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柳在被执法部好一顿盘问过后,做笔录的执法者打量了一下她瘦弱的小身板,挥了挥手就放她走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被警戒线围住的老板办公室,里面坐着轮椅的女人和神情严肃的长官正在交谈着,就算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也知道这个案子远不是一个小小的凶杀案那么简单。
可是这些都跟她一个小小的侍者没有什么关系。
她轻车熟路地从一个无人的地道一路出了拳场,低着头脚步匆匆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她住在A街。
一路拐过错综复杂的楼道,远远看了一眼拉着黄色警戒线的屋子,被警觉的执法者一把抓住盘问了身份信息,这才满心疲惫地一猛子扎进了漆黑的楼道里。
A街的楼道都是这样,黑得像一个深渊巨口,吞噬着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
匆匆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警戒线所在的地方。
是独眼吧,那里住着的。
她看着执法者和医务人员翻过警戒线进入那个房子,又一无所获地出来,对着同伴摇摇头,然后开始给那合金的大门贴上封条。
死人在A街并不是一件稀奇事,但有执法者来确实是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
可这些都跟朱柳没有关系,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不早了,想到跟雪狐的约定,她收回了视线,脚步加快了些许,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脚下。
“啪唧”的声音响起,她低头看了一眼踩上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皱了皱眉头,甩了一下脚,然后继续向前。
直到打开自家的房门,她才放松了自己紧张的神经,将门仔细落下三道锁后,才看向了坐在自家客厅里的人。
容瑶正在一边吃营养液,一边在终端上敲着什么。
经过了一番追杀之后,她现在饿得厉害,面前朱柳家的茶几上已经堆满了营养液的空壳,一般人吃一支就能顶饱一天的营养液在她这里杯水车薪,等到朱柳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对方家里半个月的存货都吃完了。
稍微有了一点饱腹感,她听着动静,收起终端抬头看向了朱柳。
“抱歉,待会我还你一箱。”她说着,将空壳扫进垃圾袋里,仔细打量了一下朱柳,发现对方身上并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之后,这才继续说,“拳场那边什么情况?”
朱柳一边换鞋,一边同她说:“来了好多人,我听了一会儿,她们说着什么‘吃掉了’,‘凶手不是人’之类的话,然后进一步封锁了现场。”
说到这里,朱柳停顿了一下,看向容瑶:“她们好像要找你。”
瘦弱的小姑娘捏着裙摆,踌躇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开口:“雪狐姐,你,你可以在我这先住下……”
容瑶看着她,目光闪烁了一下,突然笑出声:“说什么话,她们求我办事呢,当然要找我。”
“是,是吗……”朱柳的头耷拉了下来,看上去很不好意思。
“你姐我要去吃公家饭了。”容瑶起身伸了个懒腰,突然把一块芯片塞进了朱柳的手里。
“别住这了,不安全,这是G街一处房产的钥匙,住那去吧。”她经过朱柳的时候,抬起手,还是没有忍住,生疏地按了按小姑娘的头,“里面还有新的身份卡,才15岁的小孩子别老混拳场了,上学去。”
朱柳拿着芯片,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要干嘛。
容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打开门,对着朱柳摆摆手:“站在阳光下还是会更好一些吧。”
关上门,她盯着手上顺出来的鞋子,鞋底的液体并没有因为甩的动作而有分毫的下落。
她“啧”了一声,重新打开了终端,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
“你千方百计跟我做交易,要我做的只是补录一个公民身份?”
看着对方头像上那个大大的警徽,容瑶耸了耸肩。
雪狐:“不然呢?邢队。”
雪狐:“顺便给她找个学上不难吧?”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着容瑶的消息,瞬间就显示了已读的状态。
邢庄颖:“A街人口普查一直有缺漏,这个身份信息是我们分内的事。”
邢庄颖:“学校已经安排好了,一区公立学校,学杂费全免。”
邢庄颖:“你在哪,羲和找你有事,拳场案子还没完,你撒谎了。”
雪狐:“别急,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
容瑶随手拎着个袋子又回到了执法部。
门口执勤的警备队对她记忆犹新,一看到她出现就如临大敌,举着手上的枪指着她:“你手上提着的是什么!”
容瑶的神色蔫蔫的,从善如流地把袋子打开给他们看:“一双鞋而已,这么激动干嘛。”
警备队成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那你又来做什么?”
“长点心。”容瑶揉了揉肚子,“你们邢队请我回来的。”
“真的假的……”
“属实。”还不等容瑶说话,监控就传来了图灵的声音,“邢庄颖长官邀请容瑶小姐回来协助办案。”
容瑶朝着那俩“门神”摊了摊手,然后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往里走去。
一路走到邢庄颖的办公室,她径直推门而入,里面邢庄颖和羲和正在交谈着什么,在门打开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容瑶靠在门边,对她们挥了挥手:“哟,半天不见,你俩怎么看着沧桑了一点。”
“自然比不得容小姐在外面潇洒。”邢庄颖忍不住阴阳怪气了容瑶一句。
任谁在看到了整个案发现场的经过之后,意识到被面前这个女人给耍了,心情都很难好起来。
更遑论一个小时前,容瑶居然还有胆子来找她“兑现承诺”?
“别生气。”容瑶举了举手上的袋子,“看,新发现。”
正在容瑶把袋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羲和突然开口了:“你还没有交代,你到底对那只废土怪物做了什么。”
容瑶的动作一顿,旋即惊讶地看着她:“什么啊,原来那个东西是叫废土怪物吗?当时可吓死我了。”
“你们还挺有效率的,不愧是特遣员。”
“别装傻了,现场所有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邢庄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她实在对容瑶这种装傻充愣的行为忍无可忍,一想到在羲和的帮助下,看到的现场情景回溯,她就无法再相信容瑶嘴里吐出的任何一个字。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甫一到现场,羲和就皱着眉命令现场的执法者全部退了出去。
待现场只剩下邢庄颖和羲和的时候,她才缓缓吐了一口气说:“这里有废土的气息。”
邢庄颖心道了一句“果然”,然后就在羲和的提示下后退了几步,眼看着对方面对着现场抬起了手。
下一秒,这一整个房间里面的东西,就如同被按下了倒带键一样,开始进行回溯。
这只是时间上的回溯,并没有涉及空间上的改变,故而现在她们看到的,只是曾经发生过的场景虚影,就如同在看全息的默片,听不到一点声音。
但对于破案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拳场的老板是个狡诈的商人,他叼着雪茄看着窗外的拳场,旋即有人敲门进来了。
神情冰冷,拳头染血,身上一袭肃杀之气。
——来的人正是雪狐。
也就是刚从执法部离开的容瑶。
老板同雪狐进行了交谈,两个人说了几句,似乎有些不欢而散,雪狐转身就走,却在门口察觉到了什么,又迅速退了回来。
邢庄颖看到,从那办公室的门缝里,开始渗入一些不知名的液体,它似乎就像有生命一样,往这偌大的办公室里蠕动而来,眨眼间就在地板上铺开。
容瑶的反应明显比老板来得更加快速,她迅速跳到了书柜上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该从哪里逃脱。
老板疾言厉色地对着容瑶大吼了几句,在发现对方无动于衷并没有来救自己后,他又开始拨打通讯,大声咒骂着通讯那边的人,直到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被逼到了自己办公室那巨大的落地窗前。
那扇落地窗本是用来方便他观赏拳场那拳拳到肉的“风景”,现在却让他变成了整个拳场的风景。
他奋力敲打着玻璃,却并没有任何的作用,直到液体蠕动到了他的脚边……
“这就是老板的死亡过程了。”羲和说。
容瑶的确不是杀死老板的凶手,这个废土怪物才是。
羲和看了一眼地面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液体残留,这让她难以确定这到底是废土的哪种怪物。
而邢庄颖的注意力却在容瑶的身上。
液体在吃掉了老板之后,并没有停止“捕食”,反而因为获得了能量而变得更大了些,它将自己聚拢在容瑶所在的那个书柜底部,然后一层一层开始往上爬。
容瑶却在这个时候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大胆动作。
她单手撑着书柜顶部,直接从书柜上跳了下去,整个人站在了液体里。
怪物自然对这到手的美食来者不拒,它迫不及待地涌了上来,开始顺着她的腿往上,再往上……
只是怪异的是,容瑶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面对怪物的吞吃,没有任何的反应。
直到吞吃到她脖子部分的时候,她动了。
她抬起手,用力撕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些液体,然后开始将它揉成球。
在邢庄颖惊恐的视线中,过去时间点的容瑶,蹲在办公室里,一点一点,把那些液体全部吃光了。
目前更新的话,是隔日更(擦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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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玫瑰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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