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吧，我们都是男人，留宿在你这里，对你也不太好啊。”
林望还没等沈今反应过来，立刻开口婉拒，避免沈今真的来了兴致同意留宿。
他说完这句话，余光投向沈今，果然发现他真的面露期待，似乎真的想要在这个地方留宿一晚。
即使知道他是为了观察情况，林望心里还是不免计较。
“我是觉得，暂时没有必要……”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一个人陪我，不也能更好地发现，对查清事情也有帮助吗？”
杜夏雨似乎是真的很害怕，真的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她。
林望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婉拒下去，只能直白地开口。
“杜小姐，坦白讲，你的事情其实……”
“我觉得是个好方法，你在晚上察觉到有人在观察你，在晚上观察情况，也能更快发现异常，尽快破解真相。”
抢断了林望的话头，沈今似乎兴致满满。
林望一把抓住沈今的手，将他带到玄关。
即便躲开了杜夏雨，可房间小，林望依然压低声音。
“你怎么回事儿？”
“什么？”
沈今不能理解林望的情绪，语气淡然，“查案？”
“查案有必要查到家里吗？留宿到人家家里有必要吗？”
“我做错什么了吗？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的。”
倒不是这个原因。
“我留下来也比你留下来好听吧，毕竟你是人类，我只是个机器人。”
这和是人类还是机器人有什么关系啊？
“总之，你不能留在这儿。”
理不直气也壮，显然林望做不出那一副样子。
沈今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既然你接受了委托，就要把案子查清楚吧。接受了又不查，你这是不负责任。”
双方各执己见，林望知道没有一个确切的理由，沈今是不会被自己说服的，只能尴尬地抿着嘴唇。
“沈今，你答应我会听我的。”
实在不行，林望只能用出大人卑劣的技巧，打感情牌了。
沈今摇摇头，并不认可这种做法和行为。
“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后置吧，我不想现在在这里和你理论什么。你可以先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沈今还上下扫了林望一眼，不知道实在怀疑眼前的林望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是在怀疑林望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
林望咬着后牙，微微眯着眼睛，思索了半天。
“明天我来接你。”
林望杜夏雨尴尬地寒暄两句。
“我送你下去吧。”
杜夏雨微笑着，将手里的杯子放下。
两人结伴从房间中离开，在走廊上还能淡然地聊两句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很快，林望就觉得自己难得地，没什么话题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店长是不是不想让沈今先生留在我这里啊。”
“……对，他没有过留宿在别人家里的经验，基本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
林望故作泰然地解释两句，看着杜夏雨摁下电梯的按钮。
不算宽敞的电梯轿厢里，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沈今对感情方面有点迟钝，平时也只跟我相处，就算他说了什么，也只是因为他是个迟钝的人，你不要在意。”
杜夏雨连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本来留宿的提议就很唐突，沈今先生愿意留下来已经很感谢了。怎么还会因为别的事情生气呢。”
两个人再次沉默。
林望很少去高层住所，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电梯从高层降下来是需要这么久的。
“店长和沈今先生的关系……很要好吧。”
很要好？
林望并没有立刻回答杜夏雨的话，也并没有在意她的话带来的歧义，只是笑笑。
“还挺要好的。”
林望并不多说什么，微微垂下视线。
他是这么觉得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那就是真的很要好吧。
沉默到最后，电梯到达一楼，杜夏雨在门内刷卡，送林望出门。
“那个，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沈今先生是只和店长您关系好吗？”
“目前是。”
杜夏雨显然有些顾忌，刚刚那一番对话已经让杜夏雨对沈今的性格摸了个七七八八。眼下心里正忐忑回去要怎么跟沈今相处。
“沈今的机器人年龄是8岁，从出厂日开始算。折合人类的年龄，也有20岁了，你别担心，正常和他沟通就好。想要拒绝的事情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地拒绝就可以了。”
杜夏雨回到房间时，沈今依然保持着出门前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在杜夏雨的房间里乱走动。
甚至没有多看两眼。
作为机器人，他已经把自己身上那点弄脏的奶渍清洗干净了，衣服宛如崭新的。
杜夏雨安下心来，至少自己不用去给他弄一件衣服来穿了。
“嗯……我的卧室很小，并没有可以让你先休息的地方，要不……”
杜夏雨的声音带着一些不安，视线之中只有沈今一脸的坦然。
“我把沙发拉出来给你睡可以吗？”
“我不用睡的。”
沈今摇摇头，注视着杜夏雨的脸，缓缓起身。
“我是机器人，而且相对于其他ERS，我的性能和机制更好，我完全不需要睡觉。”
他开口回绝，让杜夏雨的表情变得很尴尬，她的笑容之间只有一些疑惑。
“呃……你在家里的时候也不睡觉吗？”
这倒不是。
“因为林望觉得我睡觉比较好，所以我还是会睡觉的，不过没有特别作用，只是因为他需要。”
“啊，这样啊。”
杜夏雨抿着嘴唇，略显尴尬。
下午五点多。
今天杜夏雨并没有拍摄的安排，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
“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杜夏雨没事可干，会提前做饭然后进入休息时间。
“都可以，我吃什么其实都无所谓的。因为只是为了补充能量的。”
“那你平时在家里，都是店长做饭吗？”
“嗯。”
沈今的回答太肯定，也太过简短，似乎并不想继续深入聊下去。
“你和店长认识了很久吗？”
问题又聊回来了。
“对。”
沈今并不继续说下去。
“那店长……”
“你对林望的事情很有兴趣吗？”
嗯？
杜夏雨盯着沈今的脸，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厌恶，也看不出他的不满，只能看到他的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想和他做朋友吗？”
“啊……”
杜夏雨尴尬又不自在，好像现在并不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他其实还挺喜欢你的，没事的时候经常看你的视频。”
态度依然很淡，似乎并不在意，可杜夏雨却观察到他脸上微妙的别扭的颜色，他甚至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虽然林望确实很有亲切感，但其实不是那么好接近的人，很难理解他的想法，也很难走进他的内心，不要对他有太高的期待感。”
杜夏雨看着他那张古井无波的冰块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林望有期待感了，甚至先自我反思了一下。
因为沈今说得太过信誓旦旦了。
街道并不宽，林望抬头也看不见沈今所在的那一层，只能带着头盔，借挡风镜上的观察系统看清沈今所在的楼层。
一整面落地窗依然用窗帘拉着，看不清楼层里面的情况，让林望焦心又不安。
他不指望沈今能读懂他的心情，但至少不要用不知道来伤害自己的心啊。
林望眉头紧蹙，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经意之间，肚子又一次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时隔太久没有体会过这种饥饿感，林望已经挨不住了。
“沈今还没回来啊？”
苏菲亚坐在吧台上，看着林望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担心。
“案情很严重吗？”
“不知道，但是他要留宿在杜夏雨的家里。”
“啊？”
新未寒惊得合不拢嘴，瞪大了眼睛。
“骗人的吧，沈今有离开过你身边去别的地方住吗？”
问得都是废话。
林望无力吐槽，看了新未寒一眼。
之前是什么情况，林望虽然从来没有听到沈今书库，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令人感到乐观的情况。
但两个人住在一起的三年里，别说去外面住了，至少在研究所626发现沈今的身份前，他都很少出门。
“你不想他出去，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带回来，你直接带他回来，杜夏雨还能不让吗？”
“他自己想要留下的。”
沈今想做的事情，林望实在没办法拒绝，即便是再不愿意，也很难说出不允许的话。
何况他现在根本就不听自己的，说了也白搭。
林望把苏菲亚的餐后甜点端给她，“文老太太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她这两天约着之前研究所的同事，说要一起出去旅行呢。”
苏菲亚的眼里带着对文老太太的思念和尊重。
“那你要怎么办？”
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机器人独处是有时间要求和各种限制的，这一点倒是部分机器人型号的规定。
“我暂且住到未寒家里，她已经和她父母说过了，也很欢迎我。”
林望点点头，抿着唇角，并不言语。
也不知道沈今现在在干什么。
纤细的手一点都不发抖，用指尖轻轻触摸到木块的侧面，微微用力，就能把中间的积木条抽出来。
“我看看。”
杜夏雨仰着头接过那条积木，又根据数字找到了游戏本上的问题。
“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她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面前盘腿而坐的沈今。
沈今只能面色凝重，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打断沉默的，是沈今的来电提示。
是郭宇的电话。
小剧场：
林望：（抱胸）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沈今：（沉思）……喜欢的人，是指有好感的人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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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苹果柠檬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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