇定道:“小吏一夜暴富,这背后的秘密倒叫人有些兴趣。比起你以前说得那些什么是是非非的好多了。”

沈年终于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高兴的不知该怎么好,原地踱了几圈,又坐下道:“那,那姑娘和我这棋还下吗?”

杨妍秀心思正乱,哪有心情与他下棋,便拿起旁边的酒壶满倒了杯酒,“以公子现在的棋艺是赢不了燕儿的,公子不过是想借下棋与我多处一时。既然如此,也就不必了吧,燕儿陪公子多饮几杯酒不是更好?”

下棋换饮酒,沈年高兴了,自己下棋什么水平,他心里不是没数。看着姑娘隔纱递过来的酒,便伸手去接,趁着接杯的时候顺便在她小手上摸了一把,心脏顿时暴跳,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

“好好,还是饮酒好,饮酒更放松。”

像他这般毛手毛脚的人杨妍秀见得多了,这毕竟是青楼,想让嫖客变君子,那简直痴人说梦。所以,只要他们不过分,杨妍秀也不与他们计较。

待酒过数杯,沈年晃晃悠悠的走了,杨妍秀这才将方才他所说的信息记录在了自己的小册上。

这时,老鸨又走了进来,未开口先是一顿笑。

杨妍秀合上册子道:“今日我可乏了,不想再见客了,妈妈还是给他们推了吧。”

老鸨走近了道:“不是让你见客,我是来与你商量,过几日咱们醉梦仙居就要与那芳满楼斗花魁了。燕儿你是不愿露脸,更不想要这花魁的名头,可你却是咱们楼里实打实的招牌呀。怎么着也得过个场吧。”

杨妍秀冷冷的道:“燕儿当初留在醉梦仙居,就已经与妈妈说好了的,我是卖艺不卖身,客人的银子妈妈拿大头,我只要少数,可是,我是来去自由,不愿做的事情,妈妈不得强求。今日,燕儿已答应妈妈去那赵大人家里抚琴了,妈妈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哎哟,瞧你说的。我这哪里强求啦?妈妈这不是在与你商议嘛。你要知道,妈妈和那芳满楼都斗了一辈子,哪次也没有赢过她。妈妈心里实在是不甘心呀。所以,妈妈想让你过几日斗花魁的时候就去助助场,弹个琴或是跳支舞,给咱们醉梦仙居得个彩头就成。既不用露脸,也不必卖笑,你看成吗?”

杨妍秀沉默不语,老鸨急了,拉着她的胳膊道:“算妈妈求你了还不成吗?”

杨妍秀瞥了她一眼,这老鸨眼圈儿都红了,看来是真得很在乎这场比试。想想自己虽是为了报仇,但也是寄人篱下。当初她也去过其他几家青楼,但没人愿意接受一个不露脸,还不想签卖身契的,唯有这张老鸨收了她。如今若连这小小请求都不答应似乎也太不近人情。

想到这儿,她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日我便弹琴为妈妈助个场吧。”

老鸨闻言大喜,双手一拍,“燕儿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明儿个就让小翠陪你去街上逛逛,看有没有好看合用的衣料首饰,都给它买回来,到那天好好打扮一番。”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在星际开密逃

贵妃娘娘千千岁

岁岁平安

春夜渡佛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宦吏
连载中四季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