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回了班。
她这毛病要说多严重其实也没有，只是睡不够的时候会突然冒那么一下，自然睡足了也就没大问题了。反正不管在哪，该睡还是要睡，秦淮只是下意识想避开教室，毕竟人在面对未知时，总是会想逃避。
但是……
秦淮拽了一下余疏雨的手臂，说:“要是不开心，还能找你吗？”
她们已经快到走实验楼了，期间两人一直没讲话，余疏雨忽然被她这么扯一下，有点茫然地垂眼看过去，恰好秦淮也抬眼看过来。
已经没有下雨了，那把花花绿绿的伞被余疏雨拿在手里，她下意识摩挲了一下伞柄。蝉不知疲倦地在枝桠间鸣唱，踩着铃声来的学生在路上狂奔，余疏雨在这热闹的午后里朝她弯了弯眼睛，告诉她:“可以。”
乏力感像退潮一样退散，这一次，她有了可以躲避的地方，再也不用躲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
要追根究底的问，余疏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秦淮。也不是没有相处的更久的人来找她帮忙却被无情拒绝，她却偏偏对着一个认识几天的人一再心软。
后来余疏雨上楼，秦淮告别她去自己班，余疏雨在楼梯的拐角处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实验楼前是一条种满梧桐树的长路，在这里的学生常常戏称它是“飞絮路”，这条路春天的时候会飘满梧桐絮，而在这夏末秋初的九月，梧桐枝桠密密叠叠，雨后的阳光从云缝中挣出，洒落在枝桠间。秦淮一个人走在那条飞絮路上，她周围时或经过一两个埋头赶路的学生，明明熙熙攘攘，却从来没有谁停下过步伐。
余疏雨在那一瞬间觉得，她其实是知道原因的。
秦淮总是在笑，可在偶然的那么几个瞬间里，她却觉得，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开心。
秦淮回班时已经上课有一会了，赶巧这节课是英语课。赵芸称得上h班主科老师中唯一有点脾性的，也许是因为她刚好处于带过几届学生却又没到万事看开的年纪，三十出头，还有点野心，想做出点名堂来。
秦淮喊报告的时候她瞪了一眼，“你还知道要来上课啊？”
“报告老师，起晚了。”秦淮靠在门口笑嘻嘻地说，全班笑成一片。
赵芸拍了拍讲台，“笑什么笑，给我闭嘴。”
“老师好凶啊。”
“赵老师这么凶嫁不出去的。”
h班这群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玩笑都敢开，老虎屁股说摸也真敢上手。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想挨打是不是？”
秦淮适时……不对，上赶着找抽一样开了口:“老师，先让我进来吧，站着太累了。”
赵芸一个眼刀扫过来，张口就骂:“进个屁，你就给我在门口站着，不到下课不许走。”
“老师，这不好吧，这样我怎么听课啊。”
赵芸冷笑一声，说:“你还听课呢，你哪回不是在睡觉？你就站门口听，我看你怎么睡。”
“冤枉啊老师。”
赵芸还没来得及开口，下面又有人抢答了:“这老师你真冤枉秦淮同学了。”
赵芸嗤笑，“冤枉什么了？说我听听。”
全班异常默契，异口同声:“她站门口也能睡。”
秦淮探了个脑袋，握着拳头威胁道:“是不是想挨打，揭我老底。”
赵芸也忍不住笑了，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进来睡吧，别太磕碜了。”
“好嘞。”秦淮假模假样地朝她行了个礼，在全班哄笑中回了自己位置，二话不说，倒头就睡。速度之快，连赵芸都惊讶地指着她问:“这样真没问题吗？”
看过一年的h班同学早已麻木，安慰着说没事没事很正常，赵芸才续上了被打断的课。
秦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个人在上面滔滔不绝了，她瞄了眼钟，本来要趴下接着睡，刚好下课铃响起来，也不管老师走没走，班里人欢呼一声就开始往外跑。
多半是体育课了。
秦淮往后靠了靠，就看见陈瑟举着手往后转。
秦淮:？
没看到趴着的人的陈瑟:？
秦淮看了看陈瑟举起的手，又看了看她，问:“你要谋杀我？”
陈瑟翻了个白眼说:“我就想喊你起来。”
秦淮不太信任地看了看她，陈瑟又翻了个更大的白眼，“我不这样拍你，你都醒不过来。”
秦淮回想了一下她爪子举起的高度说:“我觉得不至于，以前你喊我都没感觉到痛。”
“呵。”陈瑟给她现场表演了什么叫面无表情。
秦淮迟疑了，“真的吗？”
“沈溪可以作证。”陈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秦淮先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行了我信了。”
陈瑟似乎是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开玩笑一样说:“干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天底下帅的那么多，我又不是非喜欢他一个。”
秦淮抿唇，看了她一眼问:“真的？”
陈瑟眯了下眼说:“可以是但目前不是。”
秦淮:……
教室已经空了大半，陈瑟站起来，“拜托，这好歹是我第一次暗恋，虽然还没恋起来就失恋了。”
她看起来很像是开玩笑。
秦淮也站起来，陈瑟勾着她肩膀往外走，“虽然但是，我看开了。”
“你要出家？”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
“……”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喂，”陈瑟放开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倒退着面向秦淮，“我们好歹也认识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也不是多长情的人。”
“哦，原来我们的友情这么不值一提。”
“喂你别打岔啊，”陈瑟瞪了她一眼，不过被这么一岔，原来凝重的气氛荡然无存，“不过经过这一天多的反省，我觉得也就那样了，我还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秦淮眸光垂了一下，又抬起眼笑道:“很有觉悟嘛小陈同志。”
“那必须的。”
要不是性别限制，她可能已经开屏了，秦淮盯着一脸骄傲的某陈姓女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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