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她别上了蓝色的醉梦桔梗。”
梦幻捻起被她拔下来的桔梗：“很抱歉刺穿了你给她的袍子。”
夏莫尔摇了摇头，眸中带笑：“你们确定关系了？”
林依心不假思索：“对。”
梦幻耳廓泛红：“倒也没有……”
两个人面面相觑，夏莫尔哑然失笑：“所以？”
异口同声：“对。”
林依心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中途夏莫尔支开了她。
先开口的人是夏莫尔：“之前，我曾与她去了一趟冰原……你那时也在吧。”
梦幻插花的动作一顿：“嗯。我知道你们去了界碑处。”
“她对于界碑上那段文字的理解，可以说非常有趣，却也能够看出她对待神明的态度。”
“她怎么说？”
“她说这已经算不上神明了。”
梦幻讪笑：“放眼三界，哪有什么真正的神明？起初，我翻来覆去解读那些记忆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们是不是什么幼稚鬼……当初挑衅的人是她，逃跑的人也是她，留有执念的人也是她。”
夏莫尔的语气轻轻：“可是你不能谴责她。”
“对。在这些记忆里，我不觉得任何人有错误，我只是觉得这件事的起因非常荒谬。”
“剥离一些东西之后，你们变得更加清醒了。”
梦幻敛起眼皮：“你不一样，你简直就是他的复制体，从长相到性格，就连语气都熟悉得让我毛骨悚然，包括你高悬的姿态。”
夏莫尔一愣，一时间竟然沉默了。
片刻，两个人异口同声：“抱歉。”
一人沉重地叹了口气。
另一个人缓缓开口：“我习惯了开导者的身份，仔细想想，我也越界了。”
就在这时，端着一碟吃食的林依心进来了，开口就是：“这里的节日氛围真浓烈呀。”
夏莫尔笑着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节日？”
林依心打探过：“嗯，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是比人界的情人节还是七夕节的意义更加重大的节日。蓝桔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醉梦桔梗有三种颜色，浅蓝色的桔梗表示心有所属，白色桔梗表示近期没有恋爱的意思，而粉色桔梗代表着坠入爱河，也就是已婚。”
林依心动作一顿，脸不红心不跳的打直球：“我能别粉色的吗？”
夏莫尔看向梦幻，而年轻人脸涨得通红语气僵硬地转移话题：“你之前不是想去魔域吗？”
林依心眼睛一亮：“对，现在有机会过去吗？”
夏莫尔抿了一口茶水：“嗯，我们会协助你登上新洲大陆。魔域，在新洲大陆的边缘。”
梦幻走近把手搭在了林依心肩上，朝她露出了个微笑：“离开之前，你需要乔装一下。”
夏莫尔伸手拿了块饼干，露出惯有的温和笑容：“那我先出去外面等你们了。”
林依心目送着他离开，回头问面前的青年：“你有什么是需要单独和我说的吗？”
面前这个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怕自己一闭眼人就会逃跑一样，一眨不眨的。
林依心盯着他的眼睛：“你在难过？”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眼眶：“怎么了？我不会离开太久的，我很快就要回来。你先前送我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过。”
她突然抬起脸亲了亲他的眼眶。
梦幻笑了笑：“我不难过，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想说的了，感觉说出那一句喜欢你，就已经全部都交代完了。答案还是……我的故事，后面，我有得是机会讲给你听。现在准备出发吧。”
换上新洲的特色着装后，**师的法阵在门扉上亮起，两位老师交代了林依心几句，就并肩目送着她踏上那个海岸。
他们没有人说告别。
门扉合拢后，阵法消失。
“你要去多久？”
“从这里启程到穹顶也就两三天，有法阵更快。我还要一些东西没处理完。这两三天交接完毕之后，就会上去。”
“审判庭的工作一时半会确实比较难交接，你过去做得太好了。那你兄长那边呢？你要找什么借口。”
“当初怎么样来，现在就怎么样走。”
两人并肩而行，已经走到了林依心落脚的宾馆的门口。
夏莫尔又道：“你们还是一点也没有变。未来，如果有机会，记得来光庭找我喝茶。”
梦幻笑了笑：“我会记得的，那，再会了贺佩里希。”
夏莫尔并没有应答，他只是站着，直到身边那个人消失在撕开的空间裂隙前。
金发的青年始终没有开口说出那句“再见”，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决定不再和他们说“再见”了。
◆
林依心站在漆黑的礁石之上，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
明明人界现在是暑假，正是热的时候，魔域却好像刚结束了一个冬季，面前这片漆黑的海面上还浮着碎冰。
她脚下的这片海滩非常狭窄，而背后，是高耸的峡湾山脉。
林依心决定顺着低平的海岸向峡湾内部行进。
果不其然，通过这道裂隙，里面的视野一下子就开阔多了。
根据两位队友的交代，她现在需要在一个类似于渡口的位置，找到去往魔域的摆渡人。
魔域的领主不爱管事，而且那位是个切切实实的“生者”。
魔域内部聚集的生生死死的都有，这么多年都是由三个魔君一起管理。
她运气很好，很快，一个可以歇脚的停靠处就出现在她眼前。
林依心上了船，稳住身子后把佩剑取下抱在胸前坐下，抬头却发觉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黛青长衫的船夫正隔着破旧的斗笠端详自己。
她正要发问，年轻的船夫轻声一笑道：“真是稀客。”
言毕就撑起竹竿引渡，“不知贵客此行去往何处？”
林依心挑眉轻笑：“这不应该是我问你的吗？”
没有回答，湖面起了大雾，黑压压一片，无风静水显得死气沉沉。
林依心低头看着湖水，她在等一只惨白的手攀上小舟。
手还没等到，林依心却已经在岸上了，转头是一片宽阔湖面，远处泊着几只小舟，对岸还有灯火点点，全无当初那种阴森之感。
另一边年轻男人摘下斗笠，整了整青衫自言自语：“又来了，他们还真爱玩这一套，也不知道上哪打听这种小道消息……哎呀，忘记把那人送到商茈瑜店里了。”
“什么小道消息啊？”船夫身后传来林依心愉悦的声音，渺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我这倒有一个小道消息，传闻魔域的引渡之地的管理者，时不时会自己撑一小篙，去彼世川接一两个陌生的人，有时与之交谈有时静默不语，据魔域传说，与之交谈的人若是生者便会忆起前世，若是亡者便窥见未来，浑浑噩噩之间就离开的小船，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而且记不得渡船人的脸。我说你啊，还真挺神的呀。”林依心快步跟上渺的步伐，“我还真没碰到切换幻境快到我没有发觉的。你是第一个。”
“很高兴得到你的称赞，你可以不要说话了吗？还有，我不是什么魔君，我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船夫，如果你想的话，我现在就把你引荐给府邸最近的魔君。”渺弯腰行礼。
林依心点头乖乖闭嘴跟在渺身后，但是嘴角却暗自勾起。
突然渺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飞过来的，你太阴了，我上岸的地方连个鬼影都没看到。”林依心埋怨道，渺用余光瞟了她一眼。
两人快步行走，很快就靠近魔域内部的繁华区，先是灯盏渐明，而后是人声渐起，他们进入闹市了。
而林依心内心还是在暗自腹诽，这个人可真狠啊，一般船夫好歹会给人引渡到目的地，而这个人不把她带到正常地方就算了，甚至直接把她扔那么远的地方。到底为什么对她意见这么大，还是这人就单独看自己不顺眼。
当渺路过月楼时，他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往前走，而后在他身后的林依心一手拉住了他的腰带子：“站住，你认不认路？”
渺转身又是弯腰：“贵客，是认得的。”
“抬起头来，那这是哪？”林依心转头看着面前挂着三盏玲珑花灯的酒楼，心里先把烛光能照到的角落先夸了一遍，木雕、装饰细节真的很精致。
男人被迫抬头，露出弯弯的眉眼，衬得他愈发秀气，他笑着回答：“这里是月楼。”也就在他抬头露脸的那瞬间，整栋酒楼的灯光全部亮起，轻轻飘动的红色酒旗上绣着白色水仙，银色丝线勾勒出的隐约“月”字。
酒楼内部开始传来悠扬乐声，绵延出酒香，就连窗边跃动的烛焰也在这一瞬间被赋予了生机。
在注意到酒馆“醒来”的瞬间，她能清晰的感知到周围突然出现的亡者，以及匆匆赶来的几个生者，可是他们在兴致勃勃的靠近酒楼之后，看到站立在暖黄灯光下的两个人，又匆匆离去。
林依心嘴角上扬：“你不是个船夫，但你是实实在在的骗子。不过你运气真不错，我对骗子的仇恨值没那么大。”
笑眯眼的船夫依旧文绉绉：“在下不…”
“好了，开关。我告诉你哈，这个酒馆是其中一个魔君的府邸，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骗我，但是这确实是最近的府邸了。”林依心粗暴地提着船夫的领子，推开半掩的门扉，走了进去。
没半个人影，反倒有个披散着长发的人走了出来，他没有睁眼，却察觉到门口站着两个人。像是带着满满困惑，他试探性问道：“小渺？”
林依心低声问道：“你朋友看不见吗?”
渺点了点头：“阿惑，这位贵客想要找魔君，可是今天魔君不在啊，我正要带她去找茈瑜殿下，你要不要一起来，虽然酒楼开业的时间到了，可是不要忘记最近放假了，没有人给我们煮饭。”
他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被称作惑的人乖乖地点了点头，渺伸手拉着惑的手腕：“那么贵客，和我们一起去找茈瑜殿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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