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魏凌清因药的作用昏睡过去了,但面对这残忍的画面,除了景弋镇定自若,其他人的心都被他救治的动作狠狠牵动,傅若华甚至忘记呼吸。
“好了,一会儿可能会发热,按这个方子抓紧去熬药,孩子身边一定要人守着,千万不能再触碰到伤处,养护得当,以后也不会留疤。”
众人皆松了口气,信王抱拳感激,景弋不甚客气道:“借一步说话”,随后拂袖转身。
齐嬷嬷吩咐着宫人忙里忙外,没有注意傅若华也悄悄跟了过去。
“景兄弟,是凌清…”
“先说说他怎么烫伤的吧,他的伤非沸水不可致。”
信王还未说完,就被景弋打断,表情和先前给魏凌清上药的淡定模样一般无二。
傅薪难以置信地望向信王,而信王深呼一口气心痛地说道:“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阿聿还为了给凌清补过生辰做了一桌子的菜,后来…后来凌清说想喝桂花露,阿聿就亲自带他去厨房煮。”
“等我赶到时,汤瓶里的水洒了一地,阿聿疯了似的扒着凌清的衣服,而凌清已经被烫伤。”
信王缓了缓情绪接着说:“一路上无论我怎么哄问,凌清都不吭声,具体的缘由我并不清楚。”
“我嘱咐过你,师姐虽有好转,但不能再受刺激,好好查查你府中之人。”
景弋语气不耐,真是不留一丝情面,信王心中有愧,回道:“我亦有此打算。”
信王准备离开,却听景弋冷冷冒出一句:“他中毒了。”
这可吓坏对面的两个人,“中毒?”
“中毒不深,只是余毒,还好遇到了我,等他外伤好后给他开几副药便可清除。”
有了这句话,二人又将提起来的心脏放回肚子里了,傅薪总觉得这景大夫是故意戏耍他们的。
“有意思的是,他所中之毒,是百日红。”
景弋话锋一转,他们二人又惊诧地看向彼此,没有注意到景弋嘴角浅浅勾起,躲在角落里的傅若华可是看得清楚,没想到这人如此腹黑。
百日红是上百种红色毒物炼化而成,毒粉却是无色无味,极为罕见,中毒之人亦无表症,五脏六腑行血逐渐变缓,直至百日后僵死,因此又称僵尸散。中毒前三日可查,三日之后毒素便渗入内里,便再难发觉,寻常医者以血虚之证医治,最终逃不过死亡。
景弋的表情为何如此玩味,信王立马给了傅若华答案:“五年前阿聿就是中的此毒,而且也是余毒。”
“这也正好印证我的猜测。”
看着傅薪二人愿闻其详的表情,景弋不再卖关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啪”一收,在掌心拍了两下,缓缓开口:“幻空山曾培养过一批死士,他们服用的就是百日红,百日红虽是剧毒,但对一些将死之人来说,可以延长他们的寿命,这些人大多数身患不治之症或是身中另一种无解之毒,以百日红的特性可暂时压制,幻空山的山主会炼制此毒,江湖中人常上山求药,作为交换,得药者自愿成为死士。当年信王带师姐前往清城山时遇到刺杀,就是幻空山的死士,原以为师姐中毒是不小心沾染了死士的毒血,才形成余毒之象,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听到这里二人心中已有答案,表情凝重,耐心听景弋接着说。
“你们想的没错,这孩子的余毒比师姐身体里的还要浅,只能说明师姐所受余毒是在生他之前,他在母体中受到波及,而且时间较短。”
景弋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口干舌燥,打开折扇扑腾几下,不再言语。
“可当年追杀阿聿她们的人当中并没有这批死士。”
信王声音有些急切,推理至此,答案呼之欲出。
“那就是当时王妃身边有人中了此毒,很有可能是亲近之人。”
傅薪接着信王的话下了定论,令人毛骨悚然,不敢再深想下去。
景弋好似也知现在继续说下去不一定是好事,便随意拂了拂手,“我去看看师姐。”
傅若华站在门后有点腿麻,见景弋要出来,提着裙摆便撒腿就跑,看见那笨拙的背影,景弋摇头轻笑。
回到寝殿,傅若华大口喝下一盏桂花露,身边的宫人又给她添了一盏热的,她定定看着手中的茶盏,又想到魏凌清的伤。
眼神飘向榻上还在昏睡的魏凌清,才思索起刚才听到的内容。
当年的事情,她是目前唯一一个清醒的目击者。
到底是谁中毒了?
为什么中毒?
又怎么被信王妃沾染?
中毒之人与刺杀之人是否有关联?
傅若华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那日她们经历三次追杀,但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这其中除了前朝皇帝赵伏的手笔,感觉还有另一波人。
查出中毒之人说不定有所眉目,幻空山,是个重要线索。
还有,信王妃竟然是景弋的师姐,他从未告诉过自己,傅若华想起前世与景弋之间关系有些复杂,那时为了不嫁给魏凌清,她大婚前还找景弋让他做驸马,如今看着他的行事做派,当初的决定有点草率。
前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凌清此次受伤的事情亦是,还是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比较安全。
“公主,时辰晚了,你莫要饮得太多,有我照顾郡主,您去歇息吧。”
齐嬷嬷声音疲倦,老了还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傅若华也有点心疼她,“嬷嬷,我自小与凌清一起睡惯了,他不在身边还不习惯哩,我陪你一起守着他。”
药效慢慢退散,魏凌清时而无意识呻吟,时而清醒抽泣,傅若华在他清醒时一直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凌清,今年生辰你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我…”
“别别别,不用你说话,我猜你答,若我猜对了就捏一下我的手,没猜对就捏两下,嗯…是和甜食有关吗?”
凌清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此时染上泪水更显无辜,望向傅若华却有些羞赧,然后轻轻捏了两下她的食指。
天呐,他的手和他的身高一样都小傅若华半截似的,娇嫩可爱的不像话,明明都是五岁,怎的差别这样大。
“那…是想要什么小玩意?”
又捏了两下。
“你不会想要什么字画孤本吧?”
捏两下。
“嗯?那和我有关?”
话音一落,魏凌清的痛楚再次袭来,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有一排小牙印,却不忘捏傅若华的手。
力道有点重。
是一下。
傅若华的手覆盖住魏凌清的小手,顿时一阵心酸,眼泪不自觉流下来,说不出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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