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斑驳的光影落在地毯上,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的温度,沉默而旖旎。
许栖睁开眼,眉心微蹙,头有些钝痛,嗓子发紧。她撑着手臂坐起,目光扫过半皱的床单、散落的衣物,以及不远处站在窗边的男人。
沈栎已经冲过澡,半干的发梢还沾着水汽,宽松衬衫随意披在身上,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结实的臂膀。他静静地站着,指尖摩挲着腕骨,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许栖也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框里,赫然显示着昨晚停车场的转账记录——
【沈栎向你转账30000元】
她盯着这串数字,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十个小时的咨询费,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场意外的夜晚。此情此景,这个数字显得讽刺极了。
她手指微顿,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击了“退还”。
沈栎的手机震了一下,提示音打破了房间的沉静。
他微微低眸,看到那条【许栖向你退回30000元】的消息,目光微深。片刻后,又是一条新信息弹出——
【许栖向你转账60000元】
沈栎眸色沉了几分,目光缓缓移向床上,恰好对上许栖平静的眼神。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发梢,语调随意:“就当我花钱买个乐子。”
她的神情自若,仿佛昨夜的一切不过是场交易,值这个价钱。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点下转账按钮时,指尖有过片刻的停滞。
她不想输,尤其不想输给沈栎。
沈栎盯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像是笑,却透着点冷意:“许律师出手倒是大方。”
许栖随手拿起床头的水杯,轻啜一口,嗓音平淡:“沈医生的‘服务’不错,多付点也应该。”
空气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安静下来。
沈栎眸光微敛,指尖轻敲着手机屏幕,语气意味不明:“看来许律师对‘服务’的标准还挺高?”
许栖指尖微顿,却没再接话。她放下水杯,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浴巾,径直走向浴室,背脊依旧挺直。
门一关上,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水流倾泻而下,热气蒸腾,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残留的痕迹,指尖轻触,微微蜷缩。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甚至在外人眼中,她的感情史称得上丰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昨夜的失控与情绪,是她从未有过的。
更可笑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
赌他对自己毫无所谓,还是赌自己能彻底放下?
浴室外,沈栎站在窗边,静静地盯着手机上的转账记录,指腹在屏幕上滑动,却始终没有点下“退还”。
六万,她倒是舍得。
他嗤笑了一声,抬手松了松衬衫的扣子,目光落在浴室的方向,深沉难辨。
许栖冲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时,沈栎已经穿好了衬衫,领口微微敞着,袖口依旧挽至手肘。他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听到脚步声,这才回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道:“客房服务送来了衣服,在沙发上。”
许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沙发上放着一个购物袋,里面是全套崭新的衣物,连内衣都有。
她微顿,抬眸看向沈栎,语气随意:“沈医生考虑得挺周到。”
沈栎不疾不徐地扣着袖口,淡淡道:“毕竟是我造成的麻烦,许律师总不会披着浴巾去上班吧?”
许栖轻嗤一声,拿起衣服,准备回浴室换衣。
刚转身,身后忽然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许律师,昨天下午刚开完庭,今天上午——不会有什么紧要的工作吧?”
许栖随口道:“没有。”
话音刚落,手腕便被一只温热的掌心轻轻扣住。
她尚未来得及挣脱,整个人便被他轻巧地拉回了床上。
沈栎低眸看着她,眼神幽深,语气缓慢:“既然如此,那我这个‘鸭子’,自然要再回报一下许律师的慷慨——”
话未说完,他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这一次,不再是昨夜醉酒时的温吞,而是带着隐忍的怒意和侵略性,仿佛要将她彻底吞没。
许栖的手抵在他的胸口,试图推开,却被他轻易扣住手腕,按在枕侧。
她的呼吸凌乱,胸膛剧烈起伏,眸色微颤。
沈栎的手指沿着她的下颌缓缓滑下,嗓音低哑:“许律师不是说,钱已经付了吗?”
许栖攥紧指尖,声音微微发紧:“沈栎,你……”
他低笑了一声,眼底漆黑:“我怎么?”
许栖狠狠闭了闭眼,指尖微微颤抖,最终没有再挣扎。
……
水声从浴室里淅淅沥沥地流下,热气氤氲。
许栖站在莲蓬头下,水流顺着肩颈滑落,冲刷掉皮肤上残存的温度。她闭了闭眼,手掌撑在瓷砖上,指腹微微收紧。
她的心跳得很快,脑海里甚至还残存着刚刚的混乱。
她太久没有这样失控过了。
而让她失控的,偏偏是沈栎。
她本可以推开的。可在那个瞬间,过去的某些情绪如同决堤的水,冲垮了她的理智。
再出浴室时,卧室里已经没了人,空气中只余淡淡的木质香气。床头柜上留着一张字条,字迹清隽有力:
“许栖,晨安。昨夜风雨,今朝晴好。若有闲暇,可再叙。”
许栖捏着那张字条,指尖微微发紧。
疏离、礼貌,仿佛昨夜和刚才的一切都仿佛是雁过无痕。
她将字条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目光扫过沙发上整齐叠放的衣服,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本以为沈栎会像过去那些追逐她的男人一样,或是深情款款,或是死缠烂打,但他没有。他只是留下一句话,然后离开,仿佛一切都只是某种礼节性的告别。
她本该松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心里那种淡淡的烦躁竟愈发难以抑制。
她走到沙发,取过干净的衣物,换好后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和妆容。镜中的女子依旧冷静自持,仿佛从未失控过。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包,推门而出。
到了律所,许栖刚走进办公室,助理小林便迎了上来:“许律,您来了。早上有个客户打电话来,说想跟您约个时间谈谈案子的事。”
许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好,你安排一下时间,尽快通知我。”
小林应了一声,转身去忙了。
许栖走进办公室,关上门,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堆积的工作。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
然而,无论她如何集中精力,沈栎的影子却始终挥之不去。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触碰,仿佛烙印在她的皮肤上,挥之不去。
他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可以让她指责的理由。
她本该对他不屑一顾才对。
但她知道,那些年她曾那么喜欢他,甚至在他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不甘心地问自己——如果当年她再主动一点,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
后来,她逼着自己放下。她换了一任又一任男友,试图用“爱过很多人”来消解当年那个沉默而隐秘的喜欢。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到了。
可是当沈栎再度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发现,有些东西从未真正消失过。
许栖停下手中的工作,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尽快理清思绪,回到正轨。
她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上,下午两点十五分。她端起已经凉透的美式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刺激。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洒在办公桌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律,下午的会议资料准备好了。”小林敲门进来,将一叠文件放在她手边,“另外,江临医院的陈主任刚才来电,说想约您明天见面。”
许栖的指尖在文件边缘轻轻敲击:“医疗纠纷案已经结案,他们还有什么诉求?”
“说是想请教一些病历管理的法律问题。”小林翻开日程本,“我帮您安排在明天九点?”
“推掉。”许栖站起身,将咖啡杯放在窗台上,“告诉他们,我的咨询费按小时计费,如果真想谈,让他们准备好钞票。”
会议室的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鸣,许栖站在幕布前,激光笔的红点在PPT上跳跃。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清晰,将复杂的法律条文拆解成易懂的模块。然而当幻灯片翻到“医疗事故责任认定”这一页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会议室角落——那里空无一人,却仿佛还残留着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
“许律?”助理律师小张轻声提醒,“关于举证责任这部分……”
许栖迅速收回思绪,将激光笔指向下一张图表:“根据《侵权责任法》第五十八条,医疗机构应当就医疗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间不存在因果关系承担举证责任……”
会议结束时已是正午,许栖婉拒了同事的午餐邀约,独自回到办公室。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昨晚案件的庭审记录。翻到专家证人发言的部分,沈栎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抢救记录的时间戳确实存在问题,但院方在危急情况下的处置并无过错……”
手机突然震动,是江临医院陈主任的来电。许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直到铃声即将结束时才按下接听键。
“许律师,我是医务科陈明。”对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关于这次的案子,我们院方确实存在管理漏洞。沈主任建议我们聘请您作为法律顾问,完善相关制度……”
许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沈主任?”
“对,就是沈栎医生。他说您是他的老同学,对医疗纠纷案件很有经验……”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许栖站起身,走到窗前。楼下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曳,斑驳的树影投在她的办公桌上,像极了当年教室后窗的景色。
“抱歉,我最近档期很满。”她听见自己说,“如果贵院真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们所的其他律师。”
挂断电话后,许栖打开电脑里的日程表。她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下“沈栎”两个字,又迅速划掉。墨迹在纸上晕开,像极了那年毕业典礼后,她在高三数学课本扉页上反复描摹又擦去的痕迹。
"许律,当事人到了。"小林在门外轻声提醒,声音里有着一丝小心翼翼。
许栖将那张便签纸揉成团,指尖微微用力。她抬手,将它精准地扔进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仿佛要将昨夜和今晨的一切都彻底丢弃。
"我马上来。"她拿起案卷,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廊尽头的阳光很亮,亮得让人看不清前路。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往前走,就像这些年一直做的那样。
然而当她走进会议室,却看到陈驰坐在那里。
陈驰,她不久前刚分手的、“未婚夫”。
"你好,宝贝儿,又见面了。"他挑眉,吹了个口哨,声音里带着几分轻佻和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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