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舅舅家真的这样了?明明昨日舅舅还来喝的喜酒,还那样风光,怎么……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挽回啊!”徐老爷的话,确认了噩耗是真的,惊得徐如蕙马上问道。
一边说着,眼泪也流了出来。
“哪有什么办法,他现在可是谋逆大罪,你以后也别叫他舅舅了,这种朝廷钦犯,一旦沾染上,说不定连累的满门抄斩呢!”
大家一听关系到徐家,纷纷说着。
吴姨娘:“是啊,如蕙,那赖家舅舅现在身份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新皇刚即位,正是杀鸡儆猴的时候,你千万别惹麻烦。”
郭姨娘平素颇势利眼,这时候倒转向如玉,快言快语道:“倒是如玉,这仁哥儿封上国公,你不就是国公夫人了,哇,那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啊。如蕙,你放着这么大的神不求,还想什么法儿呀。”
众人也全部看向如玉,纷纷恭维着,如果果真是这样,那徐府傍上这姑爷,应该也问题不大。
徐如蕙脸色难堪,瞟一眼徐如玉。
可徐如玉脸上淡淡的,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是淡淡笑着,叫人摸不清她的主意。
不过,她们两个素来就如仇敌般,此刻她看笑话还不够,怎肯相帮?徐如蕙想了想,还是识时务地没有张口。
吴姨娘、郭姨娘心里门儿清,之前你还上杆子要和人家同一天成亲,不就是奚落人家嫁个病秧子,自己占了人家原来的良配吗?呵呵,现在情形倒过来了。
一双双眼睛溜啊溜,嘴角都蕴含着看好戏的笑意。
大家谈笑中间,王姨妈那边也派了妈妈来传话,说不着急敬茶,王老爷可能下午才回来,也简单说了一些昨晚的事情,正如徐老爷和槐哥儿说得一样。说完便走了。
众人的心愈发肯定了。
老夫人开了口:“无论新皇旧皇,反正都是姓司马,老爷照样上朝,对我们应该影响不大,我们又没有参与到党争中。”
郭姨娘的儿媳妇金孝,随了她婆婆,也是会看眼色地很,平素最得老夫人的欢心:“是啊,老祖宗说得对,而且咱们家现在还出了个姑爷是国公呢,我们也都跟着如玉沾光呢。我之前就觉得如玉做事稳重,管家也像模像样,还开源节流给家里赚了好多的钱呢,以后也肯定是个有福气的。这不,福气就来了。哈哈哈。”
吴姨娘也忙赞同:“是啊,这作为国公夫人,比老太太的诰封还大吧?”
徐夫人肯定着:“那是,老太太是三品淑人,我跟着老爷封了五品宜人,咱们如玉现在一下子就做了一品夫人。如玉现在可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后辈了。”
全家最出息的后辈,这句话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简直是明晃晃的打脸,徐如蕙脸上火辣辣的。
徐老太太也笑呵呵招手让如玉过来坐在她身边,摩挲着她的手:“我原来还担心仁哥儿身子不好,你嫁过去受委屈,闹了一场,原来是为当今皇上打掩护,暗中筹谋大事,现在既没病,还生龙活虎地建了这么大的功勋,你嫁过去祖母也放心了。”
徐家老太太虽然平素最疼徐如蕙,可是如玉也是她的血脉,素来行事也没大错,现今更是荣为国公夫人,不由得对如玉多了些笑意。
满堂赞颂,欢声笑语,如玉也如同在温暖的洋流中徜徉,谦和地笑着回几句。
只徐如蕙脸色暗淡,看着连祖母也笑夸着如玉,心里真是比哭还难受,融不进这欢乐场景。
连徐老爷和徐槐的脸上都略有喜色。
毕竟有这么个有权势的亲戚,就是说出去也脸上有光,人们也敬三分。
徐如蕙好不容易挨到快午饭了。
“如玉,中午就在这儿吃饭,我让厨房把你最爱吃的那几道菜都做了。”老夫人满脸喜色,对如玉道。
如玉微笑着:“嗯,好啊,谢谢祖母。”
金孝最是勤快讨喜:“今天可是大喜事啊,我把咱们家藏的那一套金杯象牙筷子拿出来用吧,咱们也庆祝一下。”
众人都说好。
徐如蕙再坚持不住,对祖母道了头痛,想回去歇息,祖母也心下明了,虽也宽言几句,但到底言语干瘪,没啥作用,徐如蕙还是抱着一怀悲伤一个人去了。
想到怎么面对江家,心下又是难堪;转念又想到,幸好早早嫁了江家,否则现今舅舅失势,自己又如何能找到像江家这样的门第。
而徐如玉在这里用了中饭,歇过晌午,才经过花园,从小门去王家拜见公婆。
给公婆敬完茶,叙些场面祝福的话,王老爷就又忙公务去了。
王姨妈握着她的手:“孩子,昨晚的事你也知道了吧,仁哥儿现在还在宫中没有回来。这爷俩把整个事情也囫囵瞒着我,我也是天快亮了才知道了事情原委。哎,孩子,你也受委屈了。”
“没有,母亲当初同意我嫁入,已经是对我有恩了,我又岂能这么不知好歹,况且仁大哥做的事情涉及朝廷机密,我理解的。”
听了这话,徐夫人更是喜欢这孩子:“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比你那姐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句有点像是私话了,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明白,感情也不禁更为亲密。
说了一些问候的话儿,徐夫人还道:“放心,孩子,不管怎样,我说会疼你像自家的女孩儿这句话不会变,肯定让你在咱们家过得就像自己家里,甚至比自己家还好。等你两年零1个月居丧期满了,我就把中馈之事全交予你。家里仆从还有田亩铺子都由你管理,保管没人敢不服。
仁哥儿你也见了,也是万分靠谱的孩子。我还听老爷说圣上亲封了他世袭镇国公,以后你的孩儿也是国公爷,过几天正式的诰封诏书就下来了。”
徐如玉笑着,陪王姨妈又聊了一会儿,王仁还未回来,她便告辞回来了。
快过年了,江夫人返回徐府,带了些年礼,也对如玉表示了庆贺。只是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有些苦色。
如果放在平常,她作为如玉的姑姑,也有该有的姑侄情谊,侄女儿现今发达了,她面上也有光,或可借势沾光也说不定。可是,现在闹了换亲的事儿。本来指望的如蕙的舅舅现在成了朝廷钦犯,跑到哪个天涯海角还不知道呢。
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抛弃了的却飞上枝头做了凤凰,简直不能更讽刺了。
原来她已经算高嫁了,每每回江家,兄弟热接热待的好话儿一箩筐,可现在跟人家镇国公比起来,算个什么。况且皇上都换了,他们靠着之前的皇恩,弄的那点皇差,还不知道稳不稳当,说多了都是唏嘘。
“哎,我们老爷的病也愈发重了。听说城南有个郎中看得很好,只是轻易不出诊,所以彬哥儿亲自去请了。要不然就与我一同来外祖家了。”江夫人说着。
徐老爷笑着应和:“嗯,看病要紧,不过姐夫不是出殡那会儿就风寒了么,还没好?”
“没,愈发严重了,这赖家舅舅不是也犯事儿了么,听见了更是气急攻心,身子也越发疲懒,有时候一趟躺一天呢。”
“哦,那是要好好看看。”
老夫人也絮絮说着:“哎,虽然之前换了亲事儿,但是如玉他们从小长大的情谊还在,这如玉以后出息了,不大帮也小帮呢,该让彬哥儿过来走动就走动着,这亲亲的表兄妹亲戚,不走动了也生疏。”
“是。”江夫人脸上讪讪笑着,脸色更不好看。看病请郎中非要今天去?非要正好错开?还不是因为换亲惭愧,现在更是反打一脸,人家飞上枝头了,不好意思来。
如玉也只能笑着:“姑母小时候照顾我的情谊,我也一直记着,我在外面寄卖东西的东家,认得一个名士,据说学问渊博,兼极通医理,治好过很多奇症,姑母如果需要,也可以介绍过来看看。”
江夫人之前也知道她出去寄卖刺绣,朝老夫人、徐老爷没少酸言嘲讽过,觉得她有失体面,败坏了徐家的门风。
江夫人本心并不坏,只是碎嘴头子,兼着很有些势利眼。
如今听着如玉说寄卖,倒再也没那种嘲讽感觉,反而一惊,那个名士可是郑高铭?如今如玉竟然也有一些门路,识得了好几个厉害人物。
“可是叫郑高铭?”
如玉:“好像是姓郑。”
姑母一听,脸上现出笑容:“那肯定是那个人,只不过据说那人离开京城了。”
“听说近段时间刚返京,要给儿子捐官。”
如玉之前寄卖铺子的东家就是傅家二爷,他家里在京城颇多产业,光当铺就有好多家,还开着香料、纸扇等铺子,对她也颇多帮助。
自寄卖认识起,不仅帮她把刺绣寄卖在他所有铺子里,还让他许多生意场上的朋友也多多帮衬她,给她寄卖。他是个侠义心肠的人,那时听闻如玉的祖父病重,还说帮他延请这位名医,只是祖父没等到便溘然长逝。
“那太好了,不过人家不是专门给人看病的,不知道你这朋友能否帮忙引荐一下。”
“嗯,我和他说说,应是没问题的。”
说了请这位名士,大家又絮絮说起如玉这几日去王府给婆母请安的情况。
“姨母待我极好,姨哥这几日不在家,新皇刚即位,有很多事情让姨哥处理,我每日也就简单和婆母问候请安而已。
婆母还解释说,之前的事儿她也是整个被瞒在鼓里,还让我不要介意,等我服阙了,就把家中中馈事情都交予我,让谁也不敢欺负我。”
这话说得让姑母又露出了不知道是复杂还是羡慕的神情。
一般人家,尤其是大户人家,哪有这么快把财银大权交出去的,碰到个子弟寻常不出彩的,为防止把家业败了,更是到死才会交代清楚。
反正,她是不会那么快交给彬哥儿和如蕙的,她也不放心。
脸上强扯了一些笑:“那你婆母对你是挺好啊。”
徐老太太接话:“还说马上封一品诰命呢。”
如玉也淡淡一笑,解释着:“嗯,姨母也说了,分封镇国公的诏书过些日子就到,到时候我和姨母都可以凭着姨哥的官职,跟着封一品诰命。”
这话听着更不是滋味了。
女人们不能考取功名,所求不过是儿子或丈夫有职位,跟着封诰命。瞧着仁哥儿和彬哥儿一样的年纪,怎么人家的子弟文能高中探花,武能立下从龙大功。母亲妻子都跟着荣耀显贵。
哎,不禁在心里又叹一口气,仁哥儿哪是那材料,所求不过安稳联姻个好亲家,粘傍着求个稳妥的下半生,就这也落了空。
再联想到徐如蕙,那大脸盘子小眼睛,和如玉这出落的花儿一样的女孩儿一比,更糟心。
江夫人又絮絮几句后,就郁郁地急返回去了,连饭也没吃,如蕙的院子也没去。
徐如蕙已经得了江夫人的吩咐,江老爷生病,免了她早晚请安,已经几日没去江府了。
刚刚江夫人回娘家,如蕙知道他们嫌自己碍徐如玉的眼,没召唤自己,没想到江夫人连单独看她都没有就回去了。
如蕙心内气极,死死绞着手绢,手指都要掐出血来,被她猜到了,现在江家也对她没好脸色了。
呵,如果舅舅还得势,她们怎会这样!
她写给表哥的信也没有任何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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