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逆反

映入眼帘的是依然高大英武的信王,他牵着站在身边的魏凌清,鹅黄斗篷花襦裙,个子倒没见长,忽略性别的话,称得上粉雕玉琢,他应该过得很好,傅若华想信王夫妇肯定很爱护他吧。

“凌清,我好想你!”

傅若华没有忍住想要拥抱眼前可爱之人的冲动,扑过去的动作凶猛了些,使得魏凌清接住她后退几步。

魏凌清双手环住比自己大一圈的傅若华比较吃力,坚持用小手颤颤巍巍地勾着,终是没有放手。

还是魏江行轻咳一声,他才发觉举止有失,因为自从回府后,他的父亲曾不下数次地告诉自己,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男子身份,身为男子与女子有何不同,要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脸上不知是冻的还是尴尬,浮现出浅浅的红,缓缓推开傅若华柔声道:“我也想华儿。”

三人走进傅薪的书房,就听到林渊还在说给皇子公主授业一事。

信王父子行礼后,傅薪便与二人寒暄,只是魏凌清心不在焉,时不时偷瞄一旁的林渊。

“凌清,你看林大学士作甚?”

时刻关注他的傅若华发现后好奇地问道。

众人将目光都转向魏凌清。

“请恕凌清冒昧,只是臣女在想大学士年轻有为、学识渊博,能成为他的学生何其有幸。”

“哦?凌清你想拜林渊为师吗?”

傅薪饶有兴味地问,好似只要此刻凌清点头,就立马让林大学士收他为徒。

魏凌清没有直接回答想与否,只是抬头望向身边的信王,忐忑地说道:“圣上,凌清想先问问父亲的意思。”

此时信王却眉头紧皱,推脱道:“圣上,信王府中以为凌清新寻得一先生,就不用给林大学士添麻烦了。”

傅若华看到魏凌清失落的眼神,心头一紧,这信王叔是何意,看不出凌清很想拜林大学士为师吗?还没开口便听她父皇说:“有何麻烦!正好华儿也要去,凌清同去便是,多教一人与多教两人也没甚区别,你说是吧?林学士。”

林炎附和:“听闻郡主敏而好学,天赋极佳,微臣也想知道传言是否属实。”

傅薪偏爱这林炎也不无道理,深得朕心,句句到位,让信王再难推辞,又避免他的犟种阿兄迎难而上,接着说道:“干脆设立崇学堂,朝中大臣子女有意者可擢选入学。”

魏江行心中气闷,隐而未发,没多久便称不能让王妃等太久,带着凌清匆匆离开。

傅若华惘然若失,心想自己还没问凌清是否喜欢自己送的毛笔,那可是她亲手做的,包括上面刻的字。

再次见到魏凌清,他确实比从前有气色,但总觉多了很多束缚规矩。

在几番唉声叹气之后,她决定夜探信王府。

于是,月黑风高,凉意正浓,傅若华和风筝兄弟趴在魏凌清所在的屋顶。

怕他们知道凌清的秘密,傅若华打发二人去远处听不到的位置待命。

内室中,还有冷着脸的信王。

“你想读书明理,我已经重新找了教书先生,学识并不比那林炎差多少,你若不满意,为父还可以再找几位,大学士教得了皇子公主,但当不得你的老师,此事我会禀明圣上。”

傅若华从未见过信王这般对凌清说话,威严肃穆,不容置喙。

魏凌清也似是被信王的态度吓到,垂眸思索,半晌后像是下定决心说道:“孩儿不止想读书识字,将来还想参加科考,入朝为…”

“科考的念头,你打消了罢。”

未等他说完,信王话锋如利剑,冰冷地刺破魏凌清的志向,也斩杀他所有的理智与涵养。

“为何?”

“莫不是又为了母亲?”

“为了母亲,我每日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她的疼爱与关心,如同牢笼一样日日囚禁着我。”

“更可笑的是,她爱的是一个叫凌清的女子,并非是真正的我!”

“这六年里孩儿可曾做过一日的自己,即使你们不在身边,我还是得以女子的身份过活!”

“如今连我的仕途也要断送了吗?”

“就因为母亲希望我是女子,我就一辈子脱不掉这身罗裙吗?”

“若真如此过一生,我宁愿生下来便死去!”

“啪!”

凌清额头青筋暴起,语速愈说愈快,突然就被信王的一个耳光彻底打断。

傅若华看见凌清的头倒向一边,直面他红肿的半边脸和嘴角的血迹,吓得心惊肉跳。

心疼无比。

可她知道,魏凌清最后的那句话杀伤力有多强。

但不能怨他,谁都不能!

她一手捏紧拳头,一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流云剑,双目瞪着信王,便看到一个青色身影入门走向魏凌清。

才惊觉自己的动作,她这是作甚,因为护短想要砍了信王?

“阿行,你别生气,凌清很苦,我们都知道的。”

“都怪我,怪我…”

糟糕!

是信王妃!

她怕是都听到了。

傅若华原以为信王妃患病后会变样儿,谁知气色比六年前见她时还要好,表面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就是不了解她心中能否承受住魏凌清刚才所说之话。

她看出此时的魏凌清格外慌乱,很是懊悔。

“阿聿,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也不是凌清的错,我不该打他的。”

“怪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信王起身拥住了妻儿,眼中满是悔意,既是后悔方才,也是后悔当初。

眼前的一家人各自陷入各自的苦楚。

傅若华也陷入伤感之中,他们有此境地,自己不是罪魁祸首,也算是诱因之一。自己能做的,也只是在自己最大能力范围内弥补他们,她突然理解父皇的无力之感。思绪飘散,作为旁观者,当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为好,突然余光扫到一抹光亮,还没看清王妃手中为何物时,她的动作告诉我危险将至。

“诶呦喂!”

说是急中生智也好,慌不择路也罢。

看到信王妃的异状后,傅若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跳下去救人,无奈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脚底一滑,直接跌入下面三人的中间。

突如其来的天降之人,令沉浸在痛楚的几人都来不及反应,摔得傅若华屁股开花,但却恰到好处地将信王妃手中的匕首踢飞。

地上的傅若华和匕首,让魏江行二人不知道该惊诧哪一个。

哪一个都让他们心颤胆寒!

在他们还处在震惊当中时,信王妃扑过来想拿匕首,因匕首就在傅若华脚边,未做思考便同时朝匕首抓去。

结果是,信王妃握住手柄,傅若华徒手抓住了刀刃,信王妃的力气比她大很多,显然她的功夫尚在,此时傅若华无比感谢景弋每日对她严酷的训练,尽管匕首逐渐靠近信王妃的脖颈,也足以让她支撑一瞬给信王反应的机会。

信王高超的武艺没让她失望,他反应快速反手夺走信王妃手中的凶器。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傅若华看见自己血淋淋的双手在颤抖,却仍未感觉到疼痛。信王妃还在信王怀中挣扎,无奈之下被信王打晕,再拦腰抱起她大步出门,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让人觉得心酸。

魏凌清走到她面前,目光呆滞,又好像在看她的手。

几滴晶莹的泪珠晕染她手上的鲜血。

傅若华抬头看去,凌清已泪流满面。

“华儿,疼吗?”

我不拜师,不科考,不入仕途,不做男子了。

这是他不能言说的。

上次看见他哭,还是他被烫伤的时候。

让她一次比一次心疼。

“不疼的,你别哭,本公主只想让你快乐。”

她抱向凌清轻拍他的头顶,刚才便想这样做了,信王妃有信王百般呵护,此时的凌清却被丢得彻底,她既觉得酸楚又十分气恼。

自己还需强大,才能护住他!

过了一会儿,信王派府医过来给傅若华包扎伤口,她原本打算处理好伤后带魏凌清回宫,可魏凌清不愿离开,她也不忍勉强,便陪他一起等信王妃的消息。

直到景弋赶来给信王妃施针后,她才安静下来。

信王同景弋一起走进魏凌清的卧房,惊魂未定之下,信王却还是心思缜密地问道:“公主是何时…来的?”

他省去自己爬屋顶的行径,给眼前的公主殿下留有一丝脸面,傅若华倒是没有一点难为情的意思,唉声叹道:“我刚爬上屋顶,一个不留神便掉了下来,不然以我现在的轻功,不至于让自己摔得如此狼狈。”

傅若华的这番说辞,在景弋的掩护之下,圆得天衣无缝,打消了信王的怀疑。

说到这里,魏凌清也是后知后觉,担心傅若华知道自己男子身份。

还好没有暴露,不然自己都不知如何面对。

傅若华在魏江行再三感激之下,带风筝兄弟迅速回宫。

她想,父皇肯定得知此事,需赶紧回去解释一二。

傅若华在傅薪训了一晚的话后,安分了几天,养伤之余还日日去崇学堂报道,哄得傅薪有了笑颜。

然后,她又开始打起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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