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刑犯的回忆录

那是我人生中最荣耀的时刻。

上台前我以为自己会发抖,脑海里不受控的闪过自己关键时刻出岔子的画面。但当真正站在台上,看着下面正襟危坐的人群,沐浴着日光般灿烂的舞台灯光,我却只感到享受和自由。

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永远站在舞台上。

讽刺的是,从那之后,我的人生就走起了下坡路。

中间或许起起落落,但总体呈现下降趋势。直到…

一个多月以前,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空间画师;四天前,我是闻名联盟的顶流画师。

现在,我是一个看不见未来的阶下囚,命运全不在自己手里。

一切的转折,要从那张曼敦港入城申请表说起。

那是我在绝境之下,绝望之中,为自己做的近乎幻想的一次争取。

可就是那张白日做梦般的申请表,让我的人生彻底发生转变。(别因为我现在在蹲监狱就质疑这句话,拜托了!)

长久以来,我的日子平淡而匮乏,成日在公司、表演场地、疗养院、家四地之间往返,活得像个生了锈的机器人。

生活中唯一的变数,是父亲沈旧每隔一段时间就骤然缩短的剩余寿命。

各位,倘若此书能见天日,我想我不必向你们解释什么是穿孔症吧?

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在科技如此腾飞的今天,在空间美术技术已经可以只花一个月就建一座城市的今天,人们还会对某种疾病束手无策。

既说不出它为何发生,也说不出如何将它赶走。只能研究昂贵的止痛剂缓解病人的痛苦。

从十四岁那年父亲患病开始,他的生命剩余时间就成了悬在我头上的一把利刃。

极速流逝的时间不光倒数着他的生命,更倒数着我再也无法挽回的青春。一事无成的青春。越来越倒退的人生。

那是个一如往常的平淡清晨,我照例起了个大早。那天的工作安排在下午,因此完成了每日固定的绘画练习后,我打算换上衣服出门转转。

就在这时,从父亲的房间里传来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喊。

仿佛有人正在经受抽筋扒皮的酷刑。

我起了一身冷汗,什么也来不及想,冲过去推开房门,只见父亲瘫坐在地,左手已然化为一滩血水。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孔洞在他左边脸颊上出现。

我无法控制的尖叫起来,颤抖着给疗养院去电话,随后在冰箱里找出两块止痛敷料给父亲应急。

回过神来,我已经坐在疗养院走廊的长椅上,耳边是医生下达的最后宣判。

穿孔已经蔓延到头部,最多两周,父亲就会死。

医生走后,我枯坐在长椅上,久久不能动弹。

如果有面镜子摆在面前,镜中的我大概和一具骷髅架没什么区别。

如果说十四岁那年,他确诊穿孔症时,我感到无边的恐惧和窒息,现在的我,心中更多是无奈。

一种极度有害的、类似“认命”的情绪逐渐蔓延心脏。

我感到自己不必一直坐得那么笔直,于是慢慢沿着疗养院的墙壁弯下了腰。

人在经历不幸时总容易过度悲观,将这份不幸作为解释身边所有事情的依据。

有那么一瞬间,我开始认真思考起周玲的话。

每当我不满她给我安排的工作找她理论,她就会让我“正视自己”。

“这一行是要看命的。你有才,比你有才的多了去了!别老想着十三岁那年的光辉!那是你运气好!!”

这是她最常说的话。

她知道我以曾参加过联盟欢庆会为荣。

我从不认同周玲的话。

看命的阶段在母亲肚子里。她给了我超然的天赋和健康的身体,我的命已经比很多人要好了。

剩下的,只不过时候未到。

可如今,我已经即将要送别一个至亲,还有什么“时候未到”的说法?一个生命就这样走到尽头,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这就是命吧。

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一直是我要求太多了。我能靠自己喜欢的事务谋生,能交得起父亲高昂的疗养费,能健康地活着,这些已经是太多人的求而不得。

但也就这样了。那些璀璨的星光,那些最热烈的掌声,那些专注的目光,注定与我无关。

我仰起头靠在墙上,虚无的望着天花板。在绝望与灰败中,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身影。

那是个面容冰洁素雅的年轻女子,她站在炙白的聚光灯下,笑着接过他人递来的奖杯。

台下掌声如雷,未能亲自观看颁奖礼的人也隔着屏幕为她庆祝。

那是昨夜星光盛典上,宋霜获奖时的画面。

昨晚我结束了在南尹区的演出后,搭乘空中列车回家,列车在绿甸区停留时,站台旁正好是一座写字楼,楼外嵌着一块巨大的光屏,上面直播着正在曼敦港举办的星光盛典。

我透过车窗观看直播,主持人念到“最受欢迎艺人奖”时,宋霜款款上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杯。

我难以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十三岁同台演出时拍下的合照如今还摆放在我卧室里的柜子上。

而今九年过去,境遇已然云泥。

她成为联盟成立以来第二个拿下“最受欢迎奖”的空间画师;我终于走过重重幻想的迷雾,成为了一个满身枷锁的普通人。

这句话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我的确没有任何自由可言。即便心有抱负、即便非常不满意周玲给我安排的低端活儿,也只能熬着。不能罢工,也不能自己接外面的单子。

因为我赔不起五百万。这个可怕的数字,成为将我绑缚在这个光鲜行业的锁链。

诺伊艺术栽培我,将我送上一个又一个舞台,为我提供顶尖的资源,从八岁签约起到如今,十四年的付出,让原本的九十万狠狠增值。

我想离开,想罢工,就要交钱。

然而,父亲每季度七万的疗养费用已经使我筋疲力竭,上哪里去找五百万?

怪我不够勇敢,不够努力,一直服从公司安排的结局就是,曾经的粉丝们一个个离我而去。

也不奇怪。人们追逐光亮的初衷是为了得到快乐,假如那光暗淡了,再去追寻未免徒增感伤,索性转身离去罢。

十九岁那年,我看清了局面,明白诺伊这样的老牌公司,不会在没有资本支持的人身上长期倾注资源,一咬牙想要谈解约,哪怕背上九十万的债务,以我的能力,只要找到了好下家,迟早能还清。

谁想,九十万平白变成了五百万。

这五百万,压垮了我所有的底气,在这三年里捆绑了我的手脚,让我不敢再做梦,不敢放开手脚去探索,让我几乎快要失去了这个年纪最宝贵的心气。

周玲的一声声“正视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到了如今,我几乎快要认同她的话。

少时的光环就该遗忘,沉醉不愿放手的梦想家才是傻子。

可宋霜就在这时出现在我脑海里。

她出身名门,爷爷宋槟是科技大拿,听说还有个哥哥在“政治中心”照世市的核心部门工作,自己则天赋卓绝,七岁便凭借原创作品闻名曼敦港。

能和她同台演出的我,又怎么会是平庸之辈呢?

终究只是还没到时候吧!!

可是,要怎么才算时候正好?难道非要熬到三十五岁,熬完合约,我才能摆脱这恶心的现状吗!!

父亲的死亡从未如此具像化的在催促着我,我深深感受到,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或许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所担心的害怕的那些失去,最后都会在一无所获中变成现实。

我必须主动采取行动,我要主动破局。

现在回想起来,正是那个充斥着不甘、羡慕、无奈、愤恨和难过的瞬间,点燃了我命运的火焰。

我大胆的做了一把梦,决心要一口气做彻底,离开生活的街区,离开徐陵——这个城市并不差,可没有我想要的——开启新的生活。

五百万?去他妈的吧。

我要去曼敦港。那里有我想要的机会,那里有我想要的舞台。

曼敦港有着“商业之心”的称号,是全联盟最热闹、最繁华的城市。我是一个离了热闹不能活的人。(所以现在就很难熬啊!必须让手找点事做才不会寂寞得发疯!!)

然而这座城市并非想去就能去的。它需要有入城意向者提交入城申请表,七个工作日内回复审核结果。

根据官方统计数据,申请表审核通过率百分之十。并且似乎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要说有钱才能进,可我大学室友比她男友有钱一万倍,她男友过审了,她却被拒之门外。

这不是我第一次递交申请表。考大学时我的分数过了曼敦港大学空间美术表演系的线,便提交了入城申请。

然而,审核方以“有直系亲属患有重负担类疾病,恐拖累城市发展”为由将我拒绝,于是我退而求其次,念了徐陵大学。

那时才真叫做命运的决定。

这次再提交申请,我没想太多,在诺伊曼敦港总部的官网里翻了翻,找到一个他们即将举办的比赛,填在入城事由里就点了提交。

作者有话说:新手小白求支持!!会日更!!第一篇文不会太长,感谢大家!![加油][星星眼][亲亲][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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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刑犯的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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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想要成为顶流画师呢
连载中廖佳华她二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