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在阿尔瓦罗的政客聚集地斑斓大厦的餐厅中，赫连等来了一位身穿米白色袍子的英俊青年。
“题库是你复查的？”她叫来侍者，替面前这位三年前的优胜者点上了杯红酒。
“夫人，我很抱歉。先前，我刚好借用了考场的终端进行构阵演算，进而导致本次抽考的题目中会出现那道考题……”
赫连莞尔一笑：“如果出现了第二题超纲题，那么今晚来找你的人就不会是我了。那么维克多 ，你告诉我，贺佩里希的斑斓大厦是没有你的位置了吗？”
青年低头看了眼袍子上的太阳纹：“夫人，你知道的，我甚至没能得到皇帝的认可。”
女子转瞬间冷下脸来：“你要跳槽到哪里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觉得太阳纹配不上你，你就努力考入月影国度的审判庭中。但是如果你的目标仅仅是见见隔壁帝国的女王，那我必定会笑话你肤浅。”
面对女子的责备，青年沉默了半晌：“究竟要什么样的人，才能有机会一睹神使的容颜。”
“你要上哪去寻找神使的垂怜？你又如何确定，神使在经过你身边的时候，你能够认出他来？维克多，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你的家族给了你一切你该拥有的，所以才会滋养了你这般空虚的目标。”
青年喝了一口红酒，突然问了句：“听说那个阵法有人能够完美地构造出来……我想问问，他是幻茵家族的人吗？”
赫连双手环胸，眯起眼看他：“那位登记的国籍是新洲大陆。”
“……新洲大陆？”
◆
第七十二次六层次大考评在幻界历一月十五日圆满落幕。
“新洲大陆的人？”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议事厅内回荡，“可笑，漂流九州已经多久没有跟其他帝国接壤了，现在突然冒出个人来说自己是新洲的人，有多少可信度？”
“本次考核全部需要注意的点我都汇总发往穹顶了，相信很快就能有回复。”
“但是那个人确实是具有新洲血脉的特征，黑发黑色眼睛，外加无属性偏好的灵力。”
在听到最后一个特征时，其余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有一个基本的常识：漂泊九州是六层考核设备的供应地，我们现在所使用的灵力测试晶方石也开采自新洲——呵，高贵的新洲血脉根本不需要踏足其他帝国来参加这种测试。”
尖锐的年轻男声响起：“我说，新洲人就新洲人呗，有什么好值得在意的。”
一开始发言的老者哼了一声，调出了三份汇总报告。
第一份，资质评定，平平无奇。
朝圣者号上的被议论者也研究过这份报告：“灵储4.5，灵力属性就只到及格线3.1，灵导3.7还凑合，身体素质这什么玩意，为什么才3.0，而武器偏好竟然才2.5？”
看过第一份报告的众人内心的隐约有了一丝鄙夷，这成绩显然过于普通，有些数值还在帝国平均水平之下。
很快，剩下的两份报告被放大于全息屏幕上，无论是哪一份报告，测试者所拿到的点数，都已经接近“圆满”。不乏有夸张得直接点满的项目。
全场鸦雀无声。
“本身拥有海量的灵力储备，爆发能力极强，技法掌握的不多，但是都应用得异常娴熟，如果接下来她还能进步，只凭她学习的技法，就已经足够她登峰造极。”纳特简单地对自己监考的那场考核进行了总结。
“有幸看过那场考核，她是如此的投入，将自己的心绪摒弃——啊，她未来会是一柄完美的杀器。”角落里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但无人看向发言者。
而监考了另外一场考试的赫连一脸严肃：“纳特，你给分是不是太慷概了？”
“你怎么不说你给分太过于慷概了？七十一届的优胜者的构阵我记得也才4.0吧？你这里可是直接给了5.8，接近满分了。”
赫连撑住会议桌，环视了一圈：“因为这位，可以不使用灵器，直接徒手构造出凝冰阵。重点是，她不是幻茵家族里培养了数百年的候选人。凭着这个天赋，假以时日，她迟早会突破六层次的上限，做到六方面圆满。”
四下一阵窃窃私语，无论是术法与剑术目前看来，这成绩都堪称稀世罕见的天才。
就在这时，一个和煦的男声响起，寥寥数语缓和了众人的惊讶：“大家未免也太过于紧张了，这位测试者实力是出挑，但是在座的各位也有人早就已经突破了六层次的标准了。我们都知道，人一生的水平是有极限的，有的人可能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他一生最高的水平。”
“我们对其了解得太少了，她仅仅是在这一届的测试者中诞生的‘优胜者’。仔细一想，又有多少强者，这一生都不会踏入层次考核的场地呢？又有多少‘优胜者’只是风光一时呢？”
众人再次议论纷纷。
“这个年轻人实力在她所在的年龄是异常强悍，但是幻界确实也有不少年纪轻轻就声名远扬的天才，但是这些天才不是早夭，就是一生都卡在了少时的瓶颈之中，也有人被发现是服用了药物或者使用了禁术，让实力短时间爆发出来，末了却落得一身疾病，和一阵唏嘘。”
“而且仔细看她的第一份报告，也能看出诡谲之处。”
“如果是两种方向都能够表现得如此出彩，为何其灵器适配不到及格线，灵力旺盛者身体素质也会相应较好，这个人的身体素质也只是在幻界修行者的平均线上而已。短短一天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超高水平的爆发又能说明什么？”
“灵器适配差的话，意味着她注定无法使用普通武器。”
原先的惊异，已经被这些言语冲淡了，有的人心里甚至暗想：这两位考官也是大惊小怪了。
第一位发言者收起全息展示屏上的报告：“诸位，穹顶的信函来了。”
平复了心情的众人，又隐约有了激动之势。
那位优雅的发言人伸手接过那张卡片，双指一转，悬空的卡片一个翻转，从卡片中传出了声音：“新洲的故人里，若是有愿意出世的人才，诸位应该高兴才是。”这是个年轻的男声，有澄澈之感。
又一个声音响起，相较于前者更为空灵，语调里有不易察觉的丝丝愉悦：“仅仅是一簇火苗，要蔓延也要有柴薪。豁，你回来了。你不说点什么吗？”
最后一个声音传来，但很明显不是对众人说的，他在问前一个人：“可否一战？”
众人屏住呼吸，正等着前者的回答，信函却黯淡了下去。
“刚刚那是……”
“我的天啊。”有人惊呼出声，而议事厅一时间喧哗了起来。
◆
穹顶有五位神使由神明加冕，受封之后分别掌管幻界五个领域，因此除了这五位的封号外，人们也称呼其为“领主”，领主们受封千百年间，无人知其长相，也无人与之交谈过。
幻界人对“穹顶”的评价是：“声誉、威望、实力、公正、审判的顶端。”
只有前往天之海洋的代表才能听到的领主的声音，一般由空域领主安勒瓦利斯发布对于幻界一年来的各行各业的总结。当然，幻界各层都有向“穹顶”发出信函的权力，每年都会有发往天之海洋的回复信函，仅由约兰卡大赛的优胜队伍念出信函。其内容大部分都是对幻界动向的指示。
几乎是每个幻界人都把“崇敬领主”作为消遣，部分人对于诸位领主的敬仰程度以及达到了一种“虔诚”的程度了。毕竟比起容易被发现缺憾的“偶像”，领主们遥不可及，也就没有缺憾。离得远了，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神明消失已久，国家分散的幻界能够抵抗其余维度世界的侵蚀，领主们功不可没。正是因此，在幻界常常能听到神化领主的发言。
这五位领主中，除去常年不露面的水域领主，还有一位身处幻界的帝王。现在穹顶上存在的可能就只有刚刚那三位了，而刚刚他们全都说过话了。
向身边的人介绍完毕后，在这群人炸开锅前，夏莫尔及时地离开了议事厅。
他身边跟着的那位“新洲旧人”的声音从斗篷底下冒了出来：“这些上位者面对这三位领主如此随意的三句话，居然会这般激动？”
夏莫尔摇了摇头：“这世间的权势、实力、威望的顶点，确实也只是刚刚那几位了，被神明加冕的领主们，寿命几乎是与神明比肩，是接近永恒的存在。”
林依心有些恍惚，想必在寻常百姓眼里，诸皇已经是神明的代言人了。
夏莫尔的声音传来：“我还有事要办，依暮，你先回船上吧。”
无人去思考，这遥不可及的“穹顶”又是否只是一纸谎言，说不定和转瞬即逝的幻想一般虚妄，可偏偏“虚妄”却是人人皆可触碰的信仰。
穷尽短短一生，他们所能追求的，又是何物？
沉思者独自一人走过空旷的走廊，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无人发现那封信函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夏莫尔的口袋之中，更无人能发现信函浮现了新的文字。
【有时候我真的很难理解你们的想法，既然你们想要它飞翔，又为何要在周边围上网。】
【既然要让世人了解它是你们的独特，那又为什么让它心慌。】
懒鬼作者一边填坑，一边回想起自己还没有修完[白眼][狗头]不过新的表情好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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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新洲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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