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枪口直对着室内五人，帕尔默就站在磁场盾后，透过蓝色透明的盾牌，向白发小孩招手：
“阿尔法，过来。”
这个小孩，竟然和莫妮卡的哥哥同名。
小孩下意识躲到莫妮卡身后，帕尔默脸色阴沉下去，揉了揉被拉尔砍到的后颈，漠然下令：
“除了阿尔法，都不要留活口了。”
下一刻，枪声四起，拉尔在前一秒就张开磁场盾，千分之一秒之内就能够预判子弹轨迹的盾牌完美挡下所有攻击，一道幕墙冰冷地竖立于奈落小队几人面前，泛着无机质的冷蓝光，子弹刺入其中，瞬间被高震消解。
盾牌后面，林司青将名为阿尔法的白发小孩护在怀中，莫妮卡则进入戒备状态。
刚刚轰开墙壁后，拉尔已经用便携蓄电池进行了紧急充电，此时电量没满，硬生生被敌方火力干掉一小截，从70%掉到了40%——是一个令人焦虑的数字。
如今的距离，敌方的远程热武器占优，莫妮卡就舍弃了擅长的近身匕首，左右手指间各捏四根细长箭状注射器，威力不大，但凭借手腕的力道甩出去时，速度极快，防不胜防，一旦扎入人体，尾端藏着的提炼钩吻毒素会迅速注入，能叫人十数秒内毒发身亡。
她在等一个对方撤掉盾牌的机会。
因为如果只防守不反击，打消耗战，他们的武器配备明显耗不过对面。
拉尔眼角余光看到了她的架势，踢了林司青小腿一脚：
“撕开！”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林司青瞬间会意，左手揽住阿尔法，右手伸到后腰工具包，抓了个圆形机械球出来，向对面掷去。
对方盾牌立刻挡下，可那机械球就如同表层附有吸盘一般，牢牢地吸附在了本该无实体的磁场盾上。
敌人惊骇地看到机械球中伸出六条细腿，如一只乒乓球大小的蜘蛛，接着，所有的磁场盾、电磁武器，包括楼道里的监控和电灯，统统失灵，唯独奈落小队的设备安然无恙。
拉尔吹了个轻佻口哨：
“‘破坏者’全自动版。”
全自动识别敌我双方，只要是录入了破坏者数据库的仪器，就不会被破坏。
这是拉尔在唐洲之行后痛定思痛，开发出来的新玩意儿。
帕尔默一行人失去了热武器，就像是被拔掉了爪牙的狮虎，犹豫一秒后，帕尔默果断举起双手，投降示意。
莫妮卡与拉尔交换了一个眼神，走过去给他们一人扎了一针麻醉剂。
走廊上一时间横七竖八倒了十几具碍事身躯，林司青轻叹了口气：
“还好他们识相。”
破坏者，拉尔只塞给了他一个防身用，实际上这种全自动版破坏者造价极其昂贵，还不在政府的报销范围内，算下来几乎与同等重量的黄金等价。
拉尔是真没那么多黄金可以扔。
“外面还有士兵，怎么办？”莫妮卡拨开窗帘，透过缝隙向外看，越来越多的士兵向这里靠拢，应当是帕尔默找来的增援。
“指挥官小姐，还在线吗？报点位。”
拉尔联系秦为倾。
不等回复，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莫妮卡眼睁睁看着绿洲方向冒出了滚滚浓烟，观察了几秒烟雾颜色：
“是……德古玛教皇常用的炸/弹。”
那是只要四五个就能炸开入海口的炸/弹，威力不可谓不大。
现在绿洲那边恐怕连湖水都被炸飞了。
士兵们被动静吸引，纷纷往绿洲涌去，正在这时，耳机里传来秦为倾的声音：
“给你们创造机会了。人道主义救援组织还有半小时到达战场，我们先撤，不要和他们碰面，不要暴露身份。我已经和直升机驾驶员会合，稍后点位发给你，自行过来。”
莫妮卡等人刚要迈步离开，阿尔法一把抱住莫妮卡大腿，不让她走。
莫妮卡略显无奈，伸手去掰他手指：
“一会儿会有人来救你们，你别跟着我们了。”
阿尔法不依，只是沉默地抱着她的腿，被掰开就又贴上来，像个锲而不舍的磁铁。
拉尔已经入侵了研究所自卫系统，正在抹去所有监控录像，林司青则在按照拉尔的吩咐，将帕尔默终端里的机密全都拷进自己终端。
没人注意莫妮卡这边，也没人顾得上帮她。
莫妮卡其实可以用蛮力把小孩丢出去，但是面对着他和哥哥极其相似的白发，还有一模一样的名字，她莫名下不去手。
耽搁了一分多钟，拉尔起身：
“搞定，撤！”
回头一看，白发小孩已经被莫妮卡左手托在了怀里。
拉尔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把他放下，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他们，我们没空管他。而且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很快就会有人围堵我们的直升机，我们身边很危险。”
阿尔法立刻道：
“我会对你们有用的。”
“驳回，现在，下去。”
拉尔的语气不容置疑。
莫妮卡：
“没空在这跟他耗了，就算丢，也要等离开这里再说。”
这句话中肯，拉尔最终还是不太高兴地松口了。
然而他们没能等到半途把阿尔法丢下的机会。
接上秦为倾之后，直升机朝着机场的方向径直而去，接应人一个头两个大地联系手下：
“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到，想办法让航班延误！Morona！该怎么做还要我教吗？买通乘客发病或者在跑道上丢东西，怎样都好，一定要坚持到我们到场！一个月就这一趟航班，千万不能错过！”
那边似乎也有点崩溃地说着什么，接应人暴躁地骂了句：
“你动动脑子！我这是飞机，不是火箭！”
双方互怼几句，对面终于松口，答应帮忙拖延一个小时。
他们用的是南梯洲本地方言，而不是通用语。
南梯洲聚居地面积很大，共有三四种不同方言，相互之间基本听不懂在讲什么。
研究所内的人讲的基本都是通用语，几乎没有接触到方言的机会，可阿尔法戴着降噪耳机，窝在莫妮卡怀里听得认真，在接应人挂了电话后，用通用语问他：
“‘morona’在方言里是‘白痴’的意思吗？”
接应人愣住，随口答道：
“怎么，你是拉州出身？”
阿尔法摇摇头，想到他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又开口：
“不是。我是在研究所出生长大的。”
接应人没多想，只当是有人教过他。
但拉尔视线飘过来，钉在了阿尔法身上，忽然用刚才接应人使用的方言开口：
“谁教的你？”
阿尔**了一下，这句话里有接应人没用过的词汇，好在这种方言和通用语有一小部分发音相似，他连蒙带猜地用通用语回答：
“直觉。也可以说是语感？”
拉尔面无表情地输出了一大段方言——他在南梯洲生活过相当长一段时间，当时是接了北联灰人政府的外派任务，生活在地上世界，因此方言讲得和当地人一样顺溜。
阿尔法眼神微动，努力捕捉着里面的音节。
说完后，拉尔问他：
“能猜出来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阿尔法整个人都懵了，不确定道：
“有几个词重复率很高，但是我不确定是什么意思，和通用语里的‘你’的词根很接近，又有点不一样，是‘你们’的意思吗？这段话的意思是，‘你们研究所的监狱……’”
他说到这里卡壳了，因为后面的词语完全是他不熟悉的词根变形。
拉尔沉默片刻，忽然看向秦为倾：
“把这个小孩带回北联，绑也要绑回去。”
秦为倾：
“？”
刚才反对得最厉害的人就是他啊！
不过秦为倾大致明白他是什么打算：
“有语言天赋的人确实不多，很适合做外交官。不过拉尔，你确定我们需要外交官？”
北联灰人的原则是隐世避世，根本不需要外交，也不需要宣传。
先前跟教皇法罗斯的“合作”，严格来说属于奈落小队指挥官阿尔法·沃德由私交上升为合作的个人行为。
不要说外交官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外交部。
拉尔耸耸肩，看向莫妮卡：
“圣母二号小姐，你说呢？”
莫妮卡对他这个称呼十分不满，眼刀冷漠地刮了一下他，漠然道：
“他的体质更适合生活在地下。而且他可能知道关于研究所的情报。我们这次的任务需要他辅助作证，也算是收获。”
这下于公于私，他们都有理由把阿尔法带回去了。
莫妮卡平时虽然话不多，但她说出口的理由，总是能说服大部分人。
秦为倾赞叹地拍了拍她肩膀，笑意温和：
“你和你哥哥越来越像了。”
距离指挥官的位置也越来越近了。
如果没有那条指挥官亲属不得同样担任指挥官的铁律的话……
莫妮卡先是一僵，又是一喜：
“你认识我哥哥？”
“听法……德古玛提过。”秦为倾眼睫低垂，陷入片刻回忆，忽然又笑道，“他说，你哥哥是个能在各方势力之间灵活游走的人，就好像是旧世纪里，秤上的游码，能让秤的两端保持微妙平衡。他总能让别人按照他的意愿行动。”
莫妮卡听哥哥在别人口中被提及，就好像听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的事迹。
直升机上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接应人忽然道：
“靠，各单位防御姿态！”
阿尔法还在发懵，就被莫妮卡按住脑袋，身体前倾，她的手护在了他头顶，接着只听一声轰然巨响，直升机身重重晃了晃，机上众人被安全带紧紧捆在座位上，才没有被甩出去。
接应人骂道：
“是地对空！”
坐在窗边的林司青回首望去，研究所已经变成了一个渺小的黑点，升起袅袅黑烟，而他们脚下，估摸着是“人道主义组织”的救援车队正在向那边飞速行驶。
“攻击从哪边来的！？”
秦为倾大声问。
接应人焦头烂额地改手动操作：
“追踪导弹，方向已锁定，来自聚居地郊外的军事基地，肯定是我们暴露了！”
他们现在正在往聚居地内部飞行，必须尽快到达机场才行，可现在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晴空中有几枚拖着火光的导弹正在迅速向这里飞来。
暴露了！
不管他们是被当成窃取研究所资料的窃贼也好，北联的间谍也罢，或者灰人身份直接暴露，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他们被盯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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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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